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过的头发披在肩后，发梢还带着点湿意，被走廊的风一吹，贴在脖颈上，凉丝丝的。
她走得很快，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小尾巴”——江驰揣着本皱巴巴的数学练习册，不远不近地跟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的背影，耳尖悄悄发烫。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是林莫的老地方，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刚把笔记本摊开，拿出钢笔，就听见对面的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抬头一看，江驰正把练习册往桌上放，动作有点局促，像是怕打扰到别人：“这、这里没人吧？”
林莫愣了愣，点了点头：“没人。”
她低头继续补笔记，钢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蓝色字迹。
江驰坐在对面，翻开练习册，却没动笔——他的目光总忍不住往林莫那边飘，看她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她时不时用指尖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看她在错题旁画的小三角标记（和他笔记本上的涂鸦形成鲜明对比）。
“咳咳。”
江驰故意咳嗽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林莫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没、没事，”他赶紧低头假装翻练习册，手指在书页上胡乱划着，“就是……这道题，我不太会。”
他指着一道函数题，声音有点含糊。
林莫放下笔，凑过去看。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混着洗发水的清香飘进江驰鼻子里，让他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
“这里要先求定义域，”她的指尖点在题目上，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然后根据单调性判断极值，你看这里的导数符号……”她讲解时语速很慢，每一步都条理清晰，和她平时说话的风格一模一样。
江驰假装认真听，注意力却全在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嘴唇很薄，讲解到关键处会轻轻抿一下。
他突然觉得，这样安静的午休，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听懂了吗？”
林莫讲完，抬头看他。
江驰猛地回过神，赶紧点头：“懂了懂了！
谢、谢谢学神指点。”
他拿起笔，假装在练习册上写着，笔尖却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和她笔记本扉页上被弄脏的那朵很像，只是歪歪扭扭的，有点丑。
林莫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继续补笔记。
刚写了两行，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林莫？”
转头一看，是赵宇。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本竞赛题集，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真的是你，”赵宇笑着走过来，“我还以为看错了，你也来图书馆补笔记？”
“嗯，”林莫点点头，“上午的笔记本被弄脏了，过来补一下。”
赵宇的目光落在江驰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打量，然后在林莫身边的空位坐下：“刚好我有几道竞赛题想和你讨论，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
林莫说着，把自己的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给赵宇腾出位置。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讨论题目。
赵宇的声音很温和，时不时会夸她：“你的思路真清晰，这道题我想了一早上都没头绪，你一讲我就懂了。”
林莫笑了笑：“换个角度想就好了。”
江驰坐在对面，手里的笔越握越紧。
他看着林莫和赵宇头靠得越来越近，看着林莫对赵宇笑（那笑容比刚才对他讲解题目时温柔多了），看着赵宇自然地拿起林莫的钢笔在题集上写写画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闷闷的。
他故意把练习册翻得哗哗响，想打断他们，可两人讨论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
江驰更不爽了，拿起笔在练习册上胡乱画着，刚才画的小向日葵被涂成了一团黑。
这时，白晓薇抱着一本语文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的目光在图书馆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林莫他们。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声音软软的：“林班长，江驰同学，赵宇同学，你们也在这儿啊？”
林莫和赵宇抬头看她，江驰却没动，依旧低着头，假装做题。
白晓薇走到江驰身边，把手里的语文书放在桌上：“江驰同学，你也在做题啊？
我刚才在教室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操场打篮球了呢。”
她顿了顿，又看向林莫和赵宇，笑着说：“你们在讨论竞赛题吗？
赵宇同学真厉害，听说你初中时就拿过数学竞赛一等奖，林班长也是，你们俩在一起讨论，肯定能解决很多难题，真有默契。”
这话像根刺，扎在江驰心上。
他猛地抬头，看着白晓薇，语气有点冲：“你怎么来了？”
白晓薇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吓了一跳，眼眶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就是来借本书，看到你们在这里，想打个招呼……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莫赶紧说：“没有，你别误会，我们就是讨论题目。”
可江驰己经站起来，拿起练习册：“我去趟厕所。”
说完，快步走出图书馆，连看都没看林莫一眼。
林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慌——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是因为白晓薇的话吗？
还是因为她和赵宇讨论题太投入，忽略了他？
赵宇看着林莫的样子，笑了笑：“他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吃醋了？”
林莫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摇头：“没有，他就是做题做烦了。”
可她心里清楚，江驰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吃醋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还留着江驰早上不小心泼上的可乐渍，心里突然有点甜，又有点酸——这个随性的男生，好像也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
白晓薇看着林莫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还是小声说：“林班长，你别担心，江驰同学可能就是有点累了，等会儿就好了。
对了，我借到书了，先***室了，你们继续讨论吧。”
说完，拿起语文书，转身走出图书馆。
图书馆里又恢复了安静，林莫却没了讨论题的心思。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希望能看到江驰的身影，可首到午休结束的***响起，他都没回来。
林莫收拾好东西，心里空落落的——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