天牢里,我被挑断手筋脚筋。琵琶骨被铁钩洞穿。我的父兄,满门忠烈,皆被污蔑谋逆,
斩首示众。而这一切,都源自我最爱的人,长公主李倾月。她带着我的仇人,敌国皇子萧玄,
站在我面前。她亲手将我的帅印,交给了他。“楚决,你拿什么跟他比?
”“你只是我父皇的一条狗。”“而他,将是这天下的王。”我呕出心头血,含恨而终。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边疆大营,父兄正在帐中议事,商讨如何挫败敌军,为国尽忠。
我怀里,揣着公主写给我的第一封“情书”。信纸上还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冷梅香。
我当着父兄的面,将信纸投入火盆。火焰舔舐着纸张,也点燃了我眼中的地狱。“父亲,
兄长,反了吧。”“这腐朽的江山,这恶毒的公主,我不要了。”“皇位,我要自己来坐!
”1“逆子!”父亲楚雄一掌拍在案上,虎目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
”兄长楚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声音都在发颤。“阿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前世,他们也是这样,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忠君爱国,
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们愚忠的机会。“我没疯。
”我一字一句,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父亲气得浑身发抖,
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我的咽喉。“我楚家三代忠良,岂能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逆贼!
”“我今日便清理门户,亲自将你绑了,向陛下请罪!”兄长楚衍脸色煞白,
连忙拦在父亲身前。“父亲息怒!阿决定是中了什么邪,我们先问清楚!
”我看着那冰冷的剑锋,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寸,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父亲,
您这一生,除了忠君,还信什么?”“我信。”我抬手,轻轻推开那把剑。“我信三日之后,
我军押送粮草的必经之路鹰愁涧,会遭遇敌军伏击。”父亲一愣。我继续说:“带队伏击的,
不是敌军,而是我军副将,张成。”“不可能!”父亲断然喝道。“张成随我征战十年,
是我一手提拔的亲信,他绝无可能叛变!”“是吗?”我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那父亲可知道,他左臂内侧,纹着一只黑色的蝎子?”父亲的表情凝固了。
“这是前世他兵败被俘,我审问他时,亲眼所见。”这句话我说得极轻,却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父兄心上。兄长楚衍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与探究。
“阿决,你……”“兄长若不信,可派人去‘请’张副将,让他脱了上衣,一看便知。
”我没有停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里面包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
这是李倾月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前世,我视若珍宝,日夜佩戴,直到死前,才被她亲手扯下,
扔在地上。“还有这个。”我将玉佩递给兄长。“公主殿下赏赐的,她说,
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兄长接过,仔细端详。我提醒他:“看看玉佩底部。
”兄长将玉佩翻转过来,借着烛光,看清了底部刻着的两个微小字母。
“X……”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萧玄!敌国皇子萧玄!”父亲踉跄一步,
扶住桌案,满脸的难以置信。“不……公主金枝玉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敌国皇子有染!”他还是不肯信。愚忠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跪倒在地,掷地有声。“父亲!”“若三日后鹰愁涧无事,
张成清白无辜!”“我楚决,自刎于帐前,以谢不孝之罪!”父亲被我的决绝镇住了。
他看着我,这个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眼中燃烧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与仇恨。
大帐之内,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他颓然垂下手臂,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好。
”“我便信你这逆子一次。”“三日之后,若有半句虚言,不用你动手,
我亲手将你军法处置!”我看着父兄凝重如铁的脸,心中一片冰冷。这一世,楚家的命运,
只能由我来执笔。绝无更改!2“阿决,既然已经知道张成是内奸,我们直接将他拿下,
不就行了?”兄长楚衍看着我画出的布防图,眉头紧锁。我摇了摇头,
指尖在地图上一个险峻的峡谷处重重点下。鹰愁涧。“抓一个张成,太便宜他们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意。“我要用他,钓出一条真正的大鱼。
我要让萧玄,让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有来无回。”前世,就是在这里,
我军三千押粮兵被全歼,粮草被焚烧殆尽。导致前线断粮,大军溃败。而我,也因此被问罪,
成了李倾月送给萧玄的第一份“投名状”。这一世,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兄长的精锐部队,埋伏在鹰愁涧两侧山顶,不得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我亲自带一队人马,伪装成押粮兵,大摇大摆地进去。”“父亲,
您率大军在谷外十里处接应,封死他们的退路。”兄长担忧地看着我。“阿决,
你亲自做诱饵,太危险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向他,眼神坚定。“兄长,
信我。”两日后,深夜。月黑风高,鹰愁涧内阴风怒号,宛如鬼哭。我带着五百人,
押送着几十辆装满了石头的“粮车”,缓缓驶入峡谷。内奸张成骑着马,跟在我身侧,
显得格外殷勤。“将军,这鬼天气,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这个建议了。我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焦急。“不必,
军令如山,必须在天亮前赶到。”张成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换上笑脸。“将军说的是。
”他借口要去后面巡视,拨转马头,悄悄脱离了队伍。在黑暗中,我看到他对着山顶的方向,
用火折子划出了三长两短的信号。来了。我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不到一刻钟,
峡谷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火把亮起,将整个峡谷照得如同白昼。
数不清的敌军从山林中涌出,将我们这支小小的“押粮队”团团围住。张成策马来到我面前,
脸上是得意忘形的狂笑。“楚决,你没想到吧!”他用马鞭指着我,嚣张到了极点。
“你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公主殿下早就看透你了!”“她说得没错,
你只配给她牵马提鞋!”我军的士兵们“惊慌失措”,纷纷丢下武器,抱头鼠窜。
我看着张成那张丑恶的嘴脸,前世他在天牢里对我说的那些污言秽语,犹在耳边。我笑了。
“是吗?”“可公主有没有告诉你,背叛者的下场?”话音未落,我猛地抽出腰间长刀。
一道寒光闪过。张成身边的两个亲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人头落地。
鲜血溅了张成一脸。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急剧收缩。“你……你……”与此同时,
一支穿云箭从我手中射向夜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放箭!”我怒吼一声。下一秒,
峡谷两侧的山顶上,万箭齐发!火箭如流星火雨,带着死亡的气息,倾泻而下。
埋伏已久的楚家军精锐,如猛虎下山,潮水般涌向乱作一团的敌军。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鹰愁涧。敌军瞬间大乱,阵型崩溃,自相践踏。
张成面如死灰,瘫软在马背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策马上前,一脚将他从马背上踹翻在地。
长刀的刀尖,抵住他的咽喉。“带回去。”我对着冲上来的亲兵冷冷下令。“让父亲,
亲自审问。”3大帐之内,烛火通明。张成和被活捉的敌军主将像两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
父亲楚雄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张成的供词,
又看了看敌将画押的口供,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我,楚家军的下场,不堪设想。
“逆子……”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次,是你对了。”兄长楚衍站在一旁,
也是心有余悸。“阿决,幸好有你。我们大获全胜,歼敌三千,还活捉了敌军主将巴图,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我摇了摇头。“打赢了,不算完。”我走到案前,拿起笔。
“要让皇帝,让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疼。”父亲和兄长都看向我,不明所以。
我铺开两张奏章。“父亲,您写两封奏折。”“一封,报捷。将鹰愁涧大捷的功劳,
写得越大越好。”“另一封,请罪。”父亲眉头一皱:“请罪?我们何罪之有?”“罪在,
‘发现’了公主殿下与敌国通敌的‘蛛丝马迹’。”我将那枚刻着“X”的玉佩,
和张成画押的供词放在桌上。“这些,还不够。”我拿起另一支笔,铺开一张信纸。
“我要亲自给公主殿下,回一封‘情书’。”我模仿着李倾月的笔迹,
写下了一封内容更加露骨,甚至涉及了边防军事机密的信。信中,我让她催促萧玄,
尽快从北线出兵,与我军形成夹击之势。每一个字,都是一把插向李倾月的刀。写完,
我将信纸用火燎了一下边角,做出旧信的样子,然后和玉佩、供词封在一起。“父亲,
将这份‘罪证’,连同您的请罪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我叫来心腹信使,
低声嘱咐。“记住,到了金銮殿,必须先高声宣读捷报。”“等皇上龙颜大悦,
你再呈上第二封请罪奏折和这份‘罪证’。”“一定要让满朝文武,都看清楚,听清楚。
”信使重重点头,连夜出发。……京城,金銮殿。皇帝李湛听闻边疆大捷,龙颜大悦,
当场便要重赏楚家。“好!楚雄不愧是我朝的擎天玉柱!”满朝文武齐声恭贺。就在这时,
信使高举着第二份奏折和那个封死的木盒,再次跪奏。“启禀陛下,楚帅还有一封请罪奏折,
及一份万分紧急的证物,呈请圣裁!”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身边的太监总管接过奏折和木盒,颤抖着声音开始宣读。奏折的内容很简单,
只说在清剿敌军时,无意中发现了可能牵扯到皇室的惊天秘密,不敢擅专,恳请陛下圣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木盒上。太监打开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呈上。
当皇帝看到那枚熟悉的玉佩,特别是底部那个“X”字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当他展开那封笔迹酷似李倾月,内容却不堪入目的“情书”时,他握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
“岂有此理!”一声雷霆暴喝,响彻大殿。皇帝将信纸和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所有看向龙椅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
飞出皇宫。长公主府。李倾月正与萧玄派来的密使举杯对饮,庆祝计划顺利。
“楚决那个蠢货,现在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她娇笑着,眼中满是鄙夷。就在这时,
心腹宫女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楚家……楚家把您和萧玄皇子的事……捅到朝堂上去了!”“哐当”一声。
李倾月手中的琉璃酒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剩下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惊怒交加。4皇帝的怒火,最终被皇家颜面压了下去。他没有彻查,
而是下旨将李倾月禁足于公主府,对外宣称公主突染恶疾,需要静养。这道旨意,名为惩罚,
实为保护。但同时,一封斥责我父兄“捕风捉影,混淆圣听”的密旨,也送到了边疆。
皇帝对我楚家的猜忌和愤怒,已然浮于纸面。李倾月被禁足后,非但没有半分收敛,
反而将所有的怨毒都倾泻到了我的身上。她想不通,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爱她入骨的楚决,
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狠辣。“楚决!你这个贱种!你竟敢毁我!”公主府内,
名贵的瓷器被她摔了一地。她不相信我会未卜先知。唯一的解释,
就是我不知从哪里窥探到了她的计划,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你想毁了我?
我偏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眼中闪过一丝毒计。她通过心腹太监,秘密联系上了萧玄。
“楚决变了,他可能知道了我们的事,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狗,必须除掉!
”她甚至荒谬地猜测,我或许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萧玄很快送来了新的毒计。不久,边疆军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
说我父亲楚雄早年征战留下的旧疾复发,疼痛难忍,只有京城太医院的张神医才能医治。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军心浮动。皇帝立刻顺水推舟,派了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总管王安,
带着御赐的珍贵药材和那位张神医,浩浩荡荡地前往边疆。名为探望慰问,实则,
是要将我父亲“请”回京城,当做人质。这阳谋,毒辣至极。若我抗旨,
便是坐实了拥兵自重,不臣之心。若我接旨,父亲入京,便如鱼肉上砧,
楚家军的命脉就彻底被皇帝攥在了手里。李倾月觉得这还不够。她私下召见了王安,
给了他一包无色无味的剧毒。“王总管,此去路途遥远,楚决狼子野心,未必会乖乖就范。
”她声音阴冷。“若他敢有任何反抗,不必将楚雄带回,直接让他‘病死’在边疆。
”“事成之后,本宫保你平步青云。”王安谄媚地接下毒药,信誓旦旦地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我在京城安插的眼线,早已将他们的全盘计划,
一字不漏地传回了我的案头。我看着密报上那娟秀却恶毒的字迹,笑了。
笑声在空旷的大帐里,显得格外阴森。李倾月,你还是和前世一样,愚蠢又恶毒。
想请我父亲入京?想用他来拿捏我?好啊。我送你们一份大礼。一份让你们永生难忘的,
回礼。5王安的仪仗队抵达边疆大营时,我亲自率领众将,出营十里迎接。场面之隆重,
态度之恭敬,让王安脸上那常年不变的假笑,都真实了几分。“楚将军真是忠君体国,
咱家佩服,佩服啊。”他捏着兰花指,声音尖细。我躬身行礼,一脸“受宠若惊”。
“天使远道而来,乃我楚家军的荣幸。总管大人一路辛苦,快请入帐歇息。
”我将他迎入主帐,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对于他带来的“神医”,我更是感激涕零,
立刻就让他去为我父亲“诊治”。父亲楚雄也很配合,躺在床上,面色蜡黄,
不住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张神医装模作样地诊了半天脉,最后捻着胡须,
一脸凝重。“楚帅这旧疾,乃是沉疴,必须回京,用宫中秘药,配合针灸,方能根治啊。
”我立刻“焦急”地握住王安的手。“王总管,还请您务必向陛上复命,允我父亲回京医治!
”王安看着我这副“忠孝两全”的模样,眼中的戒备彻底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蔑。
他拍了拍我的手,故作安慰。“楚将军放心,陛下仁德,定会恩准。咱家这就修书,
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他以为,我已经彻底屈服。他以为,楚家这条最凶猛的狼,
已经被他拔掉了牙齿。三日后,饯行宴。我为即将“护送”父亲回京的王安一行人,
设下盛大的宴席。军中所有高级将领,全部作陪。宴会上,我频频举杯,向王安敬酒,
言语间满是“感激”与“托付”。“家父此去,一路便拜托王总管照拂了!
”王安被捧得飘飘然,来者不拒,喝得满面红光,态度也越发倨傲起来。酒过三巡,
气氛正“热烈”之时。“有刺客!”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
如鬼魅般冲入宴会大帐,目标直指上座的王安。场面瞬间大乱。将领们纷纷拔刀护卫。
王安吓得尖叫一声,从座位上滚了下来,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
我端着酒杯,看似要去护驾,身体却在经过王安的酒桌时,有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停顿。
我的衣袖,轻轻拂过他面前那杯刚刚倒满的御酒。电光火石之间,一杯酒,已被调换。
刺客来得快,退得也快。很快,几个黑衣人便被我军将士“奋力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