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槐影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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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西的指节在青石板上抠出三道白痕时,月晕正被乌云啃噬得只剩一道残边。

他缩在土地庙的供桌底下,鼻尖蹭着积灰的神龛底座,那股混合着香灰与霉味的气息里,忽然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甜——像极了村口老槐树上熟透后坠地的槐花蜜,黏得人舌根发紧。

“吱呀——”庙门被风推得晃了晃,两扇褪色的木门上,门神秦琼的半边脸早被虫蛀空,露出底下暗黄的木茬,倒像是咧着嘴在笑。

赵老西死死咬住袖口,去年清明埋在老槐树下的那具女尸,此刻仿佛正顺着门缝爬进来,那双被水泡得发涨的白脚,该是沾着多少泥?

他是被那阵“沙沙”声惊醒的。

三更天的村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可后院墙根下的响动却比心跳更急,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墙。

赵老西抄起门后的镢头摸出去时,月光刚好漏过墙头的豁口,照见墙根那丛野蒿子正齐齐往一边倒,草叶上的露水簌簌往下掉,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谁?”

他的声音劈了个叉,镢头柄上的汗滑进指缝,凉得像蛇。

野蒿子突然不动了。

可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槐树枝桠间坠下来,“啪”地砸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不是鸟,太大了,落地时带起的风里裹着槐树叶的腥气。

赵老西举着镢头后退,脚脖子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低头一看,竟是条青灰色的布带,一端缠在槐树根上,另一端……正往黑影身下钻。

“是李家媳妇……”他喉结滚了滚,去年清明头天,李家媳妇就是在这老槐树下上吊的。

穿的就是件青灰色的布衫,听说下葬时,那布衫被槐树枝勾住,扯得稀烂。

黑影慢慢蜷起来,像只被踩扁的虾米。

赵老西看见它脖颈处有圈深紫色的勒痕,随着它的动作,那勒痕竟在慢慢变深,像是有根无形的绳子在收紧。

他忽然想起李家媳妇下葬那天,棺材盖没盖严,他从缝隙里瞥见的,就是这样一圈勒痕,只是那天的勒痕上,还沾着几片干硬的槐树叶。

“沙沙……”又是那声音,这次却像是从他脚底下传来的。

赵老西猛地跳开,低头看时,供桌底下的泥土正簌簌地往下掉,露出个黑黢黢的洞。

洞边的泥土里,混着几根灰白的头发,发丝上还缠着半片干枯的槐花瓣。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也是在这土地庙,他撞见村西的王婆子在供桌底下埋东西。

王婆子当时手里攥着把剪刀,见了他就往供桌底下钻,他追过去时,只看见供桌下的泥土新翻不久,上面落着半朵被踩烂的槐花。

后来王婆子就疯了,每天坐在老槐树下,嘴里念叨着“槐花开了,该换骨头了”。

“换骨头……”赵老西的牙齿开始打颤,他忽然想起去年埋李家媳妇时,棺材抬过老槐树,绳结突然松了,棺材角磕在槐树根上,裂了道缝。

当时他凑近看,瞥见棺材里铺着的白布上,绣着串槐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掐出来的。

洞越来越大,一股腐味混着槐花的甜香涌出来。

赵老西看见洞里伸出只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那是李家媳妇的陪嫁,下葬时明明戴在手上的。

“救……我……”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又闷又黏。

赵老西看见那只手在洞边抓挠,指甲刮过青石板,留下五道血痕。

他突然想起李家媳妇上吊前,曾来他家借过针线,当时她手腕上的银镯子硌得他手背生疼,她还笑着说:“这镯子,是我娘给的,说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

银镯子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他不敢想下去,转身就往庙门外跑。

可刚跑到门口,就撞见个穿青灰布衫的女人站在那儿,脸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只露出下巴尖,上面沾着片新鲜的槐花瓣。

“你埋我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把镯子摘下来?”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槐树叶落在水面上,“王婆子说,戴着银器,魂魄离不开骨头……”赵老西的脚像被钉住了,他看见女人抬起头,头发分开的地方,露出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珠,眼珠里映着老槐树的影子,枝桠缠缠绕绕,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沙沙……”老槐树的叶子又开始响了,这次听得真切,是树叶摩擦的声音,也是骨头在土里翻身的声音。

赵老西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根青灰色的布带,布带的另一端,正往老槐树的方向飘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

供桌底下的洞还在扩大,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啃骨头。

赵老西突然明白王婆子说的“换骨头”是什么意思了——去年埋李家媳妇时,他偷摸换了副假骨头埋在槐树下,真骨头被他扔进了后山的枯井。

“你的骨头……在井里……”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可槐树根己经扎进井里了……它要把你的骨头,也缠进根里……”赵老西顺着布带望去,老槐树的根须正从地里钻出来,像无数条白蛇,往他脚边爬。

根须上沾着湿漉漉的黑泥,泥里裹着碎骨渣,在月光下泛着白森森的光。

他想喊,却发现喉咙里堵着东西,伸手一摸,摸出半朵槐花,花瓣上沾着血丝。

庙门“砰”地关上了,门神秦琼那只没被虫蛀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赵老西看见供桌底下的洞里,慢慢浮上来一具骨架,骨架上缠着青灰色的布带,布带上绣的槐花,正一朵一朵地变红。

“今年的槐花……该开了……”女人的声音混在树叶的沙沙声里,越来越远。

赵老西感觉自己的骨头开始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黑,指甲缝里,塞满了和槐树根下一样的黑泥。

庙外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黑影,正蹲在那里,用手刨着土。

月光漏下来,照亮黑影手边的镢头,镢头上的血迹,和去年李家媳妇棺材缝里的,一模一样。

而土地庙供桌底下的洞,己经平了,新翻的泥土上,落着半朵干硬的槐花瓣,和三年前王婆子埋东西时落下的,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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