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狱重生蚀骨的寒意从冰冷的地面蔓延上来,苏清鸢蜷缩在潮湿的草堆里,
听着狱门外传来的更鼓声。三更了,离天亮不远,也离她的死期不远。粗糙的麻布囚衣下,
旧伤叠着新伤,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她想起三日前,
曾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太子赵珩,亲手将那杯毒酒送到她面前,
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如释重负的冷漠。“清鸢,别怪我。”他说,
“苏家谋反的证据确凿,你留着,始终是个祸患。”祸患?苏清鸢想笑,
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她出身的苏家,是辅佐先帝登基的开国功臣,世代忠良,
怎么就成了谋反的乱臣贼子?是了,是因为她父亲手握兵权,是因为她大哥在边关声望太高,
挡了某些人的路。而她这个被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女,嫁给太子为妃,本是强强联合的筹码,
最终却成了扳倒苏家的利刃——赵珩利用她的信任,套取了苏家布防图,
再反手给苏家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的那日,她被囚禁在东宫,
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看着赵珩与她的庶妹苏婉儿相拥而笑。苏婉儿依偎在赵珩怀里,
娇声道:“太子哥哥,现在苏家倒了,姐姐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也该让给我了吧?
”原来如此。从始至终,她都是一枚棋子。被家族利用联姻,被爱人利用夺权,
最后被弃如敝履。毒酒的后劲越来越烈,五脏六腑像被烈火焚烧。
苏清鸢死死盯着囚牢顶上那方狭小的天窗,雨水从那里渗进来,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她要让所有算计她、伤害她、背叛她的人,
血债血偿!……“小姐!小姐您醒醒!”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哭腔。
苏清鸢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这触感……绝不是天牢里的冰冷石板。她挣扎着坐起身,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掌心没有因常年握笔而磨出的薄茧,
只有孩童特有的柔嫩。这是……她十岁时的手?“小姐,您可算醒了!
”贴身丫鬟挽月扑过来,眼眶通红,“您落水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夫说再烧下去,
怕是……”落水?昏迷?苏清鸢的记忆骤然回笼。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十岁那年的盛夏,
祖母在府中设荷花宴,庶妹苏婉儿“无意”中将她推入荷花池。她因此染了风寒,
缠绵病榻数月,错过了入宫伴读的机会,也让苏婉儿趁机在皇后跟前得了不少眼缘。
前世的她,只当是意外,还感激苏婉儿在她病中时常探望,如今想来,
那一次次探望时递来的“补药”,恐怕早就动了手脚。“我没事。
”苏清鸢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冽,“挽月,现在是什么时辰?
父亲和大哥回来了吗?”挽月愣了一下,小姐醒来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往日里温和软糯的性子,此刻竟沉静得让人有些发怵。“回小姐,已是未时了。
老爷和大少爷还在边关巡查,没回府呢。”挽月小心翼翼地回答,“方才二小姐还来看过您,
见您没醒,才回去的,临走前还说……说要把您最喜欢的那支白玉簪子拿来给您压惊。
”苏婉儿。苏清鸢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来得正好,她正缺一个“开胃小菜”。“扶我起来。
”她掀开被子,胸口因落水呛咳留下的钝痛还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前世她就是因为这次落水,错过了太多机会,
让苏婉儿和继母柳氏一步步蚕食了属于她的一切。“小姐,您的病还没好……”“不碍事。
”苏清鸢按住挽月的手,目光落在窗外那株茂盛的梧桐树上,“去,把二小姐请来,
就说我醒了,想跟她‘好好谢谢’她的白玉簪。”挽月虽有疑虑,还是依言去了。
苏清鸢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前世的账,该一笔一笔算了。
柳氏、苏婉儿、背信弃义的赵珩、落井下石的旁支……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
默许这一切发生的家族蛀虫。她苏清鸢,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仅要护住苏家满门,
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些魑魅魍魉,都尝尝坠入地狱的滋味!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苏婉儿娇柔的声音:“姐姐醒了?妹妹特意把白玉簪带来了,
你看好看吗?”苏清鸢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寒潭。好戏,该开场了。
第二章 白玉簪苏婉儿提着裙摆走进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手里捧着个锦盒:“姐姐,
你看这支白玉簪,是上次父亲去和田出差带回来的,据说玉质是顶好的羊脂玉呢。
”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支雕刻精美的白玉簪,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工艺确实精巧。前世,苏清鸢病好后收到这支簪子,还感动了好一阵子,觉得妹妹贴心,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支簪子本是父亲特意给她准备的及笄礼,被柳氏母女偷偷换了去,
又以苏婉儿的名义送回来,卖了个好。苏清鸢看着那支簪子,指尖微凉,面上却不动声色,
甚至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妹妹有心了,只是我刚醒,精神还不济,
怕是戴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苏婉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
又很快掩饰过去,伸手就要往苏清鸢发间插:“姐姐试试嘛,戴上去肯定好看,
父亲见了定会夸你的。”她的指尖刚要碰到苏清鸢的头发,
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拦住了——是闻讯赶来的祖母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福了福身,
语气不卑不亢:“二小姐,大小姐刚醒,身子弱,还是别折腾了。这支簪子看着就贵重,
万一不小心摔了,反倒不美。”苏婉儿被噎了一下,看向张嬷嬷的眼神带着不满,
却不敢发作——张嬷嬷是祖母的心腹,在府里地位很高。苏清鸢顺势靠在床头,
轻咳两声:“嬷嬷说得是,妹妹的心意我领了,簪子先放着吧。对了,我落水那天,
好像看到池边有块松动的青石板,妹妹当时就站在旁边,是不是差点也掉下去?
”苏婉儿眼神闪烁,忙摆手:“没有没有,姐姐记错了,我离得远着呢。”“是吗?
”苏清鸢抬眼看向她,目光清澈却带着穿透力,“可我怎么记得,你当时伸手想拉我,
结果脚下一滑,反而把我推得更远了?”这话半真半假,却戳中了苏婉儿的心事,
她脸一下子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怕的:“姐姐你胡说!我没有推你!”“我没说你推我,
”苏清鸢轻轻抚摸着锦被上的花纹,语气慢悠悠的,“我是说,你好心拉我,
却差点自己遇险,真是难为你了。回头我得跟父亲说说,让他把池边的石板都修修,
免得再有人像妹妹这样,想帮忙还差点出事。”苏婉儿被她绕得晕头转向,
想反驳又找不到由头,只能咬着唇站在原地。张嬷嬷何等精明,听着这话就明白了七八分,
看向苏婉儿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随即对苏清鸢道:“大小姐说得是,老奴这就去告诉管家,
让他赶紧派人检修池边的石板。”苏清鸢点点头,又看向苏婉儿,
笑得温和:“妹妹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功课,我这里有嬷嬷照顾就行。
”苏婉儿巴不得赶紧走,如蒙大赦般行了个礼,提着锦盒匆匆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
苏清鸢眼底的笑意淡去。这只是开始,苏婉儿,柳氏,你们欠我的,迟早要一点一点还回来。
张嬷嬷收拾着床头柜上的药碗,低声道:“大小姐,刚才二小姐的样子,怕是没安好心。
以后您可得多加提防。”苏清鸢嗯了一声,看向窗外:“嬷嬷,
帮我把父亲送我的那本《孙子兵法》拿来,我躺着没事,正好看看。”张嬷嬷愣了一下,
随即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取。”她知道,大小姐这次醒来,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第三章 锋芒初露苏婉儿的声音刚落,门帘就被轻轻掀开,她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襦裙,
手里果然捧着那支白玉簪,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姐姐看,这支簪子配你好不好看?
”凌薇抬眼望去,只见那簪子通体莹白,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
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妹妹有心了,
只是我素来不喜这些华贵之物,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苏婉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如常:“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姐妹一场,我有好东西自然要想着姐姐。
”她说着,便要上前为凌薇插上。凌薇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动作:“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刚醒,精神不济,怕是无福消受这等好物。”她顿了顿,
目光落在苏婉儿身后的丫鬟身上,“况且,我记得母亲曾说过,女子簪花要合乎身份,
妹妹如今尚未出阁,戴这等贵重的簪子,怕是会引来非议吧?
”苏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凌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强笑道:“姐姐多虑了,母亲不会在意这些的。”“哦?是吗?”凌薇挑眉,
“那可不一定,母亲向来最看重规矩,若是知道你如此不懂事,怕是会不高兴的。
”王氏的目光扫过屋内,落在苏婉儿手中的白玉簪上,眉头皱得更紧:“婉儿,
你这簪子是哪来的?”苏婉儿心里一慌,
支吾道:“是……是母亲赏我的……”“我何时赏过你这般贵重的东西?”王氏语气一沉,
“你可知这簪子的来历?这是前几日宫里娘娘赏给你姐姐的,怎么会到你手里?
”苏婉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恕罪!女儿……女儿只是见姐姐病着,
想借这簪子给姐姐添点精神,绝无他意!”凌薇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未说话。她清楚,
这白玉簪确实是娘娘所赏,但昨日就被她收进了首饰盒,苏婉儿能拿到,
定是仗着王氏对她的偏爱,让丫鬟偷偷取来的。王氏叹了口气:“罢了,起来吧。
往后莫要再这般不懂规矩,你姐姐身子不适,你该多关心她才是,
不是拿这些东西来惹她烦心。”苏婉儿连忙应着,起身时狠狠瞪了凌薇一眼,
却被凌薇坦然回视,只得悻悻地退到一旁。王氏坐到凌薇床边,
摸了摸她的额头:“身子好些了吗?大夫说你是忧思过度,才会病倒,往后莫要想太多,
有母亲在,天塌下来也有母亲顶着。”凌薇心中一暖,轻声道:“谢母亲关心,女儿好多了。
”王氏又说了些宽慰的话,便被丫鬟叫了出去,说是府里来了客人。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苏婉儿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不敢再放肆。凌薇闭目养神,
脑海中却在思索着苏婉儿的举动。自她重生以来,苏婉儿的小动作便从未断过,看来,
她是时候该好好反击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她的贴身丫鬟青禾。
青禾手里拿着一封信,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小姐,这是刚从外面递进来的,说是给您的。
”凌薇接过信,拆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她心沉到了谷底。
信是她的未婚夫,当今三皇子赵衡写来的,信中说,他已决定解除与她的婚约,
理由是她身子孱弱,恐难担皇子妃之位。凌薇捏紧了信纸,指节泛白。前世,
她便是因为这封退婚信,气火攻心,病情加重,最终香消玉殒。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苏婉儿见凌薇脸色不对,凑上前来,假意关心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凌薇抬眼,冷冷地看着她:“与你无关。”苏婉儿碰了个钉子,却并不生气,
反而笑道:“姐姐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妹妹,妹妹或许能帮上忙呢。
”凌薇冷哼一声:“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她知道,这退婚信的背后,
定然少不了苏婉儿的推波助澜。前世她傻,被蒙在鼓里,这一世,她倒要看看,
苏婉儿和那个三皇子,能玩出什么花样!凌薇将信纸收好,对青禾道:“去备车,
我要出去一趟。”青禾愣了一下:“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出去怕是不妥吧?”“无妨,
”凌薇语气坚定,“有些事,必须亲自去处理。”她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却照不进某些人心底的阴暗。但她相信,只要她足够强大,便一定能驱散这些阴霾,
活出不一样的人生。第四章 交锋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
凌薇坐在车内,指尖摩挲着那封退婚信,信纸边缘已被捏得起了褶皱。
她没有去皇子府找赵衡对质——那样太蠢,前世的她就是因为冲动,
才落得被当众羞辱的下场。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城西的“闻香茶楼”外。
这里是京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三教九流汇聚,也是赵衡常来与幕僚议事的场所。
凌薇换了身素色男装,长发束起,额间用发带系住,眉眼间添了几分英气。她走进茶楼时,
立刻有小二殷勤地迎上来:“公子里面请,楼上雅间正好有空位。”“不必,
”凌薇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我找三皇子殿下。”小二愣了一下,随即会意,
指了指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殿下在里面呢,刚进去没多久。”凌薇拾级而上,
走到雅间门口,正听见里面传来苏婉儿娇柔的笑声:“殿下,您真的要与姐姐解除婚约吗?
那姐姐岂不是要伤心死了?”赵衡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伤心又如何?
本王要的是能助我登上高位的贤内助,不是一个病秧子。婉儿,你比你姐姐懂事多了,
往后……”后面的话被凌薇轻轻推开的门打断。雅间内,苏婉儿正依偎在赵衡身边,
见凌薇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坐直了身子,眼神闪烁:“姐……姐姐?
你怎么来了?”赵衡皱眉看向凌薇,语气带着不耐:“你不在府中养病,来这里做什么?
”凌薇没看他,目光落在苏婉儿身上,似笑非笑:“我若不来,
怎知妹妹竟如此关心我的婚约?”苏婉儿脸颊涨红,强辩道:“我只是……只是替姐姐惋惜。
”“惋惜?”凌薇走到桌前,将退婚信轻轻放在桌上,“还是惋惜这桩婚事黄了,
你好取而代之?”“你胡说什么!”苏婉儿猛地站起来,“我与殿下清清白白!”“是吗?
”凌薇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方才我在门口听见,
殿下说……婉儿比我懂事多了。不知这‘懂事’二字,指的是哪方面?
”赵衡脸色沉了下来:“凌薇,注意你的言辞!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殿下说得是,”凌薇抬眼看向他,眼神锐利,“殿下的事我管不着,但我的事,
殿下也未必能全权做主。这婚约是陛下亲赐,殿下说解除就解除,莫非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赵衡一噎,他确实还没将退婚的事禀明陛下,只是先斩后奏,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凌薇见状,心中了然,继续道:“再说,我凌家虽不比皇家势大,
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殿下若想退婚,不妨先想想,没了我凌家在朝中的支持,
三皇子府的日子,会不会如从前那般顺遂?”这话戳中了赵衡的软肋。
他最近正在争夺储君之位,凌家的势力对他至关重要。苏婉儿见赵衡动摇,急道:“殿下,
你别听她的!她就是不想退婚!”“我想不想,不重要。”凌薇放下茶杯,“重要的是,
殿下敢不敢承担退婚的后果。”赵衡看着凌薇沉静却带着压迫感的眼神,
又看了看一旁急得跳脚的苏婉儿,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凌薇,
似乎和从前那个柔弱可欺的女子,不一样了。他沉默片刻,
缓缓道:“此事……容本王再考虑考虑。”凌薇微微颔首:“殿下想清楚就好。
”她看了苏婉儿一眼,“妹妹,与其在这里替别人操心,不如回府学学规矩,
免得在外丢人现眼。”说完,她转身走出雅间,
留下身后脸色铁青的赵衡和泫然欲泣的苏婉儿。马车再次启动,凌薇掀起车帘,
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只是第一步,她要夺回的,
不止是这桩婚约,更是属于自己的一切。而苏婉儿和赵衡,不过是她棋盘上,
最先被拨动的两颗棋子。第五章 暗流凌薇回到府中时,天色已近黄昏。刚踏入正厅,
就见父亲凌相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父亲。”凌薇走上前,
轻声唤道。凌相抬眼,将密信递给她:“你看看吧,赵衡那边有动作了。”密信上字迹潦草,
显然是急报——三皇子赵衡暗中联络了几位对凌家不满的老臣,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只隐约提到“江南盐引”四个字。凌薇指尖微沉。江南盐引是朝廷重要财源,
由凌家负责监管,这几年账目清明,从未出过纰漏。赵衡想从这里下手,
无非是想抓住凌家的把柄,动摇父亲在朝中的根基。“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凌薇冷笑,
将密信凑到烛火边点燃,看着纸页蜷曲成灰烬,“江南盐道的官员都是父亲的旧部,
赵衡想插手,没那么容易。”“怕就怕他用阴招。”凌相叹了口气,“赵衡背后有贵妃撑腰,
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了。你近日与他周旋,务必小心。”“女儿明白。”凌薇点头,
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父亲,今日在闻香茶楼,我见苏婉儿与赵衡形影不离,
恐怕……”“苏家?”凌相皱眉,“苏家这几年靠着攀附皇子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若是他们敢与赵衡勾结,动我凌家的利益,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入夜,凌薇坐在窗前,月光洒在书案上,
照亮了摊开的江南盐引账目。她逐页核对,忽然发现去年冬月的一笔记录有些模糊,
经手人签名像是模仿的笔迹。正想细看,窗外传来极轻的瓦片摩擦声。凌薇迅速吹灭烛火,
闪身躲到门后。片刻后,一道黑影从窗棂翻入,落地时带起一阵风,隐约是苏婉儿的身形。
“人呢?”黑影低声自语,摸索着走向书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凌薇从门后转出,
借着月光看清果然是苏婉儿,冷声道:“妹妹深夜潜入我房,是想替赵衡偷盐引账目吗?
”苏婉儿吓了一跳,转身想逃,却被凌薇一把抓住手腕。两人拉扯间,
苏婉儿袖中掉出一卷纸,正是白天凌薇在茶楼见过的退婚信副本。“原来你早就备着这个。
”凌薇捡起纸卷,眼神更冷,“是想拿这个去给赵衡邀功?”苏婉儿脸色惨白,
挣扎道:“是又怎样?你和殿下本就不合适,不如成全我们!”“成全?”凌薇甩开她的手,
“用偷来的信任和算计换来的感情,也配叫成全?”她将退婚信撕成碎片,“你若真有本事,
就让赵衡光明正大地退婚,让陛下收回成命。偷偷摸摸做这些勾当,只会让人不齿。
”苏婉儿被说得面红耳赤,捂着脸跑了出去。凌薇看着她的背影,
将散落的账目收好锁进暗格。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赵衡和苏婉儿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的交锋,只会更激烈。但她不怕,凌家的女儿,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此刻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流。
凌薇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匕——那是父亲给她的防身之物,看来往后,是该派上用场了。
第六章 棋落晨光透过窗棂时,凌薇正对着铜镜绾发。铜镜里映出她眼底淡淡的青影,
昨夜核对账目到三更,倒不是累,是越算越心惊——去年冬月那笔模糊的盐引记录,
经手人签名虽模仿得像,却在“凌”字最后一笔藏了个极小的弯钩,那是赵衡的笔迹。
“小姐,早膳备好了。”丫鬟青禾端着托盘进来,见她盯着镜头发愣,轻声道,
“厨房炖了乌鸡汤,说是补气血的。”凌薇收回目光,接过汤碗时指尖微顿:“青禾,
去查去年冬月当值的库管,还有赵衡那几日的行踪,越细越好。”青禾应声退下,
凌薇舀了勺汤,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
她忽然想起昨日苏婉儿跑出去时,袖角沾着的那点墨渍——和账册上模糊记录旁的墨点,
竟是同一种松烟墨。正思忖着,管家匆匆来报:“小姐,赵衡在府外求见,说有要事商谈。
”凌薇挑眉:“让他在偏厅等着。”换了身素色长衫,凌薇走进偏厅时,
赵衡正背着手看墙上的《江南水图》,听见脚步声转过身,
脸上竟带着几分笑意:“凌薇妹妹,许久不见,你倒是清见了。”“三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凌薇在他对面坐下,抬手示意奉茶,“我这儿的碧螺春,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赵衡哈哈一笑,接过茶盏却没喝:“实不相瞒,今日来是想请妹妹帮个忙。
江南盐道最近似有异动,父皇让我彻查,我想着凌家掌管盐引多年,妹妹定能给些头绪。
”“殿下说笑了。”凌薇指尖划过茶盏边缘,“盐道事务有父亲打理,我一个女子,
哪懂这些。倒是听闻殿下近日与苏婉儿走得颇近,怎么,苏家要攀附皇子府了?
”赵衡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婉儿只是……陪我查些旧案罢了。对了,
昨日听闻你与她在茶楼起了争执?她年纪小不懂事,妹妹莫要计较。”“计较谈不上。
”凌薇抬眼,目光直抵他眼底,“只是觉得,有些人手伸得太长,怕是会被截断。
”她忽然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殿下可知去年冬月,有批盐引被人私自调换?
签字的是‘凌’字,却不是我父亲的笔迹。”赵衡端茶的手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强作镇定:“竟有这种事?妹妹放心,我定会严查。”“不必了。”凌薇站起身,
“我已经让人去请当年的库管,想来此刻,该在来的路上了。”赵衡猛地抬头,
脸色终于变了:“凌薇,你别得寸进尺!”“得寸进尺?”凌薇笑了,
“比起殿下偷换盐引、嫁祸凌家,我这算什么?”她走到门口,对管家道,“请三殿下出去,
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踏入凌府半步。”赵衡被“请”出去时,脸色铁青。
凌薇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对青禾道:“把苏婉儿偷账本的事,透给苏家老爷知道。
我倒要看看,苏家敢不敢护着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儿。”青禾刚应声,
就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竟是苏老爷亲自带着人来了,进门就喊着要找苏婉儿。
凌薇靠在廊柱上,看着苏家乱作一团,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盘棋,该落子了。
她不仅要护住凌家,还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知道,她凌薇不是好惹的。
风卷起落在地上的玉兰花瓣,拂过凌薇的裙摆,像在说: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破局苏家的喧闹还没传到凌府深处,凌薇已让人备了马车,径直往城郊的盐仓去。
车窗外,春日的阳光碎在田埂上,她却无心欣赏,
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页被撕下的账册——上面正是去年冬月那笔被篡改的盐引记录,
墨迹在阳光下泛着不正常的油光,显是用混了松烟与桐油的特殊墨汁所写,
遇热才会浮现隐笔。“小姐,盐仓到了。”车夫的声音传来时,凌薇已将账册藏好,
掀帘下车。负责看守盐仓的老管事连忙迎上来,脸上堆着惶恐:“凌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带我去看去年冬月入库的那批海盐。”凌薇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仓外晾晒的盐堆,
“就是被指认‘调换’的那批。”老管事脸色一白,
支吾着领路:“那、那批盐早就入了官仓,
按规矩封存了……”盐仓深处的封存区果然贴着封条,凌薇示意随从解开,
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海水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蹲下身,
捻起一把盐粒放在鼻尖轻嗅——正常海盐带着清冽的咸涩,而这把盐里,
竟藏着一丝极淡的杏仁味。“这盐被动过手脚。”凌薇起身,声音冷了几分,
“把负责押送这批盐的脚夫都叫来,现在就去。”脚夫们被带来时还带着劳作的汗味,
其中一个跛脚的中年汉子眼神躲闪,凌薇一眼便盯上了他:“你说,去年运这批盐时,
是不是中途换过车?”跛脚汉子扑通跪下:“小姐饶命!是、是苏婉儿让人拦的路,
说给我们双倍工钱,让把车上的盐换一半到另一辆马车里,
还塞了包东西让混进剩下的盐里……”“什么东西?”“是、是些白色粉末,
说能让盐容易受潮……”凌薇心头一凛——杏仁味、易受潮,是硝石。若大批储存,
遇热可能引发爆炸,这哪里是调换盐引,分明是想借盐仓失火毁掉证据,
顺便嫁祸凌家管理不善!正这时,青禾匆匆跑来,手里拿着封信:“小姐,
苏家那边乱成一锅粥了!苏老爷查出苏婉儿私藏的账本,上面记着她帮赵衡转移官盐的明细,
现在正绑着她往咱们这儿来,说要给您赔罪呢。”“赔罪是假,想把人塞给我们处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