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你今天这身打扮真是丑得惊天动地。”
话音落下,我自己都想当场去世。这句凝聚了人类语言恶意精华的话,正是我,安然,对着我的顶头上司,身价千亿、帅得人神共愤的总裁陆谨言说的。
就在三秒钟前,我脑子里想的还是:“总裁今天也好帅,这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然后,我脑子里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反向”系统绑定成功。宿主一切语言、文字表达将产生反向效果。祝您生活愉快。
愉快?我愉快的想立刻投胎!
整个总裁办公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死寂得能听见每个人心脏停跳的声音。陆谨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他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液体尽数洒在他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上,晕开一团狼狈的污渍。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说……”我想解释,我想道歉,我想说我的嘴被夺舍了!可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告!请维持人设,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求生的本能让我脱口而出:“我说你不仅丑,脑子可能也不太好,连杯咖啡都端不稳。”
完了。我这月房贷还没还,我那躺在医院的母亲医药费还没凑齐,我死定了。
周围的同事们已经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纷纷向我投来“英雄你走好”的默哀眼神。我的死对头,策划部的孟瑶,嘴角已经压抑不住地疯狂上扬,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安然!你疯了吗?”孟瑶第一个跳出来,扮演着维护总裁尊严的忠臣角色,“你怎么能这么跟陆总说话?还不快给陆总道歉!”
道歉?我敢吗!我怕我说一句“对不起”,下一秒陆谨言就原地爆炸了!
陆谨言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处死。他脱下被弄脏的西装外套,扔给一旁的秘书,然后一步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坟头蹦迪。
他站定在我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你,被开除了。”
这句死亡判决,我等了很久。然而,就在我准备卷铺盖滚蛋时,系统再次发出警告:任务发布:激怒陆谨言,让他收回开除你的决定。失败惩罚:宿主当众表演脱衣舞。
我:“……”
士可杀不可辱!我宁可被开除!
惩罚倒计时:10,9,8……
我屈服了。我看着陆谨言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心一横,眼一闭,用尽毕生力气吼道:“开除我?就你这种刚愎自用、听不进一点真话的蠢货总裁,也配开除我?这家公司在你手里,迟早要完蛋!”
吼完,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孟瑶的表情已经从幸灾乐祸变成了狂喜,她仿佛已经看到我被保安拖出去的惨状。
陆谨言不怒反笑,气笑了。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想走?没那么容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首席特助,二十四小时待命。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惊喜’。”
话音刚落,他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秘书接起电话,脸色大变:“陆总!华尔街那边突然变卦,说我们提交的收购方案有重大逻辑漏洞,要终止合作!”
这是公司耗费了半年心血的项目!
陆谨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而我,看着他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刚才那句“这家公司在你手里,迟早要完蛋”,好像……反向成功了?
华尔街的合作危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席卷了整个陆氏集团顶层。
陆谨言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高管,召开紧急会议。而我,这个新上任的、还没搞清楚工作职责的“首席特助”,也被他拎了进去。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谁能告诉我,一个经过法务部、财务部、战略部层层审核的方案,为什么会被人指出有‘重大逻辑漏洞’?”陆谨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压力。
没人敢回答。
我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假装在记录。实际上,我脑子里全是系统那句“维持人设”的警告。我必须继续扮演一个尖酸刻薄、目中无人的疯子。
一个小时过去,会议毫无进展。高管们提出的几个补救方案,都被陆谨言一一否决。他眉头紧锁,显然也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能耐吗?你说句话试试。”
这眼神,与其说是求助,不如说是挑衅。
我知道,我的表演时间到了。
我清了清嗓子,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开口了:“一群废物。”
简单,直接,充满力量。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几个副总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孟瑶就坐在我对面,她大概是没想到我敢在這種场合发疯,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她立刻站起来,指着我:“陆总!安然她这是在公然侮辱公司高层!必须严肃处理!”
陆谨言没理她,只是看着我,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豁出去了。
我走到会议桌前,拿起那份被判了***的收购方案,随手翻了翻,然后“啪”地一声扔在桌上。
“这份方案,写得狗屁不通。也就你们这群脑满肠肥的家伙,才会觉得它天衣无缝。”我指着其中一页的财务模型,“就这个杠杆率,你们是生怕对方看不出我们资金链紧张,急着找人接盘吗?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我根本看不懂什么财务模型,我就是瞎指的。我只想骂得越狠越好。
被我指着鼻子的财务总监,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大叔,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心梗。
“你……你一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我不懂?就你们这智商,我闭着眼睛都比你们强!”我继续胡说八道,“这个项目,从根上就是错的!对方根本不是我们的最优选择,放弃才是最明智的!死抱着不放,只会把公司拖进泥潭!”
骂完,我感觉自己都快缺氧了。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陆谨言的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他沉默地看着那份方案,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她说得对。”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陆谨言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我们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被他们营造的紧迫感和稀缺性蒙蔽了。这个合作,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最优解!”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华尔街的负责人。
“史密斯先生,关于这次的收购案,我们决定,主动终止。”
电话那头似乎也愣住了。
“没错,我们不买了。”陆谨言的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强势,“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你们方案里的漏洞。如果贵公司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法务部会重新评估这次合作给陆氏集团带来的名誉和经济损失。”
他挂了电话,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不到十分钟,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史密斯亲自打来的。
陆谨言开了免提。电话那头,史密斯一改之前的高傲,语气急切地解释着这是一个“误会”,并且主动提出,愿意在原有合作条件的基础上,再让利五个百分点。
局势,瞬间逆转。
陆谨言挂了电话,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像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赞许?
孟瑶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她怎么也想不通,我一通指着鼻子骂街,竟然真的解决了公司最大的危机。
会议结束,高管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鄙夷变成了敬畏。
我跟着陆谨言回到办公室。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关上门,直接问我。
“我……”我能怎么说?我说我是瞎蒙的吗?
我只能硬着头皮,维持我“怼天怼地小天才”的人设:“这种小儿科的商业陷阱,难道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吗?也就你们这群人,被猪油蒙了心。”
陆谨言:“……”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我。
“这是什么?”
“奖金。”他言简意赅,“以后我的所有重要会议,你都必须参加。”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他。
我好像,找到这个“反向”系统的正确使用说明书了。
只要我不夸他,一切都好说。
我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起,我的嘴里,除了辱骂和贬低,绝不会出现任何一个赞美陆谨言的字眼。
这个flag,我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