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绣布缠魂永安城的绣坊街，向来飘着丝线的软香，可今儿个，却裹着股呛人的血腥味。
沈烬踩着晨光赶到“锦绣阁”时，捕快已经围了三层。
他亮了亮腰间的青铜签——那签子刻着半片燃烧的火焰，是大胤朝独一份的“拾烬人”信物，
管的是修仙者修炼失败后，遗落在人间的“烬物”。“沈小哥，你可算来了！
”捕头王虎扒开人群，脸白得像张宣纸，“里头那景象，我活了三十年都没见过！
”锦绣阁的正屋被警戒线拦着，沈烬掀开帘子进去，
鼻尖立刻钻进两股味道：一是绣线的甜香，二是血的腥气，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绣娘林阿秀倒在绣架前，身上裹着块大红绣布。那布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可此刻，
布丝像活了似的，死死缠在她脖颈、手腕上，每一道缠痕里都渗着血，把红布染得更深。
最吓人的是她的脸——眼睛圆睁，瞳孔里没有黑仁，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烬色”，
像是被火烧过的纸灰。“昨儿个还见她在门口晾绣品，
怎么就……”隔壁绣坊的张婆子扒着门缝哭，“半夜里听见她喊‘别缠我’，
还以为是做噩梦，谁知道……”沈烬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绣布，腰间的青铜签突然发烫，
签身上的火焰纹路亮了一下。他心里咯噔：是烬物。“这布，最近碰过修仙者？
”沈烬问锦绣阁的掌柜。掌柜是个矮胖男人，
抖得像筛糠：“前、前几天有个穿白道袍的修士来，说要绣块‘护心帕’，给的价钱高，
阿秀就接了。那修士还留下一小瓶‘染线膏’，说用这个染的线，
能聚灵气……”沈烬顺着掌柜指的方向，在绣架抽屉里找到个小玉瓶。
瓶子里的膏体已经凝固，呈灰黑色，闻着有股烧糊的味道。他用指尖蘸了点，
青铜签烫得更厉害。“是‘绣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烬回头，
见个穿绿裙的小姑娘挎着食盒站在那儿，梳着双丫髻，
脸上沾着点面粉——是他的小师妹苏晚卿，师父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沈烬，
说她懂“烬物辨法”。“绣烬是修士绣制法器失败后，残留在绣品里的执念。
”苏晚卿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掏出块热乎的糖糕塞给沈烬，“修士要是心怀恶意，
绣烬就会缠上经手的人，把人的魂魄缠成‘线’，最后抽干灵气而死。”沈烬咬了口糖糕，
甜意压下了血腥味：“那修士在哪？”“我问过茶摊老板了。”苏晚卿蹲在绣架旁，
指尖点了点绣布上的并蒂莲，“那修士往城西方向去了，听说常去‘忘忧楼’喝花酒。
”沈烬刚想起身，突然听见绣布发出“嘶嘶”的声响。他低头一看，缠在林阿秀身上的绣线，
正慢慢往他脚边爬，像一条条小红蛇。“小心！”苏晚卿一把拽住他，
另一只手从食盒底层摸出张黄符，“啪”地贴在绣布上。黄符瞬间冒起灰烟，
绣线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这绣烬已经认了人，不找到那修士，还会缠上别人。
”苏晚卿把剩下的黄符塞给沈烬，“快去找，我在这儿守着，顺便给阿秀姑娘超度一下。
”沈烬点点头，把青铜签握在手里。他知道，这绣烬要是今晚没处理掉，永安城的绣坊街，
怕是要再添几条人命。刚出锦绣阁，就见个穿白道袍的小修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抓住沈烬的胳膊：“拾烬人！救救我师兄！他被一块红绣布缠上了！”沈烬心里一沉：果然，
绣烬已经开始作祟了。2 白袍修士小修士叫清风，是城西“清虚观”的弟子。他说的师兄，
正是给林阿秀送染线膏的修士，名叫白松。“昨儿个师兄从忘忧楼回来，就说身上痒。
”清风一边领着沈烬往清虚观跑，一边哭，“今早起来，他床上全是红绣线，缠得他动不了，
脸都青了！”清虚观在城西的小山坡上，离绣坊街不远。沈烬刚到观门口，
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明明是初夏，观里的树叶却黄了大半，地上落着一层灰，
像是被火烧过。“不对劲。”沈烬握紧青铜签，签身的火焰纹路亮得刺眼，
“这观里不止有绣烬。”进了白松的房间，景象比锦绣阁更吓人。白松躺在床上，
浑身被红绣线缠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张脸，脸上布满灰黑色的纹路，
和林阿秀瞳孔里的烬色一模一样。绣线的另一端，缠在床头的一个木盒上。木盒敞开着，
里面放着块没绣完的护心帕，帕子上绣着个女人的侧脸，眉眼间透着股怨气。“这女人是谁？
”沈烬问清风。清风抹了把眼泪：“是……是忘忧楼的花魁，苏怜月。
师兄前段时间和她好上了，说要娶她，可师父不许，
说修士不能贪恋红尘……”沈烬走到木盒旁，青铜签突然“嗡”的一声，
木盒里的护心帕飘了起来，帕子上的女人侧脸慢慢清晰，
居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全是烬色。“小心！”沈烬一把推开清风，
青铜签对着护心帕挥过去。金光闪过，护心帕掉在地上，绣线却像潮水似的从帕子里涌出来，
朝着沈烬扑过来。就在这时，苏晚卿提着食盒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艾草：“用这个！
绣烬怕艾草的烟！”她把艾草点燃，浓烟冒起，绣线果然像被熏到似的，纷纷往回缩。
沈烬趁机捡起护心帕，塞进怀里的青铜签袋里——签袋是用辟邪布做的，能暂时困住烬物。
白松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眼睛，
脸色依旧惨白：“拾烬人……救救怜月……”“苏怜月怎么了？”沈烬问。白松喘着气，
断断续续地说：“我想给怜月绣块护心帕，让她能避开浊气……可师父说她是‘祸水’，
毁了我的绣线，还把我关在观里……我气不过，
就偷了观里的‘烬膏’——那是前几年一个邪修留下的，据说能让绣品有灵气……”他说着，
眼泪掉了下来：“可我没想到，烬膏会让绣品成了精……昨天我去忘忧楼，
见怜月房间里也有红绣线，
她还说梦见有人掐她脖子……”沈烬心里一紧：苏怜月怕是已经被绣烬缠上了。他刚想起身，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尖叫，是忘忧楼的方向。“坏了！”苏晚卿抓起艾草，
“我们快去忘忧楼！”忘忧楼里已经乱成一团。老鸨坐在楼梯口哭，
姑娘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沈烬冲进苏怜月的房间，只见她躺在梳妆台前，
身上缠着红绣线，手里握着半块护心帕，脸上的烬色已经蔓延到了脖子。绣线的源头，
是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镜子里没有苏怜月的倒影，只有一片红雾，
红雾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灰袍的人影。“是邪修！”白松突然喊出声，
“那是五年前被师父赶走的邪修，墨尘！他当年就想抢观里的烬膏，被师父打伤了！
”沈烬盯着铜镜，青铜签烫得他手心发疼。他想起师父说过，有些烬物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邪修故意炼制的，用来吸收活人的魂魄，增强自己的修为。“墨尘在哪？”沈烬问白松。
白松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当年受伤后，常去东郊的破庙躲着。
”苏晚卿突然拽了拽沈烬的袖子，指着苏怜月的手腕：“你看，她手腕上有个墨字。
”沈烬凑过去看，苏怜月的手腕上确实有个淡淡的墨字，像是用烧过的炭写的，
和铜镜里的人影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是标记。”苏晚卿道，“墨尘用烬膏做了标记，
只要绣品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他盯上，最后把魂魄吸进铜镜里。”话音刚落，
铜镜里的红雾突然炸开，一个穿灰袍的人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墨色的剑，
朝着沈烬刺过来。“小心！”沈烬把苏晚卿推到身后，青铜签对着人影挥过去。
金光和墨色的剑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人影后退了几步，
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眼睛里全是烬色。“拾烬人，少管闲事！
”墨尘冷笑一声，剑上冒出黑烟，“这些人的魂魄，都是我的养料！”他再次冲过来，
剑风带着股烧糊的味道。沈烬一边躲闪，一边让苏晚卿带着白松和苏怜月离开。
苏晚卿点点头，扶起两人，往门外跑。墨尘见他们要走，想追上去，却被沈烬拦住了。
沈烬握紧青铜签，心里想着师父教的“烬法”——拾烬人的力量，来自对苍生的守护，
只要心不慌，烬物就伤不了他。他突然往前一步，青铜签对着墨尘的胸口刺过去。
墨尘没想到他这么勇猛，躲闪不及，被签子刺中，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变成灰烟，
钻进了铜镜里。沈烬捡起铜镜，塞进签袋里。刚想出门，就听见苏晚卿的喊声：“沈烬！
白松他……”沈烬跑出去，只见白松倒在地上，身上的绣线又缠了上来，脸色已经发黑。
苏怜月坐在一旁哭，手里拿着那半块护心帕。“他的魂魄已经被绣烬缠得太深了。
”苏晚卿叹了口气，“除非找到墨尘的老巢，毁了他的烬源，
不然……”沈烬摸了摸怀里的铜镜，镜面上的红雾还在晃动。他知道，墨尘没有死，
只是躲回了烬源里。而东郊的破庙，就是他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先把他们带回观里。
”沈烬道，“等天亮了，我们去东郊破庙。”苏晚卿点点头，从食盒里拿出两块糖糕，
递给沈烬一块：“吃点垫垫，等会儿可能要熬夜了。”沈烬接过糖糕，咬了一口，
甜意里带着点艾草的清香。他看了眼苏晚卿，这小师妹虽然平时爱闹，关键时刻倒是挺靠谱。
夜深了，清虚观里静悄悄的，只有青铜签偶尔发出的微光，映着沈烬的脸。他知道，
明天的破庙之行，绝不会轻松。但只要能救白松和苏怜月，能阻止墨尘继续害人，再危险，
他也得去。3 破庙烬源东郊的破庙早就没人住了，只剩下半堵墙和一座残破的神像。
沈烬和苏晚卿赶到时，天刚蒙蒙亮，庙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像是有人烧过什么东西。
“小心点，墨尘可能在里面。”沈烬握紧青铜签，示意苏晚卿跟在他身后。庙门虚掩着，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地上铺着一层灰黑色的布，布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里嵌着十几个小玉瓶——和林阿秀用的染线膏瓶子一模一样。神像前的供桌上，
放着一面铜镜，正是忘忧楼里的那面。铜镜里的红雾更浓了，
隐约能看到墨尘的人影在里面晃动。“这就是他的烬源。”苏晚卿压低声音，
“那些符文是用来聚灵气的，小玉瓶里的烬膏，是用活人的魂魄炼的。”沈烬刚想上前，
就听见铜镜里传来墨尘的声音：“拾烬人，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红雾炸开，
墨尘从铜镜里走出来，手里的墨剑比昨天更亮了。他的身后，
跟着十几个“绣人”——都是被绣线缠过的人，脸色惨白，眼睛里全是烬色，
像提线木偶似的。“把他们放了！”沈烬怒吼道。墨尘冷笑一声：“放了他们？
这些人都是我的养料，等我吸收了他们的魂魄，就能突破筑基，成为修仙界的顶尖高手！
”他说着，挥了挥墨剑，绣人们朝着沈烬和苏晚卿扑过来。沈烬举起青铜签，金光闪过，
绣人们后退了几步，可很快又扑了上来——他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听墨尘的指挥。
苏晚卿从怀里掏出一把艾草，点燃后扔向绣人们。浓烟冒起，绣人们纷纷捂住脸，
动作慢了下来。沈烬趁机冲过去，青铜签对着墨尘刺过去。墨尘躲开，
墨剑对着沈烬的胸口砍过来。沈烬侧身躲开，签子划过墨尘的胳膊，
留下一道金光闪闪的伤口。墨尘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伤口里冒出黑烟。
“你的签子……是用‘镇魂铜’做的！”墨尘的声音里带着惊讶，“难怪能伤到我！
”沈烬没说话，继续进攻。他知道，镇魂铜是克制邪修的宝贝，也是拾烬人的底牌。
只要能刺中墨尘的要害，就能毁了他的烬源。可墨尘毕竟是修仙者，修为比沈烬高。
几个回合下来，沈烬渐渐落了下风，胳膊上被墨剑划了一道口子，流出血来。苏晚卿见状，
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个火焰符号：“沈烬！接着！这是‘焚烬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