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 “利发” 棋牌室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嘴里叼着半截皱巴巴的万宝路,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在糊着油垢与尘土的球鞋鞋尖。
耳朵里灌满麻将牌哗啦啦的碰撞声,混着里面马仔们粗野的叫骂与浪笑,像堆没盖严实的垃圾,熏得人发闷。
远处,维港的灯火亮得发飘,像场抓不住的幻梦。
我叫陈志辉,那时他们都喊我 “辉仔”。
刚从元朗乡下钻出来,投奔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叔 —— 表叔在旺角跟着 “和兴盛” 的阿公做事,算是个能说上话的小头目。
我的活计?
就是每晚蹲在这间不大不小的棋牌室门口望风,别让醉酒的烂仔或对头帮派的人闯进来闹事。
偶尔跑腿送 “货”(多半是掺了水的洋酒或没备案的香烟),或是跟着表叔去街坊小店 “收数”,靠几句虚张声势的狠话,捞点够买两盒烟的 “保护费”。
这就是我的日常:黑社会食物链的最底层,像阴沟里的蟑螂,活着,却见不得半点光。
口袋里那几张皱成团的港币,是我全部家当。
抬头望,天空被楼宇切割成窄窄的长条,灰蒙蒙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扫过,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心里憋着团闷火,烧得五脏六腑都发疼 —— 我不甘心一辈子蹲在这台阶上,闻着麻将味混着汗臭过活。
机会来得快,也来得血腥。
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棋牌室提前打烊,我跟几个马仔被表叔临时叫去码头 “帮忙”。
货仓里,白炽灯惨白得晃眼,空气里飘着浓重的鱼腥与铁锈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两帮人围着堆用防水布裹着的 “水货” 音响对峙,对面是 “号码帮” 的人,领头的疤脸男人眼露凶光,像要把人生吞。
没说三句就炸了锅,不知谁先吼了声,钢管与砍刀瞬间劈撞在一起,发出牙酸的金属尖啸。
骂声、惨叫声、皮肉被砸中的沉闷钝响,一下子填满了整个货仓。
我被卷进暴力漩涡,肾上腺素冲得脑子发懵,眼前只剩片猩红。
一个号码帮的马仔举着砍刀朝表叔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