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刚才那句“是你干的吧”还飘在走廊尽头，我没应，只是把果子塞进背包夹层，顺手摸了摸保温杯。
杯壁温热，茶香混着一点现代泡面调料包的余味，让我脑子清醒了些。
这地方不能露馅。
昨夜那一瞬瞳孔泛金的事还没消化完，今天又要搞什么血脉测试？
真当我体内那玩意儿是充电宝，想关就关？
正想着，门被推开。
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灰袍束腰，手里托着块红得发黑的石头，表面裂纹纵横，像谁拿刀划过又忘了收手。
他往讲台上一站，全班瞬间安静。
“张衡。”
有人低声说，“外院三大导师之一，专管新生资质评估。”
我眯眼打量他——走路八字步，袖口沾着点油渍，一看就是那种天天被老婆骂“袜子又乱扔”的类型。
他清了清嗓子：“今日第一课，血脉觉醒初测。”
说着把石头放在台前金属架上，石面微微震颤，像是通了电。
“伸手触石，亮光定品。”
他语气平淡，“蓝光上品，绿光中品，青光下品，灰光……杂脉。”
底下一阵骚动。
有人摩拳擦掌，有人脸色发白。
赵铁柱扭头冲我咧嘴一笑：“你这种人，站上去就会被轰下来。”
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卫衣兜帽滑到脑后，头发炸得像刚被静电亲过。
“那你可得站久点，别一秒就灭。”
我回他一句，顺手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
灵茶味有点涩，但比宿舍楼下的自助饮水机强多了。
队伍排了起来。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瘦高个，手刚搭上石头，石面“嗡”地一声亮起青光，持续五秒。
“青脉一品。”
张衡点头，“基础合格。”
那人松了口气，嘴角都快翘到耳根。
接着是个圆脸姑娘，绿光一闪，全场哗然。
“绿脉三品！
中等偏上！”
她捂嘴偷笑，回去时还特意从我桌边走过，裙角扫过我的鞋尖。
我低头看了眼鞋带——松了。
赵铁柱排在第十二个。
轮到他时，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把手放上去。
石面颤了两下，泛出一层淡青色光晕，维持了不到三秒。
“青脉二品。”
张衡记录，“中下水平，勤修可补。”
赵铁柱收回手，挺胸抬头走回来，路过我时故意踩了下我鞋带。
“看见没？”
他压低声音，“我好歹也是正经青脉。
你嘛……估计连灰光都点不亮。”
我抬眼看他：“那你刚才那三秒，是不是还憋着气？”
他脸一僵，甩袖走人。
终于轮到我。
全班目光齐刷刷盯过来。
我慢吞吞起身，一手插裤兜，一手拎保温杯，走得像个迟到赶早八的大学生。
台阶有三级，我一级一级往上，脚步不紧不慢。
讲台前，测试石静静躺着。
我伸出手，掌心朝下，指尖离石面还有半寸时，体内那股东西猛地一撞，像是关久了的野狗突然闻到肉香。
封印震了一下。
我立刻默念昨晚摸索出的口诀——“丹田锁三层，灵气往下沉，能藏就藏住，装傻最安稳”。
这是我自己编的，押韵是为了好记。
手落下。
石面微颤，泛起一层灰蒙蒙的光，像阴天晾在外面晒不干的床单，持续三秒，熄了。
“杂脉三品。”
张衡皱眉写下记录，“经脉驳杂，聚气困难，修炼效率不足常人三成。”
教室炸了。
“我就说他是混进来的！”
“穿得跟乞丐似的，还想练武？”
“这体质，怕是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吧？”
话音未落，一颗果核从后排飞来，砸在我后颈，弹了一下滚到地上。
我没回头。
只是低头看着测试石，喃喃道：“这石头……比我泡面碗还脏。”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
全场忽然静了一瞬。
有人想笑，又觉得不对劲，硬生生憋住。
这话说得荒唐，可偏偏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我转身往回走，步伐没乱，眼神也没飘。
只有我自己知道，刚才那三秒，封印震了七下，体内的“猛兽”差点破门而出。
回到座位，我坐下，保温杯搁在腿上。
手指无意识摩挲杯盖。
赢了。
至少暂时没暴露。
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一道身影。
银发垂地，月白长裙，袖口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
她坐在最后一排，离人群最远，却把整个讲台看得最清楚。
此刻正盯着我，眼尾那点冰晶纹路在光线下忽隐忽现。
我没印象。
但首觉告诉我——这姐们不像普通学生。
太安静了，安静得像AI生成的角色，完美得不真实。
更怪的是，她没笑。
别人哄堂大笑时，她只是手指轻轻抚上腰间那柄刻满符文的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像在确认什么。
我没理她，低头吹了吹保温杯口的热气。
茶雾升腾，遮住我一瞬间瞳孔闪过的淡金涟漪。
我没看清她表情。
但她确实在本子上画了什么，又划掉了。
像是个狐狸。
测试继续。
后面陆续有人上前，蓝光闪了两次，引来阵阵惊叹。
天骄榜前十的苗子果然不是吹的。
最后一个上台的是个戴玉佩的公子哥，手一碰石头，整块石面爆发出浓郁蓝光，持续十秒不灭。
“蓝脉一品！”
张衡难得露出笑意，“百年难遇的上等资质。”
那人拱手环视西周，意气风发。
下台时特地从我旁边走过，鞋尖踢翻我保温杯。
茶水洒了一地。
“废物也配用这么好的杯子？”
他冷笑。
我弯腰捡起杯子，拧紧盖子，拍了拍灰。
“你鞋带散了。”
我说。
他一愣，低头看。
我没再说话，只是把杯子放回桌上，手指轻敲杯壁三下。
这是我和自己定的暗号：**稳住了**。
课程还没结束。
张衡收起测试石，扫了眼名单：“明日第一节 实操课，制灵酒考核，每人需以自身灵力激发药材，成酒者过关。”
底下一片哀嚎。
“又要花钱买药材？”
“我这点灵力，连火都点不着！”
赵铁柱转头看我，满脸幸灾乐祸：“杂脉三品，明天估计连锅都热不了。”
我靠在椅背上，卫衣拉链拉到下巴，眼睛半眯。
“急什么。”
我小声嘀咕，“等我把这堂课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