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弟弟完美的女友,我们全家合谋,让那个只有十岁智商的姐姐彻底“消失”。
客厅里那块被反复擦拭的玻璃,已经泛起一道道细微的划痕,像蛛网,从相框边缘,
朝着照片里那个男人的笑脸蔓延。刘婉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不可闻,
只有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的死白,泄露了她胸腔里那头濒临失控的困兽。照片上,
丈夫苏强搂着她,年幼的儿子苏哲骑在丈夫脖子上,三个人笑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抹布是湿的,拧得极干,带着一股消毒水与旧时光混合,
令人窒息的味道。她擦拭的动作近乎一种自虐般的仪式,一遍,又一遍,
仿佛要将那块玻璃磨穿,磨掉那个本不该存在的人的影子。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满室死寂。刘婉的肩膀猛地一僵,但手上的动作未停。
苏哲回来了。他身上带着初秋傍晚的凉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年轻女孩的洗发水甜香。
他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的背影,那个弓着,被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的背影,
以及她手里那张被供奉了二十年的全家福。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句“妈,
我回来了”咽了回去。空气像凝固的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明天下午六点,
林曦会准时到。”苏哲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刘婉没回头,
只是“嗯”了一声,一个从鼻腔里挤出来,冰冷坚硬的单音。苏哲将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塑料袋发出“哗啦”的噪音,在这过分的安静里,显得格外刺耳。“妈,”他又叫了一声,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就今晚,一顿饭的时间,行吗?”刘婉终于停了手。
她缓缓转过身,那张因常年操劳而显得比同龄人苍老许多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看着自己这个英俊挺拔,即将拥有大好前程的儿子,目光却像越过他,
看到了他身后那个让她恨了一辈子的深渊。“你说的行,是指什么?”她问,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把她像条狗一样锁在房间里?还是喂她吃两片安眠药,
让她从天黑睡到天亮?”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苏哲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愧,是愤怒。“她是我姐!”他低吼道。“你现在记起她是你姐了?
”刘婉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你带着你的女朋友回来的时候,怎么跟她说?
告诉她你有一个三十岁,却只有十岁脑子,左手萎缩得像鸡爪子,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姐姐?
苏哲,你敢吗?”“我……”苏哲被问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客厅角落。那里,逆着光,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苏念,
他的姐姐。她对父母和弟弟之间这场即将燎原的战争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的世界里,只有腿上那个独臂的布娃娃。一根针,一截黑色的线。
她发育不良的左手蜷缩着,只用右手和牙齿,笨拙地将线头穿过针眼。她的头歪着,
神情专注得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那只萎缩的左手,此刻正努力地,
徒劳地想要按住布娃娃光滑的脑袋。终于,针穿过去了。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一个纯净,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她要给她的娃娃,
缝上一只新的眼睛。争吵声还在继续,像两只绝望的野兽在互相撕咬。
“……你是不是想让她毁了你一辈子?就像她毁了我和你爸一样!”“那不然要我怎么办?
把她扔掉吗?她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苏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句话一出口,刘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身体晃了晃,扶住了身后的沙发。客厅,再次陷入了死寂。一种比刚才更压抑,
更令人窒息的死寂。苏哲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从姐姐身上猛地收了回来。他不敢再看,
仿佛多看一秒,那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得像一粒尘埃的女人,就会变成一块烙铁,
在他即将光明的人生上,烫下一个永不磨灭,耻辱的印记。他移开视线,
落在了墙上那张完美的全家福上。阳光正好,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干净得,仿佛这个家,
从来都只有三个人。第二章:糖霜苦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过,
小区里那只老野猫都没有叫一声。世界静得像沉入了水底。刘婉睁着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那上面有一块陈年的水渍,形状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
悲悯地回望着她。睡不着。心脏的位置,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每一次跳动,
都带着绝望的潮气。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床板连一丝呻吟都未曾发出。丈夫苏建国在身侧,
呼吸均匀,像一块不会被任何风浪惊动的礁石。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没有开灯,
像一个游魂,熟门熟路地飘进了厨房。药瓶是从橱柜最顶上那个常年不用的瓦罐里摸出来的。
白色的,没有标签。里面的药片所剩不多,倒在掌心,有七八片。安眠药。她自己的。
那些辗转反侧,被噩梦啃噬的夜晚,全靠它们才能短暂地合眼。她没有用水吞服,
而是将药片倒进了一个白瓷研磨碗里。那是以前给儿子苏哲小时候捣核桃糊用的。
药匙一下一下地碾着,发出“沙……沙……”,令人牙酸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
这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在房间里游走。白色的药片,
很快变成了一捧细腻,比月光还要惨白的粉末。然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了那个玻璃糖罐。
里面是苏念最爱吃的“星星糖”,五颜六色的,每一颗外面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糖霜。
这是她唯一不会抗拒的东西,是她贫瘠世界里,最绚烂的甜。刘婉打开糖罐,
将那些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地,均匀地抖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用一种近乎麻木,
机械的动作,轻轻摇晃。糖霜与药粉,在玻璃罐里混合,翻滚,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她握着那罐致命的甜蜜,像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走向了苏念的房间。门没有锁。
她推开一道缝,月光从窗外泄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条惨白的路,一直延伸到床边。
苏念睡得很不安稳。她的眉头紧紧蹙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瘦弱的身体在被子里微微抽动,像一只被困在网里的蝴蝶。她的嘴唇开合着,发出一些模糊,
破碎的呓语。刘婉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又走近了一些。她想听清女儿在说什么。
“……火……”一个模糊的音节,像被烧得滚烫的石子,从苏念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刘婉的心,猛地一跳。“……好大的火……”“……弟弟……弟弟,
快跑……快……跑……”那声音,带着哭腔,尖利而绝望,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
瞬间撬开了刘婉记忆最深处那个被她封死了二十年,血肉模糊的匣子。二十年前,
那场冲天的大火。十岁的女儿,是如何哭喊着,一次又一次地冲回火场,从掉落的横梁下,
拖出了五岁的儿子。她自己的腿被压断了,半边身子被烧得面目全非,浓烟呛坏了她的大脑,
让她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十岁的夏天。而她怀里的弟弟,毫发无伤。“哐当——!
”一声脆响,划破了整个午夜。刘婉手里的玻璃糖罐,直直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五颜六色的星星糖,混着玻璃的残渣,和那致命的白色粉末,滚了一地。
像一场荒诞而悲凉的葬礼。“啊——!”一声压抑到极致,不似人声的呜咽,
从刘婉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门框滑落,瘫坐在地上,
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那哭声,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绝望,
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哭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平静地,从她身后响起。
刘婉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看见丈夫苏建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没有开灯,
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没有暴怒,甚至没有一丝惊讶。他只是沉默地走过去,
蹲下身,就着月光,用手,一片一片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像是在收拾一堆与他无关的狼藉。他捡起一颗滚到脚边的星星糖,
那上面沾着白色的粉末和玻璃碎屑。他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后,他抬起头,
望向自己那个几乎要哭断气的妻子,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阿婉,你想坐牢吗?
”刘婉的哭声,戛然而止。苏建国将那颗糖丢进垃圾桶,继续说:“你进去了,
这个家就真的塌了。小哲怎么办?”他的话,没有一句是在关心那个躺在床上,
刚刚从噩梦中逃离的女儿。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这个家早已腐烂流脓的内里,刀刀见血。保全儿子。
保全这个“家”摇摇欲坠的表象。这才是他做出选择的,唯一逻辑。
第三章:不存在的姐姐门铃响了。一声清脆的“叮咚”,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里,
瞬间在苏家客厅激起一圈无形,紧张的涟漪。刘婉放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攥紧,
苏建国端着茶杯的手,有了零点一秒的停顿。苏哲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微调,
一个完美无缺,充满期待的笑容浮现出来,然后他走过去,拉开了门。“你来啦。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世纪。门外,
林曦穿着一身米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微笑着站在那里。她很美,
是一种温润干净的美,眼神清澈,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叔叔阿姨好,我是林曦。
”她走进门,声音柔和,举止大方。“哎呀,快进来快进来!”刘婉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快步上前接过果篮,“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苏建国也站起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小曦吧,经常听小哲提起你,快坐。
”客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刻意营造出来,家的温馨。只是,这温馨里,
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紧绷。太干净了。林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窗户亮得反光,
地板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墙壁上空荡荡的,连一张家庭合照都没有。就像一个精心布置过,
却缺少生活气息的样板间。“阿姨,您这手艺也太好了吧,”饭桌上,
林曦尝了一口糖醋排骨,由衷地赞叹,“苏哲跟我说您做饭好吃,我今天才算见识了。
”“好吃就多吃点!”刘婉被夸得心花怒放,那笑容真实了几分,她热情地给林曦夹菜,
“这孩子,从小就挑食,就爱吃我做的这几样,怎么都吃不腻。
”林曦笑着接话:“真羡慕苏哲,叔叔阿姨肯定从小就把他当宝贝疙瘩疼吧?
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所有的爱都给他了。”她这句话问得随意,纯粹是活跃气氛。
但桌上的气氛,却因为这句无心之言,再次凝固了一瞬。苏哲放在桌下的手,
大拇指开始无意识地,飞快地摩擦着食指的指节。刘婉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她反应极快,
立刻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接了回去:“可不是嘛!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疼他疼谁?
我们俩这辈子啊,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她说着,还慈爱地看了一眼苏哲。
苏哲立刻对林曦笑了笑,那笑容灿烂,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一闪而过的恐慌。一场完美,
天衣无缝的表演。“对了,我上周不是跟你说我们部门那个张哥吗?”苏哲忽然提高了音量,
讲起一件公司里的趣事,试图将话题引开,“他那个宝贝儿子,才五岁,
那天……”饭桌上的气氛再次被他调动起来,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在这时——“咚。
”一声轻微,沉闷的声响,从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里传了出来。声音很小,
像是某种毛绒玩具掉在了木地板上。然而,就是这微不可闻的一声,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苏哲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刘婉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苏建国刚端起的酒杯,
放回了桌上。三个人,三个方向,动作截然不同,但脸上那瞬间绷紧,如临大敌的神情,
却是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秒。两秒。
林曦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正想问一句“什么声音”。
“哈哈哈哈哈!”苏哲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他夸张地一拍大腿,
笑得前俯后仰,“你绝对想不到!张哥他儿子,居然把他爸准备给客户的合同,
当成画画纸给涂了!哈哈哈哈,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傻了!”他的笑声又响又亮,
带着一种用尽全力,试图掩盖一切的歇斯底里。“是吗?那可真够调皮的。
”林曦配合地笑了笑,目光却从苏哲那张略显扭曲的笑脸上,缓缓移开。她看到,
对面的刘婉,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正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
林曦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扇门上。一扇普通,白色的木门。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第四章:储藏室里的回声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让林曦回不去了。“雨太大了,
今晚就住这儿吧,客房都收拾好了。”刘婉的热情不容拒绝。
苏哲将一杯热牛奶递到林曦手上,笑容温暖:“我妈说得对,安全第一。”没有人能看出,
这滴水不漏的温馨背后,一场不动声色的迁徙,早已完成。
苏念被转移到了阳台尽头的储藏室。那里阴暗,潮湿,堆满了旧报纸和废弃的杂物,
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樟脑丸混合着霉菌,令人窒息的味道。为了万无一失,
门从外面用一把老旧的铜锁,锁上了。午夜一点。城市陷入沉睡,只有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
密集得像催眠的鼓点。客房里,林曦却毫无睡意。她总觉得这个家,
处处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苏哲的父母热情得有些过火,而苏哲,
从晚饭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翻了个身,正准备强迫自己入睡。
“咚……”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林曦的动作停住了。
她侧耳细听。“咚……咚……”又来了。那声音,沉闷,无力,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一下,
又一下,不像是风吹的,也不像是水管的声音。更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轻轻地,
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门板。是从走廊的方向传来的。林曦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她坐起身,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向房门。隔壁,就是苏哲的房间。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掀开被子,
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苏哲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他根本没睡。
林曦敲了敲门。“苏哲,你睡了吗?”里面的亮光瞬间熄灭了。过了好几秒,
苏哲的声音才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沙哑:“没……还没。怎么了,小曦?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声音?没有啊,”苏哲很快地回答,“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不是风声,”林曦很肯定,“你仔细听。”“咚……咚……咚……”那声音,
在寂静的走廊里,变得清晰起来。苏哲拉开门,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
白得像鬼。“哦,你说这个啊,”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应该是……是邻居家的猫吧,总喜欢晚上挠门。”“猫?”林曦皱了皱眉,这声音,
怎么听都不像猫。“是啊,老小区的房子,隔音不太好。”苏哲说着,
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林曦望向走廊尽头的视线,“很晚了,
快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他的语气温柔,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林曦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好吧,晚安。
”“晚安。”直到客房的门被关上,苏哲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靠在了墙上。冷汗,
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几分钟后,主卧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刘婉像个影子一样溜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晚上的剩饭剩菜。她踮着脚,
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声音的源头——储藏室。“咔哒”,铜锁被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
混着尿骚味,扑面而来。黑暗中,苏念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团被丢弃的破布。听到开门声,
她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饿……”她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
她的那只萎缩畸形的左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门板上,已经被她无力的指节,
蹭出了一小块深色的印记。刘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她没有时间心疼。
她将碗粗暴地塞进苏念怀里,蹲下身,用一种压抑到极致,几乎是在耳语的声音,
哀求道:“念念,求你了,别出声,算妈妈求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快吃,吃完了就睡觉,乖……”她是在哀求,可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