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我的神经,每一次嗡鸣都让记忆的碎片更加锐利地刺入脑海。
沈安,这是我的名字,但此刻它显得如此陌生。上一秒,我还在三年后的末日废墟中,
感受着肋骨被李明——我视若亲兄弟的人——踩断的剧痛,
看着他为了抢夺那辆还能发动的装甲车和车里仅剩的物资,将我推向潮水般涌来的感染者。
他那张被贪婪和恐惧扭曲的脸,混合着尸群的恶臭,是我对那个世界最后的印象。而此刻,
我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公司地下避难所冰冷的金属墙壁,
应急灯幽绿的光线勾勒出林薇、张浩、王建军夫妇惊恐而熟悉的脸庞。时间,
竟如此残酷又如此慷慨地倒流回了灾难爆发的原点。“所有居民请立即撤离!重复,
所有居民请立即撤离!不明病毒正在扩散...” 广播里的女声冰冷而机械,
与门外越来越近的尖叫、撞击声形成地狱般的交响。重生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
但一股截然不同的感觉正在我四肢百骸中苏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陌生的充盈感,
仿佛沉睡的力量正在被唤醒。肌肉纤维在轻微震颤,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甚至能听到几十米外通风管道里尘埃落落的声音。这是...重生带来的馈赠吗?“砰!砰!
砰!” 避难所的铁门被砸得山响,林薇带着哭腔的尖叫穿透门板:“开门!求求你们开门!
它们...它们追来了!” 我猛地站起,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几乎是本能地冲到门前,握住冰冷的门把手。上辈子,我们犹豫了,开门放进了几个幸存者,
却也引来了尾随的感染者,付出了惨重代价。这一次...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记忆和某种嗜血的冲动,猛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林薇和另外几个狼狈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跌进来,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扑面而来。
张浩的眼镜碎了一片,王建军老师脸色煞白,他的妻子李秀芳几乎是被他拖着进来的。“快!
锁门!” 我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门刚合拢,
沉重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就再次响起,伴随着非人的嘶吼。所有人瘫倒在地,
大口喘着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都没事吧?有没有人被咬伤?抓伤?
” 林薇勉强撑起身子,职业本能让她开始检查每个人,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王建军看着门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护士,
这到底...新闻里说的病毒...” 林薇的脸色比墙壁还白,
眼神涣散:“不是病毒...是...是怪物!医院...医院已经完了!
那些人...力大无穷,见人就咬,
人...很快也...” 她的话被门外更加凄厉的惨叫和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打断。
李秀芳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张浩徒劳地推着眼镜,蜷缩在角落,
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我沉默地走到角落的储物柜前,手指抚过冰冷的锁具。上辈子,
我们靠这里面有限的应急食物撑了三天,然后被迫离开,像待宰的羔羊闯入黑暗丛林。
这一次...我指尖微微用力,“咔哒”一声,那看似结实的挂锁竟被我硬生生捏断!
这力量...我心中骇然,表面却不动声色,取出里面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分给大家。
“先补充体力。”我的平静感染了众人,他们默默接过食物,气氛稍微缓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门外不时传来绝望的求救、痛苦的哀嚎,以及永不停歇的嘶吼和撞击。
每一次,林薇都会紧张地望向门口,眼神挣扎。当一次带着“我有食物,救救我,
我可以分给你们”的哭喊响起时,她几乎要冲过去开门。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力道控制得刚好让她无法挣脱。“等等。”我的声音很低,却像冰水浇在她头上。
“可能是陷阱。”上辈子血的教训历历在目。张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到我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果然,几分钟后,
门外传来了更令人不适的声音——利齿撕裂血肉、满足的吞咽,
以及感染者满足后发出的低沉咕噜声。所有人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林薇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后怕,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我看向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铁门,
淡淡道:“末日里,最先要放弃的,就是天真。”第三天,头顶的灯管闪烁了几下,
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的不安。
“电力系统完了。”张浩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我们迟早要出去的。
”王建军喃喃道,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知道,时机到了。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关节发出噼啪的轻响,体内那股力量似乎更加活跃了。“是时候离开了。”我走到消防栓前,
握住那根直径足有寸许的金属水管,五指收拢,微微发力——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
那根结实的水管竟被我徒手拧成了一个夸张的U形!
我将这简陋却致命的武器递给目瞪口呆的王建军和张浩:“瞄准头部,那是弱点。
”林薇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是看普通人的眼神。“你的力气...”她艰难地开口。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平时锻炼得多。”这个借口苍白得可笑,
但在末日,力量本身就是最好的解释。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避难所的门,
一股混合着腐烂和硝烟的气味涌入。走廊如同被飓风洗礼过,文件散落,血迹斑斑,
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伏在地。我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凭借上辈子用命换来的记忆,引领他们走向相对安全的消防通道。每一步,
我的感官都像雷达般扫描着四周,能听到远处杂物后的细微呼吸声,
能闻到空气中不同来源的血腥味浓度差异。这种超越常人的感知,是生存下去的保障。
就在我们接近一楼出口时,前方拐角传来了打斗声和一个女孩凄厉的尖叫:“放开我!救命!
”我打了个手势,众人隐蔽。探头望去,
只见几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男人正围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正粗暴地拉扯着女孩的衣服,淫笑道:“哥几个多久没开荤了?
这小妞不错!”是“掠夺者”,上辈子就听说过这群渣滓,专挑弱者下手。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出去。我再次按住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人多,有武器。
”但在我眼中,这些人的动作破绽百出,气息浑浊而虚弱。我深吸一口气,
那股在体内涌动热流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我独自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哟,又来一个送死的?”刀疤脸看到我,暂时放开了女孩,拎着一根钢管,
不屑地打量着我。我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第一个挥舞着砍刀冲来的混混,
在我眼中慢得像是在做慢动作。侧身,避开刀锋,右手如电探出,抓住他握刀的手腕,
轻轻一拧——咔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砍刀当啷落地。我没停留,左腿如鞭抽出,
正中另一人腹部,那人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声息。刀疤脸反应过来,
怒吼着抡起钢管砸下。我甚至没有格挡,只是抬起手臂——钢管砸在小臂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弯了!而我,纹丝不动。刀疤脸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恐惧。我没给他机会,一拳轰在他胸口,
他庞大的身躯向后抛飞,撞翻两个同伙,一起滚倒在地,***着再也爬不起来。整个过程,
不到十秒。走廊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那个女孩压抑的哭泣。林薇他们从藏身处出来,
看我的眼神,如同仰望神祇。被救下的男孩挣扎着爬起来,连连道谢。我摆了摆手,
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掠夺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末日,早已将我的心肠锤炼得坚硬如铁。
带着救下的两人,我们终于走出了大楼。外面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汽车扭曲地堆叠在街道上,有的还在燃烧,黑烟滚滚。远处不时传来爆炸声和枪声。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街头游荡的身影——步履蹒跚,眼神空洞,皮肤灰败,
身上沾满暗红色的污迹,一旦发现活物,便发出兴奋的嘶吼,疯狂扑来。
李秀芳当场呕吐起来。我冷静地观察着环境,带领他们避开主干道,钻入复杂的小巷。
我的感知能力发挥了巨大作用,总能提前发现零散的感染者,或是绕行,
或是用那根扭曲的水管精准地解决掉它们。张浩看着我一击就能打碎感染者头颅的力量,
脸色发白,但更多的是庆幸。目的地是城郊的永辉超市配送中心。上辈子后期,
那里被一个强大的幸存者团体改造成了坚固的基地。但现在,应该还空着,
或者只有少数人占据。当我提出这个计划时,王建军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那里安全?
”我早已准备好说辞:“我表哥在那里工作,提过那里的设施,有自备发电机,结构坚固,
物资也丰富。”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然而,当我们接近配送中心时,心沉了下去。
入口处聚集着两拨人,正在对峙。一拨人数量较多,手持棍棒、砍刀,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秃头壮汉,正嚣张地喊着:“滚蛋!这地方老子们占了!
想活命就滚远点!”另一拨人数量较少,看起来更像是普通市民,
为首的是一个气质沉稳、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清冷、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年轻女子——赵建国和赵雨薇!上辈子,
“曙光城”的创建者和后来威名赫赫的“冰霜女神”!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赵建国正在据理力争:“这里是公共设施!你们无权独占!我们也有权避难!
”我让林薇他们躲在暗处,自己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略显凌乱的衣服,从容地走了出去。
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双方注意。“站住!什么人?”秃头壮汉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我,
眼神凶狠。他手下的人也纷纷举起武器。我平静地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过路的。
看来这里有些争执?”我故意忽略了那些指向我的武器。赵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急忙道:“这位先生,这些人蛮不讲理,霸占了这里,不让我们进去!
”秃头壮汉呸了一口:“少他妈废话!现在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你们几个,识相的就赶紧滚!
”他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威胁意味十足。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建国等人,
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我五指缓缓用力,
坚硬的砖头在我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然后像松软的泥土一样,
化作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现场一片死寂。秃头壮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
他手下那些人的气势明显一滞。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秃头壮汉,语气依旧平淡:“现在,
可以谈谈了吗?或者,你想试试你的骨头有没有这块砖头硬?”秃头壮汉的脸色变了几变,
喉咙滚动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吼道:“有点蛮力又怎样?我们人多!兄弟们,
抄家伙...”他话还没说完,我动了。在众人眼中,我仿佛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速度快到超出了他们的动态视觉。我只听到风声、几声闷响、痛呼,
以及武器掉落地面的叮当声。当我重新站定,回到原地时,
秃头壮汉和他身边几个最嚣张的手下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着,失去了战斗力。
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握武器的手都在发抖。我看向那个秃头壮汉,他躺在地上,
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现在,这里由我接管。有意见吗?”他拼命摇头,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这才转向赵建国,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可以进来了。
但丑话说在前头,进来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赵建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连忙点头:“当然!当然!多谢先生仗义相助!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沈安。
”我们顺利进入了配送中心。这里空间广阔,设施齐全,确实是个理想的避难所。
我凭借“先知”,
故意指出了几个隐蔽的物资存放点和一台有些小故障但可以修复的备用发电机,
再次让赵建国等人刮目相看。在随后简单的会议上,我坦然承认自己并非军方人员,
之前的“军方征用”只是唬人的心理战术。赵建国等人虽然惊讶,
但对我坦诚的态度和展现出的能力更为折服。一个以配送中心为基地的幸存者团体初步形成,
而我,凭借强大的实力和冷静的头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核心。但我知道,危机远未结束。
外部威胁环伺,而内部,一颗定时炸弹已经埋下——就在我们进入基地的第三天傍晚,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基地大门外,衣衫褴褛,满脸“疲惫”和“惊恐”,正是李明!
他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如何与“大部队”失散,如何九死一生才找到这里,
如何想念“兄弟们”。赵建国心软,想放他进来。我拦住了,目光冰冷地审视着李明。
上辈子临死前他那张扭曲的脸与眼前这张“无辜”的脸重叠在一起,让我心中杀意翻腾。
但我强忍住了。“搜身。”我下令。结果“很干净”,除了几块发霉的饼干,什么都没有。
这反而更可疑。以李明的能力和性格,绝不可能混得如此狼狈。我同意他进入基地,
但提出了严格的条件:隔离观察24小时,单独居住,活动范围受限。李明表面上感激涕零,
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