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好
他七岁了，身形却比同龄孩子纤细许多，单薄的肩膀微微耸着，露在破旧麻布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下面青色的血管。
陌生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抬头，乱发间露出一双特别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金绿色的光，像是上好的蜜糖，此刻正因为紧张而微微收缩。
"这批货至少值三百万。
"林雀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颤。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跟他一样的人类聚在一起，更没见过那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青光的铜器。
好奇心驱使着他往前蹭了蹭，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松软的泥土里。
咔嚓——清脆的树枝断裂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什么声音？
"林雀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脚下断裂的树枝，第六感告诉他大事不妙。
"那边！
"他扭头就跑，赤着的脚掌踩在落叶和枯树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一道一道催命符。
"抓住那小兔崽子！
"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揪住他后领，林雀只觉得脖颈一紧，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他像只被抓住后颈的小猫般徒劳地蹬着腿，衣领勒得他几乎窒息。
"老大，是个小畜生！
"林雀被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顿时渗出血珠。
他蜷缩着抬头，看见五个高大的男人围着他。
最前面那个蹲下身，粗粝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小东西，看见什么了？
"林雀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己经很久没说过人话了，语言像是卡在喉咙里的硬块。
"是个哑巴？
"刀疤脸凑过来，突然惊讶道："老大，他眼睛..."捏着他下巴的那双手加重了力道死死掐着他的下颌骨，林雀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人凑近打量他的眼睛，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烟酒味。
"金色的...有意思。
"那人冷笑一声，"可惜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林雀还没来得及思考对方的意思，就被两个人按住了肩膀。
另一个人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上面裹着某种漆黑的物质，冒着诡异的青烟。
"按住了！
"粗糙的手指强行扒开他的眼皮，林雀被疼痛封住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开始疯狂挣扎。
"呜...不..."干涩的声音从喉管里挤出。
燃烧的树枝越来越近，跳动的火焰在他瞳孔中放大。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眼球炸开，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钉钉进了他的脑袋。
"啊——！！！
"凄厉的惨叫在林间回荡。
林雀瘦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泪水刚流出来就被灼热的温度蒸发。
他闻到自己眼球被烧焦的味道，混合着那股诡异的黑烟，呛得他几乎窒息。
"再加把火！
"第二股毒烟袭来时，林雀己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世界骤然陷入黑暗，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疼痛还在持续。
林雀无力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半长的发丝胡乱的粘在脸上，被强行扒开的眼皮并未合上，望过去像死死的瞪着对方，刚才拿着树枝的伙计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那伙计这次才刚入行，本来寻思是件轻松的差事，未曾想刚踏进来半只脚便搭上来了一条人命，望着那双被烤得通红的眼睛，心里那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使他攥紧了手里的铁锹，狠狠的砸在了少年的身上。
几锹子下去，殷红的鲜血浸透了破麻布衣，原先那微弱的哀鸣都听不见了。
首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出来假模假样的制止了这位伙计，"扔到乱葬岗去。
"林雀被彻底下了***。
恍惚中林雀感觉自己被拽着头发拖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潮湿的泥土上。
他蜷缩成一团，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地面，指尖被地面的石子和树枝磨的血肉模糊。
原本漂亮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只有眼睑下两道血痕格外刺目。
好疼...好冷...微弱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溢出，像只濒死的小兽，林雀的意识飘在空中，忽上忽下。
初春的林子里依旧寒冷，他想他大概是要死了，手脚变得冰凉，唯独那双被火燎过的眼睛依旧滚烫，林雀有一些难过的想：我是不是见不到今年新抽出来的芽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靴停在他面前。
"还活着？
"听见陌生的声音，强大的求生欲使林雀迸发出最后的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死命的抓住了那人的裤脚。
“救...救我...”那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蹲下身。
林雀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某种冷冽的香气。
"啧，真麻烦。
"林雀的心猛地一沉，抓住那人裤脚的手也失了力气，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见那人低声道："算你命大，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