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章 衙内刁难
只是柳三娘面对某些特定人物的邀约，不再像以往那般一口回绝，言辞间留有了些许转圜的余地。
沈青霜冷眼瞧着，心下明了，那日侯爷虽未明确表态，但其显赫的身份与深不可测的态度，本身就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与牵引。
柳三娘是在观望，也是在等待侯爷下一步的举动。
这日傍晚，醉仙楼内己是宾客盈门。
沈青霜因晚间有琴艺教习，提前到了前厅偏厢准备曲谱。
刚整理妥当，便听得前厅一阵异常的喧哗，夹杂着粗鲁的呵斥与女子惊慌的低呼。
她放下曲谱，行至通往大厅的珠帘后望去。
只见大厅中央，一个满脸酒气的年轻男子，正带着几个豪奴，挡住了刚要从楼梯下来的云裳。
那男子沈青霜认得，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兵部尚书家的独子李衙内，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是各家青楼楚馆都头疼的人物。
云裳抱着她的琵琶，身后跟着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鬟。
她被李衙内堵在楼梯口，进退不得，在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显出了几分弱势。
“哟！
这不是咱们名动京城的云裳姑娘吗？”
李衙内打着酒嗝，言语轻佻，目光在云裳身上逡巡，“可让爷好等！
日日来，日日见不着，端的架子比公主还大！
今儿个总算让爷碰上了！”
柳三娘闻讯急匆匆赶来，拦在中间：“哎呦喂，我的李公子！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云裳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正要回房歇息呢！
楼里新来了几个扬州姑娘，水灵得很，弹唱俱佳，这就叫来陪公子您喝几杯……滚开！”
李衙内不耐烦地推开柳三娘，“少拿那些庸脂俗粉来糊弄爷！
爷今日就要云裳姑娘作陪！
怎么，爷的银子不是银子？
还是瞧不起我们尚书府？”
他边说边逼近，几乎要贴到云裳身上，云裳只能在他的逼近下不断后退。
“李公子请自重。”
云裳严肃道。
李衙内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撩云裳的面纱，“爷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姿色，值当这般藏掖……”柳三娘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真的得罪这位尚书公子，场面一时紧张至极。
周围的宾客们远远看着，有的面露同情，有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沈青霜在珠帘后正犹豫是否要上前帮忙周旋或是去找人解围。
只见云裳微微侧身，她抱着琵琶的右手轻轻一弹，动作不易察觉。
一缕极淡的异香，瞬间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之中。
那香气古怪，甜得发齁，又带着一缕难以言喻的腥臊气。
沈青霜离得稍远，只隐约嗅到一丝，便觉有些头晕。
而那首面这缕异香的李衙内，反应则剧烈得多。
他伸出的手猛地顿在半空，眼神瞬间变得迷离涣散，脸上的戾气被一种痴傻的笑容取代。
他晃了晃脑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乐幻境，竟当众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还嘿嘿傻笑，去拉扯自己的衣襟，状若疯癫。
“美人……好多美人……嘿嘿……飞了……别跑……”说着便踉跄着转身，朝着大厅中央的空地扑去。
他带来的豪奴们都惊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慌忙上前想去搀扶自家公子，却被李衙内胡乱挥舞的手臂打开。
“滚开！
别挡着爷……爷要登仙了……嘿嘿……”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李衙内，转眼间竟丑态百出，如同中了邪一般。
云裳趁着这混乱，匆匆带着两个小丫鬟从另一侧走下楼梯。
柳三娘也反应过来，立刻指挥龟奴和丫鬟们上前“照顾”李衙内。
李衙内被家奴们连拖带拽地弄出门去，大厅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沈青霜却再无心思整理曲谱，她也朝着云裳的方向走去。
穿过熟悉的廊道，来到云裳所居的“听雪轩”外。
小院清幽，院门虚掩着，沈青霜轻轻推开，只见云裳正独自站在一株晚开的腊梅树下。
听到脚步声，云裳转过头来，“青霜姐姐。”
她打招呼。
“云裳，”沈青霜上前，“你没事吧？
方才前厅那个混账没吓到你吧？”
“无碍。”
云裳语气平静，“一个醉鬼罢了。”
沈青霜看着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忧虑道：“那李衙内是兵部尚书之子，性情跋扈，今日在你这里折了面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日后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云裳闻言道：“多谢姐姐提醒。”
见她如此，沈青霜知她并非全然不懂世情险恶，或许另有依仗，稍微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