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哥哥的遗物时,发现了他同桌贺临舟的日记本:9月30日,他死了。我该高兴的,
可为什么看到她哭,我心如刀绞。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哥哥,他眼神躲闪,
浑身僵硬: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哥哥忌日那天,他带我去了墓园:你哥的墓碑,
还没给你看。——墓碑上是我的名字,旁边的墓碑上才是哥哥的。
他说:我用禁术换了你的命,从此我就是你的替死鬼。1.哥哥姜衍的房间,
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书桌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晕,
灰尘在光束里跳舞。我蹲在地上,整理他留下来的遗物。
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从一摞厚厚的五三模拟里掉了出来,不是哥哥的字迹。是贺临舟的。
那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和我哥争得你死我活的贺临舟。鬼使神差地,我翻开了。
扉页上是龙飞凤凤舞的三个字:贺临舟。我往后翻,纸页很新,只写了寥寥几页。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我哥出车祸的那天。9月30日,他死了。我该高兴的,
可为什么看到她哭,我心如刀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骤然一滞。他
是指我哥姜衍。那她,就是我,姜澈。我哥死了,他该高兴?也是,
毕竟我哥是贺临舟唯一的竞争对手。如今我哥不在了,他通往名校的路上,再无阻碍。
可后面那句心如刀绞又算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我捏着日记本,指尖泛白,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哥哥的车祸被警方判定为意外,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
这本日记,似乎印证了我的猜想。第二天返校,我特意带上了那本日记。课间,我拿着它,
径直走向贺临舟的座位。他正在做题,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侧脸线条冷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我把日记本啪地一声拍在他桌上。他抬起眼,
漆黑的眸子看向我,平静无波。贺临舟,这是你的东西吧?我盯着他的眼睛,
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他看到日记本,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伸手去拿。我按住日记本,不让他动:我哥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周围的同学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贺临舟的眉头蹙起,他看了一眼四周,
压低了声音:姜澈,你想说什么?我想问你,我哥出事那天,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步步紧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眼神开始躲闪。这与你无关。他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怎么会无关?我哥死了,
你这个最大的『受益人』,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向他。
贺临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我,
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痛苦、挣扎、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悲悯。最终,
他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嗓音沙哑: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说完,
他从我手下抽走日记本,塞进抽屉,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我。好,你不说是吧?我会让你亲口承认的。
2.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贺临舟的生活里。我知道他每天早上会去学校后面的公园晨跑。
我便五点钟起床,在他必经的路上偶遇他。贺同学,真巧啊。我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仿佛之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他脚步一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绕过我继续往前跑。
我不气馁,跟在他身后。他跑多快,我跑多快。他停下来,我也停下来。一连几天,
我都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终于,在一个清晨,他停下脚步,转身看我,
眉头紧锁:你到底想干什么?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一个人跑步太无聊,想找个伴儿。
我喘着气,脸上挂着无辜的笑。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别跟着我。
他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换了个方向。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的怀疑更深了。
他分明是在躲我,在心虚。我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变本加厉。他去食堂吃饭,
我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换了个位置。我就再跟过去。几次三番下来,
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我姜澈缠上贺临舟了。有人说我因为哥哥的去世受了***,
也有人说我可能……喜欢贺临舟。听到这种传闻,我只觉得可笑。
喜欢一个可能害死我哥哥的凶手?我怎么可能。这天放学,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没带伞,
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一阵烦躁。正当我准备冲进雨里时,
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我头顶。我一愣,回头,看到了贺临舟那张冷峻的脸。给你。
他把伞柄塞进我手里,自己则准备直接走进雨幕。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很凉,
没有一丝温度。你干什么?他皱眉,想把手抽回去。一起走。我说着,
把伞往他那边挪了挪。他浑身一僵,似乎对我的触碰极为抗拒。不用。要么一起走,
要么我把伞还你,我自己淋雨回去。我用上了威胁的语气。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划过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最终,他妥协了。两人一把伞,
空间小得可怜。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我的心猛地一跳。哥哥出事后,我因为悲伤过度,身体一直不好,
妈妈到处求了安神助眠的方子给我熬药喝,那味道,和贺临舟身上的很像。他一个大男生,
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你生病了?我状似无意地问。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含糊地嗯了一声。什么病?严重吗?我追问。小毛病。他回答得极其敷衍,
脚步也加快了。走到我家巷口,他停下脚步:到了。伞你拿着吧。我把伞推给他。
他没接,只说了一句明天还我,就转身走进了雨里。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校服,
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我看着他消失在雨中,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3.自从那天一起打伞后,贺临舟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改变。
虽然依旧冷着脸,但当我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时,他不会再立刻起身走人了。
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哥哥,说一些我们小时候的趣事。每当这时,他都会停下筷子,
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悲伤。那不是伪装出来的。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比我更难过。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恐慌。不,不可能。他一定是在演戏,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很快,月考成绩出来了。没有了姜衍,
贺临舟毫无悬念地又是年级第一。而我,因为这段时间心神不宁,成绩一落千丈。
班主任找我谈话,言语间满是担忧。我拿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放学后,
我一个人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渐晚,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姜澈。
身后传来贺临舟的声音。我没回头,继续往前走。他几步追上来,
和我并肩:成绩不代表一切。我冷笑一声:你当然这么说,反正第一名永远是你的。
我可以帮你补习。他说。我停下脚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帮我补习?贺临舟,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弥补你对我哥的亏欠?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翕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我冲他吼道,你离我远一点,
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说完,我转身就跑,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让我心烦意乱的脸。然而,
没跑几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拦住了我的去路。为首的黄毛我认识,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
叫李浩。哟,这不是姜澈吗?听说你哥死了,你最近挺不好过的啊。李浩吊儿郎当地说,
眼神在我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我心里一紧,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请你喝杯酒,聊聊天。李浩笑着,朝我逼近。我转身想跑,
却被他另外两个同伙堵住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浩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心里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就在李浩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
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是贺临舟。滚。他挡在我身前,
声音冷得像冰。李浩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恶狠狠地骂道:贺临舟,
***找死!给我上!一场混战瞬间爆发。贺临舟虽然清瘦,但打起架来却异常狠厉,
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可对方毕竟人多,很快,他就落了下风。
一根铁棍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死死地护在我身前。
别打了!我报警了!我拿出手机,颤抖着喊道。李浩那几个人一听,对视一眼,
骂骂咧咧地跑了。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贺临舟转过身,看着我,脸色苍白如纸。你没事吧?
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看着他额角的伤口,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心里五味杂陈。你……你为什么……话没说完,他身体一软,直直地朝我倒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抱住他,才发现他背后的校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贺临舟!你醒醒!
我慌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这一刻,什么怀疑,什么仇恨,都消失了。我只知道,
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4.我把贺临舟送到了附近的诊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
我一直守在旁边。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缝了十几针。整个过程,他一声没吭,
只是紧紧地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胀。从诊所出来,
天已经全黑了。我坚持要送他回家。他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他家住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
楼道的灯坏了,黑漆漆的。我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他的呼吸很重,
每上一个台阶,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贺临舟,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
我忍不住问。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认识。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可能……是认错人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知道他在撒谎。
李浩明明叫出了我的名字。到了他家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房子很小,一室一厅,
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和我那天在他身上闻到的一样的草药味,只是更浓郁了些。
我扶他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谢谢。他接过水杯,低声说。我环顾四周,
没看到他家人的照片。你一个人住?嗯。你父母呢?他喝水的动作一顿,
垂下眼帘: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的心一颤。原来,他也是个孤儿。
难怪他身上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孤寂感。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他的日记本,
就是我之前还给他的那本。贺临舟,我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关于我哥的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他抬起头,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良久,他才开口,
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他死的时候,你高兴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握着水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如果我说,我比你更希望他活着,你信吗?
我的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信吗?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他在说谎。
可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痛苦的眼睛,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信两个字。你走吧。
他突然下了逐客令,语气冷淡,我需要休息了。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看到他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走出他家,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我的脚步顿住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我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如遭雷击。贺临舟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
脸色青白,嘴里不断地涌出黑色的血。而他的脖颈处,一个诡异的黑色图腾若隐若现,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贺临舟!我惊叫着扑过去。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我,
瞳孔骤然紧缩,眼神里满是惊慌和绝望。别看……快走……他用尽全力推我。就在这时,
一个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出现在门口。是李浩。不,他不是李浩。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流气和凶狠,取而代de是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和冷漠。
他看着地上的贺临舟,又看了看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快不行了。他说,
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贺临舟脖子上的图腾上,
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了然。是……是替死咒……他喃喃自语,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替死咒?那是什么?付费点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什么替死咒?你到底是谁?我扶着不断咳血的贺临舟,
声音颤抖地质问门口的男人。男人没有回答我,只是用一种怜悯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里。仿佛他出现,就是为了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贺临舟!你撑住!我送你去医院!我慌乱地想去扶他。没用的……他抓住我的手,
力气小得可怜,别去医院……黑色的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他脖子上的图腾也越来越清晰,像一朵盛开的黑色死亡之花。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心脏疼得快要裂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贺临舟快要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