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第一次见到周明远，是在周五晚上的“雾”酒吧。她刚结束一场持续三小时的提案会，
高跟鞋踩在酒吧柔软的地毯上，还带着写字楼里未散的冷硬气息。
调酒师熟练地为她调了杯“得其利”，冰块碰撞杯壁的声响里，
周明远就坐在了她旁边的高脚凳上。他没像其他搭讪者那样说“美女，一个人吗”，
而是盯着她杯口的柠檬片，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青柠比黄柠更配朗姆酒，
你下次可以试试。”苏颜抬眼，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那里面没有惊艳，也没有欲望，
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像在观察一件熟悉却又需要确认细节的物品。她挑了下眉，
将杯沿的柠檬片取下扔进嘴里，酸意漫开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说：“那得看，
陪我喝的人值不值得我换口味。”周明远笑了，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敲了两下，
像是在计算什么。“我叫周明远，做建筑设计。”他没问她的名字，也没要联系方式，
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她手边，“下周一下午，
我在附近的‘树影’咖啡馆谈事，如果你刚好有空，或许可以试试青柠调的得其利。”说完，
他没等她回应，便拿起外套转身离开，背影融入酒吧门口的夜色里，没有一丝留恋。
苏颜看着那张设计简洁的名片，指尖摩挲过“周明远”三个字的凹凸纹路。
她在公关行业摸爬滚打五年，见多了刻意讨好或强势进攻的男人，
周明远这种“给出邀请却不等待答案”的姿态，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她习惯掌控的神经上。
她将名片塞进包里，没打算赴约——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尤其是在男女关系里。
可周一中午，苏颜结束工作路过“树影”咖啡馆时，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住了。
落地玻璃窗里，周明远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透明的鸡尾酒，杯口插着一片青柠，
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
目光穿过玻璃，精准地落在她身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催促，只是朝她举了下杯子，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苏颜推开门，咖啡香与朗姆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在周明远对面坐下，没等他开口，
便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青柠的清新中和了朗姆酒的烈，余味里带着点甜，
比她常喝的黄柠款更有层次。“味道不错。”她放下杯子，直视着他，“但我没说过会来。
”“我知道。”周明远将一份建筑设计图推到她面前，图纸上是一个滨江公园的改造方案，
线条流畅又充满烟火气，“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案的公关推广，或许你能帮上忙。
”苏颜愣住了——她以为这是一场暧昧的延续，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抛出了工作邀约。
她拿起图纸，指尖划过设计图上的细节，突然发现图纸角落有一个极小的签名，不是周明远，
而是“苏念”。“苏念是我妹妹。”周明远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声音轻了些，
“她去年车祸去世了，这个方案是她没完成的作品。”苏颜的心猛地一沉，
她认识苏念——两年前，她曾帮苏念做过一次小型艺术展的公关，
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还说要介绍自己的哥哥给她认识。原来，
周明远就是苏念口中的“建筑师哥哥”。“我没想到是你。”苏颜的声音有些干涩，
之前的从容荡然无存。周明远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我也没想到，
直到上周在酒吧看到你。苏念的手机里还存着你的联系方式，她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姐姐。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刻意煽情，却让苏颜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看着周明远，
突然觉得之前对他的审视和防备，都变得可笑起来。“这个方案，我接了。”苏颜没再犹豫，
指尖在图纸上轻轻点了点，“不过我有个要求，所有的推广细节，都要按照苏念的初衷来，
不能改。”周明远转过头，深褐色的瞳孔里终于有了情绪，
是一种混杂着感激与释然的温柔：“好，都听你的。”接下来的一个月，
苏颜和周明远几乎每天都见面。他们一起去滨江公园考察场地，一起修改推广方案，
一起在深夜的办公室里吃外卖。苏颜发现，
周明远和她想象中的建筑师完全不同——他不刻板，不固执，甚至有些随性，
会在讨论方案时突然说起苏念小时候的趣事，也会在她加班到疲惫时，
默默给她泡一杯热牛奶。他们之间的氛围渐渐变了。不再是最初的试探与防备，
也不是单纯的工作伙伴，而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次深夜，他们在公园看完场地，
周明远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小区楼下，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的微弱声响。
周明远突然开口：“苏颜，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你。”苏颜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苏念没去世前，总跟我提起你，说你工作很拼，人也很仗义。”周明远的声音很低，
“我见过你的照片，在她的相册里，是你帮她办艺术展时拍的，你站在展台前，笑得很耀眼。
”苏颜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自己早就存在于周明远的世界里。她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却被周明远的目光打断。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却又克制着没有靠近。“苏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只做你的工作伙伴。
”苏颜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看着周明远，感受着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有心动，有犹豫，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她没有回答，只是倾身向前，吻上了他的唇。
那个吻很轻，却像点燃了引线，将两人之间压抑已久的情愫彻底引爆。
周明远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苏颜闭上眼，
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她以为，这是故事的开始，却没想到，
这只是周明远编织的迷宫的第一扇门。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牵手、拥抱、共享同一张床。周明远对她很好，好到让她几乎忘记了最初的防备。
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来例假时给她煮红糖姜茶，会在她因为工作受委屈时，
把她拥进怀里说“有我在”。苏颜渐渐依赖上这种温暖，
她甚至开始规划他们的未来——或许等滨江公园的项目结束，
他们可以一起去苏念生前最想去的冰岛，看极光。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件事打破了这份平静。那天，
她去周明远的工作室送文件，工作室里空无一人，电脑屏幕还亮着。她本来想关掉电脑，
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她的照片——有她在酒吧喝酒的样子，
有她在办公室工作的样子，甚至还有她在小区楼下倒垃圾的样子。照片的拍摄日期，
最早的竟然是三年前，比她认识苏念还要早一年。苏颜的血液瞬间冰凉，她猛地后退一步，
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她看着那些照片，脑子里一片混乱——周明远说他是通过苏念认识她的，
可这些照片，明明在苏念认识她之前就有了。他为什么要撒谎？他到底是谁？他接近她，
到底是为了苏念，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开了，周明远走了进来。
他看到苏颜苍白的脸和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苏颜，你听我解释。
”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苏颜猛地躲开。“解释什么？
解释你三年前就开始跟踪我？解释你用苏念当借口接近我？”苏颜的声音带着颤抖，
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周明远，你到底是谁？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明远的脸色很难看，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跟踪你，这些照片，
是我请人拍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颜的心上。“三年前，
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见过你，你当时在台上做演讲，自信又耀眼。我本来想找你要联系方式，
却因为临时有急事走了。后来我一直想找你，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公司。直到去年，
苏念跟我说她认识一个做公关的姐姐，叫苏颜，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才知道，
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苏颜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苏念的方案当借口？”她的声音软了些，
心里的愤怒渐渐被疑惑取代。周明远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我怕你觉得我唐突，
怕你拒绝我。苏念去世后，我看到她没完成的方案，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近你，
跟你多相处一段时间，让你慢慢了解我。我没想到会被你发现这些照片，对不起，苏颜，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真诚。
苏颜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心里的防备又松动了些。她想起这段时间周明远对她的好，
想起他们之间的甜蜜，或许，他只是用错了方式。“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她叹了口气，
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这些照片，你删掉吧。”周明远立刻点头，快步走到电脑前，
删掉了那个文件夹。“对不起，苏颜，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他走到她身边，
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苏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
心里的失望渐渐散去，她点了点头：“嗯，不过下不为例。”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却不知道，这只是周明远谎言的冰山一角。滨江公园的项目进展很顺利，
很快就到了启动仪式的那天。苏颜忙前忙后，直到仪式结束，才终于松了口气。
周明远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香槟，眼里满是赞赏：“苏颜，你做得很好。”苏颜接过酒杯，
和他碰了一下，笑容里带着疲惫却满足的光芒：“这也是你的功劳，毕竟是苏念的方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到周明远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看向苏颜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明远，这位就是你常说的苏颜小姐吧？果然很能干。
”苏颜愣住了，她看着女人挽着周明远的手，心里猛地一沉。周明远立刻推开女人的手，
脸色有些不自然：“雨薇，你怎么来了？”“我来给你送文件啊，
顺便看看你的项目启动仪式。”被称作雨薇的女人笑了笑，目光却一直落在苏颜身上，
“苏小姐，我是林雨薇，明远的……合作伙伴。”她特意加重了“合作伙伴”四个字，
语气里的挑衅不言而喻。苏颜的心跳得很快，她看着周明远，等着他的解释。
周明远皱了皱眉，对林雨薇说：“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跟苏颜说几句话。
”林雨薇没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颜一眼，转身离开了。“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也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周明远的解释有些仓促，“她性格就这样，你别介意。
”苏颜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她认识的周明远，从来不会这样慌乱，
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一个女合伙人。“只是合伙人吗？”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明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是，
只是合伙人。”他的回答很坚定，却让苏颜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没有再追问，
只是点了点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那天晚上，苏颜失眠了。
她想起林雨薇看她的眼神，想起周明远慌乱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第二天，
她去工作室找周明远，却在门口遇到了林雨薇。林雨薇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看到苏颜，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苏小姐，你还真相信明远说的话啊？
”苏颜停下脚步，看着她：“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有些话，
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林雨薇走近她，声音压低了些，“明远跟我在一起三年了，
我们本来准备今年结婚的，直到你出现。”苏颜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中。
她看着林雨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们在一起三年了？”“是啊，
”林雨薇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苏颜，“这是我们去年在马尔代夫拍的，明远说，
等滨江公园的项目结束，就带我去冰岛，补办一场极光婚礼。”照片上，
周明远和林雨薇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容灿烂，背景是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
苏颜看着照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冰岛，是她和周明远之前约定好要去的地方，
原来，他早就和别人说过同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骗我？”苏颜的声音带着颤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雨薇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因为他需要你。
苏念的方案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只有你能帮他搞定公关危机。他跟我说，等项目结束，
就跟你断干净，回到我身边。”她顿了顿，看着苏颜苍白的脸，“苏小姐，
你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苏颜拿着照片，转身就走。她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滨江公园。她坐在苏念设计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江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想起这段时间和周明远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温柔和体贴，想起他说过的那些情话，
原来全都是假的。她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就在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周明远的声音：“苏颜。”苏颜没有回头，
只是擦干眼泪，声音冰冷：“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周明远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
眼里满是痛苦和愧疚：“苏颜，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苏颜终于转过头，看着他，“你和林雨薇在一起三年，准备结婚，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帮你搞定项目，这些都是假的吗？”她把照片扔在他面前，
“这张照片，也是假的吗？”周明远看着照片，脸色苍白，他沉默了很久，
才缓缓开口：“我和雨薇，确实在一起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她一直不愿意接受，所以才编造这些谎言骗你。”“谎言？”苏颜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你们去马尔代夫的照片是假的？你说要带她去冰岛也是假的？
周明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照片是真的，但那是我们没分手的时候拍的。
”周明远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
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项目，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苏颜。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已经跟雨薇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苏颜看着他，心里充满了矛盾。
她想相信他，可林雨薇的话和那张照片，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无法释怀。
“我该怎么相信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你已经骗了我太多次了。
”周明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的钻戒，
戒托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Y&Z”。“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本来想等项目结束，在冰岛向你求婚的。苏颜，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用那样的方式接近你，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苏颜看着那枚戒指，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想起周明远对她的好，想起他们之间的甜蜜，或许，林雨薇真的是因为不甘心才编造谎言。
她看着周明远泛红的眼眶，那里面盛着的焦急与恳切，像温水漫过她刚被冰封的心。
她沉默着，指尖轻轻触碰到戒托上的字母，
冰凉的金属却传来一丝灼人的温度——那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承认的渴望，
渴望这份感情不是一场骗局，渴望自己没有白白沉溺。“我需要时间。”苏颜终于开口，
声音还有些发哑。她没有接戒指，也没有推开周明远的手，只是别过脸，
看向江面上掠过的水鸟，“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谎言。”周明远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
他把戒指盒轻轻放在苏颜手边的长椅上，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好，我等你。多久都等。”接下来的几天，苏颜没有联系周明远，
也没有再去工作室。她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用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驱散心里的混乱，
可每当夜深人静，周明远的脸、林雨薇的话、还有那张马尔代夫的照片，
就会在她脑子里反复打转。她甚至偷偷查了周明远工作室的工商信息，
股东栏里确实有“林雨薇”的名字，但登记时间是四年前——如果他们三年前才在一起，
那林雨薇更像是早期合伙人，而非因恋爱加入。这个发现让苏颜的心又动摇了几分。
她想起林雨薇那天说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怼，或许真的是旧情难忘的纠缠？周五晚上，
苏颜加完班走出写字楼，却看到周明远的车停在路边。他没有下车，只是坐在驾驶座上，
隔着玻璃朝她挥手，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保温袋。苏颜犹豫了几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给你炖了银耳羹，你上周说嗓子干。”周明远把保温袋递过来，语气很轻，
没有提之前的争执，也没有追问她的决定，“顺路的话，我送你回家。”苏颜打开保温袋，
甜香的气息漫开来，银耳炖得软糯，还放了她喜欢的莲子。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在心里激起一阵酸涩——这个男人，
总能精准地戳中她的软肋。“林雨薇……”苏颜放下勺子，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分的手？”周明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说：“两年前。
我们大学毕业就在一起了，一起开了工作室，后来因为理念不合，总是吵架，就分了。
她一直觉得是我对不起她，所以……”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眼神坦诚，“她那天说的话，
有真有假。我们确实去过马尔代夫，也确实说过要去冰岛，但那都是分手前的事了。
”“那她为什么说你们准备今年结婚？”“我不知道。”周明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分手后她一直没走出来，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怕***她，也没太跟她计较，
没想到会让你误会。”苏颜没有再问，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路灯的光影在两人脸上交替掠过。快到小区楼下时，周明远突然说：“苏念的日记，
我给你带来了。”他从后座拿过一个蓝色的笔记本，递给苏颜，“里面写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还有她对这个项目的想法。你可以看看，或许……能帮你判断我有没有撒谎。
”苏颜接过笔记本，封面是苏念喜欢的浅蓝色，还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她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今天认识了苏颜姐姐，她好厉害啊，帮我搞定了艺术展的场地，
以后一定要跟她多学习！”后面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再往后翻，
有一页写着：“哥哥今天又跟林雨薇吵架了，我劝哥哥别太固执，可他说两个人在一起，
理念不一样真的走不下去……”看到这里，苏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周明远没有骗她，林雨薇真的是过去式，而他对苏念的在意，对这个项目的用心，
也都不是装出来的。“对不起。”苏颜抬起头，看着周明远，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该怀疑你。”周明远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很暖：“没关系，
是我一开始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那枚戒指，
小心翼翼地套在苏颜的无名指上，“这个位置，我早就想给你留着了。”戒指的尺寸刚刚好，
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苏颜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终于烟消云散。
她靠在周明远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觉得这段时间的纠结和痛苦，都值了。
可她不知道，这枚戒指，
其实是周明远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方案”——林雨薇确实是他的前女友，
但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不是理念不合，
而是林雨薇发现了他藏在工作室抽屉里的另一本相册，里面全是苏颜的照片，
比他后来删掉的那些，还要早，还要私密。林雨薇闹着要分手时，周明远没有挽留。
他心里很清楚，从三年前在行业峰会上看到苏颜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他找苏念打听苏颜的消息，收集她的照片，甚至故意让苏念“偶然”认识苏颜，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名正言顺地靠近她。苏念的车祸是意外，但这个意外，
恰好给了他最完美的借口——用苏念的项目当桥梁，用“缅怀妹妹”的姿态，
一点点瓦解苏颜的防备。至于林雨薇那天的出现，
其实是周明远故意“透露”了项目启动仪式的时间。他知道林雨薇不会甘心，一定会来闹事，
而他需要这场“闹事”，需要一个机会，用“被前任纠缠”的受害者形象，
彻底博取苏颜的同情，让她相信自己之前的谎言都是“不得已”。那本苏念的日记，
确实是真的，但他早就撕掉了最后几页——那几页里，苏念写着“哥哥最近好奇怪，
总是问苏颜姐姐的事，还偷偷看她的照片，他是不是喜欢苏颜姐姐啊？
”周明远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笑容。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想的是：没关系，苏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我愿意编织更多的谎言，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的感情像是开了挂。
周明远对苏颜更好了，每天接她上下班，陪她吃早餐，甚至会为了她学做她喜欢的川菜，
手上烫出了水泡也不在意。苏颜彻底沉溺在这份温柔里，她把那枚戒指戴在手上，
逢人就忍不住炫耀，同事们都笑着说她遇到了真命天子。
滨江公园的项目很快就到了收尾阶段，周明远提议等项目结束，就去冰岛旅行，
兑现之前的承诺。苏颜开心地答应了，开始忙着查攻略，买保暖的衣服，
甚至还偷偷学了几句冰岛语，想给周明远一个惊喜。出发前一天，
苏颜去周明远的工作室帮他收拾行李。工作室里没人，她打开周明远的抽屉找充电器，
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上锁的盒子。她本来没在意，可指尖碰到盒子时，
却发现锁是松的——像是故意没锁好。苏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叠信，还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致苏颜”，落款是“周明远”，
日期是三年前——也就是他说在行业峰会上见到她的那一年。苏颜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拆开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苏颜，今天在峰会上看到你，你站在台上，
穿着白色的西装，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像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
我想上前跟你说话，可又怕自己太唐突，只能看着你离开。我问了好多人，
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公司，只能每天在网上搜你的演讲视频，
看了一遍又一遍……”后面的信，
全是周明远记录的“寻找苏颜”的过程——他去苏颜演讲过的每一个场地，
打听她可能认识的人，甚至在她公司楼下等过她几次，却都没敢上前。直到后来，
苏念跟他说认识一个做公关的姐姐叫苏颜，他才知道，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就在身边。
苏颜看着这些信，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原来，周明远对她的喜欢，
不是从苏念的项目开始的，而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生根发芽。她之前的怀疑和不安，
都变成了对自己的责怪——她怎么能这么不信任他？她拿起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苏颜喜好记录”：“苏颜不喜欢香菜，不吃辣，但偶尔会想吃川菜，要微辣。
”“苏颜来例假时会腰疼，要给她煮红糖姜茶，放少点糖。”“苏颜喜欢青柠味的鸡尾酒，
不喜欢太甜的饮料。”“苏颜害怕打雷，打雷的时候要抱着她，给她讲笑话。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条，竟然是三年前。苏颜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
心里又暖又酸——这个男人，竟然把她的喜好记了这么久，这么详细。就在这时，
工作室的门开了，周明远走了进来。他看到苏颜手里的信和笔记本，
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抓包的孩子：“你……你怎么看到这些了？”苏颜站起来，
跑过去抱住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周明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有多害怕，多不安？”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抱住她，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怕你觉得我太疯狂，怕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太沉重，怕你会吓跑。
我只能一点点靠近你，用你能接受的方式，慢慢走进你的心里。”他拿起她的手，
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苏颜，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过一点虚假。
从三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苏颜抬起头，看着周明远的眼睛，
那里面满是真诚和爱意，没有一丝谎言的痕迹。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防备。“周明远，”苏颜贴着他的唇，
轻声说，“我爱你。”周明远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她，
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也爱你，苏颜，很爱很爱。”冰岛的旅行很顺利。
他们在蓝湖温泉里看极光，在冰原上牵手散步，在小教堂里许下一生的承诺。苏颜觉得，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旅行结束后，
他们开始筹备婚礼。周明远把工作室的股份转让给了林雨薇，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
还把之前拍的那些苏颜的照片都打印出来，做成了一本相册，送给苏颜当礼物。
苏颜看着相册里自己不同时期的样子，笑着说他是“跟踪狂”，心里却满是甜蜜。
婚礼定在苏念的生日那天，在滨江公园的观景台上，那里可以看到苏念设计的每一个细节。
婚礼当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苏颜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周明远。
周明远穿着黑色的西装，眼里满是温柔，手里拿着那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就在牧师准备宣布他们结为夫妻的时候，周明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回来，看着苏颜，
眼里满是痛苦和愧疚。“苏颜，对不起，我……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苏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周明远，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没有开玩笑。”周明远的声音带着颤抖，“刚才是医院打来的，
我妈妈……她病危了，她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如果你不离开我，她就不接受治疗。
我不能失去我妈妈，苏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颜的脑子“嗡”的一声，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她看着周明远，看着他眼里的痛苦，心里的幸福瞬间崩塌，
变成了一片废墟。“你妈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怕你担心，我以为我能说服她，可我没想到……”周明远的声音哽咽了，“苏颜，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妈妈好起来，我一定……”“不用了。”苏颜打断他，
声音冰冷得像冰岛的寒风，“周明远，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在婚礼当天告诉我这些。
你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望——你想得到我，
又想做个孝子，你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她摘下手上的戒指，
放在周明远的手里，转身就走。婚纱的裙摆拖在地上，像是一条破碎的白色绸缎。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哭，只是一步步走出这个她曾经期待了很久的婚礼现场，
走出周明远编织的最后一个谎言。周明远站在原地，看着苏颜的背影，手里握着那枚戒指，
嘴角却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妈，她走了。嗯，
跟你说的一样，这个理由很管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明远，
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她？都三年了，你为了报复她，已经骗了她这么久，够了。
”“够了？”周明远的声音冷了下来，“三年前，她为了拿到那个公关项目，故意接近苏念，
利用苏念的信任，最后却害得苏念因为赶方案熬夜，出了车祸。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幸福？
我就是要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到地狱的滋味。”他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戒指，
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恨意。三年前，他在苏念的葬礼上，看到苏颜穿着得体的西装，
在人群里和客户谈笑风生，那一刻，他就发誓，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他收集她的照片，
打听她的喜好，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一步步把她骗进自己的陷阱，
就是为了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给她最沉重的一击。而现在，他做到了。苏颜走出滨江公园，
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一个公交站台，
才停下脚步。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很陌生。她掏出手机，
翻出之前周明远给她的那本苏念的日记，翻开被撕掉的那几页——其实，
她早就找人把那几页复原了。上面写着：“哥哥今天又在看苏颜姐姐的照片，
他说苏颜姐姐是害死我的凶手，他要报复她。我好害怕，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苏颜看着这些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三年前的一见钟情，没有什么温柔的守护，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
她以为自己是这场感情里的掌控者，后来以为是受害者，最后才发现，
自己只是周明远用来祭奠苏念的祭品。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关于周明远的照片和信息，
把那本日记扔进了垃圾桶。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公交站。或许，
这场关于欲望和报复的游戏，终于可以结束了。可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不远处的树影里，周明远正看着她，
手里拿着那本黑色的笔记本——那里面除了记录苏颜的喜好，
最后一页还写着：“如果报复之后，我还是忘不了她，该怎么办？”苏颜坐上公交时，
窗外的滨江公园正慢慢后退，观景台上的气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像极了她这场荒唐又破碎的感情。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那里还残留着戒指的戒痕，像一道浅淡却顽固的疤。
公交驶过高架桥，江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水汽的凉意。苏颜闭上眼，
试图把周明远的脸从脑子里赶出去，
可那些温柔的细节、决绝的谎言、还有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却像电影片段一样反复回放。
她想起在冰岛看极光时，周明远抱着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那时他的心跳很稳，
语气很真，她怎么就没看出，那里面藏着的全是冰冷的算计？回到家，
苏颜把婚纱扔进衣柜最深处，像埋葬一件见不得光的秘密。她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明远有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那本相册、他送的银耳羹保温盒、甚至是他帮她修过的台灯，
一股脑塞进纸箱，拖到楼下的垃圾桶旁。转身上楼时，她撞见了邻居张阿姨。
张阿姨看着她手里的空箱子，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欲言又止：“小苏啊，
昨天不是你婚礼吗？怎么……”“取消了。”苏颜笑了笑，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不合适，就分了。”张阿姨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好姑娘不怕没人爱，
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苏颜点点头，没再多说，快步走进楼道。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上，
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捂住脸无声地哭了。不是因为失去了爱情，而是因为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被人骗得团团转，还差点把真心都交了出去。接下来的一个月，苏颜换了工作，搬了家，
彻底断绝了和过去的联系。新公司在城市的另一端，离滨江公园很远，她每天早出晚归，
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累到沾床就睡，不给自己留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直到有一天，
她加班到深夜，走出写字楼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
周明远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瘦了些，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苏颜的心跳猛地一滞，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周明远叫住：“苏颜。”她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有事吗？”“我找了你很久。”周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知道错了，苏颜，我不该骗你，不该用那种方式报复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颜终于转过身，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慌乱。“报复我？”她笑了，笑得有些嘲讽，“周明远，
你真觉得是我害死了苏念？”周明远愣住了：“难道不是吗？她为了帮你赶方案，
熬夜到凌晨，才会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那你有没有问过苏念，
她为什么愿意熬夜帮我？”苏颜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苏念说，
她很喜欢那个艺术展的方案，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设计，所以主动提出帮我加班。那天晚上，
我让她早点回家，她非要把最后一点细节改完，说‘姐姐，我想做到最好’。”她顿了顿，
看着周明远震惊的脸，继续说：“车祸的原因是司机酒驾，跟加班没有直接关系。这些事，
交警的事故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你从来没有看过，对不对？你只是主观地认定，
是我害死了苏念，然后用你的方式，对我进行了一场自以为正义的报复。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没看过事故报告，从苏念去世那天起，
他就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苏颜身上——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的妹妹，
只是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你以为你是在为苏念报仇，其实你只是在逃避现实。
”苏颜的声音软了些，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疲惫，“周明远，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念，
也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你活在自己编织的仇恨里，伤害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己。”说完，
苏颜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周明远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手里紧紧攥着那本黑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如果报复之后，
我还是忘不了她，该怎么办？”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他终于明白，
自己对苏颜的感情，早就不是报复那么简单了。从在酒吧第一次见到她，
看到她眼里的从容和防备时；从和她一起修改苏念的方案，
听她认真分析每个细节时；从在冰岛抱着她看极光，感受她身体的温度时，他就已经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