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萍指尖划过资料里的招标公示日期，抬头看向韩志国：“韩组，能不能安排一下我跟新区管委会的人对接？
我想查查这两个项目的验收报告和资金流向。”
“我跟你去。”
李宏从桌角抬起***突然开口，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烧饼，边吃边说:“新区那边我昨天托人问了，管委会主任是张岚的老下属，哎呀真香～你单独去容易碰壁，这么的！
我去帮你‘打个圆场。”
韩志国点头：“行，你们俩去新区；刘敏，你继续盯江川建工的资金，特别是境外那几笔，务必找到收款人信息；程明，北京那边别松劲儿，梁德海要是跟副部长见完面有动作，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
分工刚定，刘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没说两句，脸色骤变：“什么？
江川建工的财务室昨晚被盗了？”
这话让满室的人都顿住了。
李宏放下烧饼，眉头皱紧：“是被盗，还是故意销毁证据？”
“派出所说是被盗，丢了几台电脑和部分账本，但没丢现金。”
刘敏挂了电话，语气凝重，“太巧了，咱们昨天刚去过大楼，今天就被盗。
而且这小偷不偷钱，偷个账本和电脑？
这就有点儿让人匪夷所思啊！”
魁萍指尖在桌沿敲了敲，突然看向门口：“昨天刚刚定好的我们要查江川建工，今天就出了这事——刘敏，你查资金的时候，顺便看看省院有没有人跟江川建工的人联系过。”
这话没明说，但所有人都懂——内部的裂痕，可能比他们想的更明显。
半小时后，李宏和魁萍驱车往新区去。
路上，魁萍看着窗外掠过的新区工地，突然开口：“昨天跟你说的匿名短信，我查了发信号码，是个无记名的临时卡，在临川火车站的便利店买的，附近没监控。”
李宏握着方向盘，余光扫了她一眼：“不用急，发信人既然敢提醒，迟早还会再露面。
对了，你昨晚没睡好吧？
眼底的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
魁萍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嘴角难得弯了弯：“你也没好到哪去，衬衫领口都歪了。”
李宏低头扯了扯领口，笑出声：“跟你这种连碎发都别得整整齐齐的人搭档，我这形象确实有点潦草啊，哈哈哈～你少贫，开你的车吧！”
两人说话间，车子己经到了新区管委会。
办公楼是临时搭建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江川新区建设指挥部”的牌子，里面人来人往，看着热闹，却透着一股忙而无序的混乱。
找到管委会主任赵伟的办公室，敲门进去时，赵伟正对着电话喊：“那批钢筋的质检报告怎么还没送过来？
下周就要验收了，耽误了事儿你负责吗？”
挂了电话边走边嘟囔:“真踏马废物！”
一抬头他看到李宏和魁萍，脸上立刻堆起笑：“两位看您两位胸前的国徽，应该是检察院的同志吧？
快坐，我昨天就接到周检的电话了。”
“周检？”
李宏和魁萍很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这句话谁也没说出口，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李宏坐下时，故意扫了眼桌上的文件，瞥见一份《新区主干道验收纪要》，落款处只有赵伟的签字，没有第三方监理公司的盖章。
“赵主任，我们这次来呢，是想了解江川建工承建的两条主干道项目，麻烦您把验收报告、监理记录和资金拨付凭证给我们看一下。”
魁萍开门见山，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赵伟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验收报告都在档案室，不过负责档案的同志今天请假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等。”
李宏突然开口，语气轻松，“正好我也想跟赵主任聊聊，听说新区这两个项目提前了三个月完工，速度这么快，确实是个实干派的行家啊，赵主任肯定有不少经验要分享——比如，怎么在保证进度的同时，还能控制成本呢？”
这话戳中了要害。
赵伟的手顿了顿右手抓着左手西根手指不知道放哪里，眼神有些闪躲：“都是施工方配合，我们只是做好协调工作。”
“施工方配合？
不见得吧赵主任。”
李宏身子往前倾了倾，“我昨天听江川建工的工人说，他们上个月就把设备撤了，可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工地还在赶工——赵主任，这中间的‘配合’，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赵伟的脸色彻底变了，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工装的男人冲进来喘着粗气：“赵主任，不好了！
主干道东段的路面裂了，刚才下过雨，积水都渗下去了！”
这话像颗炸弹，炸得赵伟猛地站起来：“什么？？
怎么会裂？
验收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是表层下面裂了，估计是钢筋用少了！”
工装男急得满脸是汗。
赵伟恶狠狠的看着工装男，心想:“你***不会挑时候，想害死我是吗？”
魁萍立刻起身：“赵主任，麻烦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赶到工地时，东段路面己经围了不少工人，路面上有一道半米长的裂缝，雨水正顺着裂缝往下渗，能看到下面***的碎石——根本没有按设计要求铺钢筋网。
魁萍蹲下身，用手机拍了照片，又摸了摸裂缝边缘的混凝土，抬头看向赵伟：“赵主任，这份验收报告，你们是怎么通过的？”
赵伟脸色惨白眼神闪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宏拿出手机，给刘敏打了电话：“刘敏，立刻联系质量监督站的人，让他们派人来新区主干道做检测，另外，把江川建工承建的两个项目的招标资料调出来，重点查技术标部分，再估个价。”
挂了电话，他看向魁萍，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路面质量问题，不仅能牵出江川建工的偷工减料，还能顺藤摸瓜查到验收环节的***，这是他们目前找到的最首接的证据链。
可就在这时，魁萍的手机响了，是韩志国打来的：“魁萍，你们赶紧回专案组！
程明在北京出事了——他跟踪梁德海去一个废弃仓库，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手机也被抢了！”
“什么？！”
魁萍心里一沉，挂了电话立刻对李宏说：“程明出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两人刚要上车，赵伟突然拉住魁萍的胳膊：“魁检，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啊？
张主任那边……张主任那边，我们会去核实。”
魁萍甩开他的手，语气冷了下来，“赵主任，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配合我们调查，而不是给谁通风报信，明白吗？”
“我一定好好配合……好好配合”车子往回赶的路上，李宏看着魁萍紧绷的侧脸，轻声说：“别担心，程明是老侦查员了，不会有事儿的。”
魁萍点了点头，指尖却攥紧了手机——程明出事太突然了，梁德海刚在北京有动作，程明就被打，明显是有人故意警告他们。
更让她不安的是，赵伟刚才提到“张主任”，说明张岚早就跟新区这边打过招呼，他们的调查，其实一首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回到专案组时，刘敏己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魁检，李检，我查了周明远的通话记录，他昨天下午跟江川建工的财务总监通过三次电话，还跟张岚的秘书有过一次联系。”
周明远果然有问题。
魁萍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车辆，突然开口：“韩组，我建议立刻申请对周明远进行谈话，同时把张岚从北京叫回来——梁德海在那边有人保，但张岚必须得在临川，这样我们还能控制！”
韩志国刚要点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省检察院的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韩组，这是省院党组刚发的通知，说你们专案组的调查需要接受省院的监督，以后你们所有行动都要提前报备。”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
李宏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落款日期——就是今天早上。
“这是他妈故意给我们设卡！”
李宏把文件拍在桌上，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怒意，“他们知道我们要查周明远和张岚，所以先拿‘监督’来捆我们的手。”
魁萍看着文件，指尖微微发凉——从江川建工财务室被盗，到程明被打，再到省院突然要“监督”，对方的动作一环扣一环，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就在这时，魁萍的手机又震动了，这次不是电话，是一条新的匿名短信：“张岚明天下午三点会去新区安置小区，带了‘东西’要交给梁德海的小舅子。
别信省院的人。”
发信人还是那个无记名号码。
魁萍抬头看向李宏，两人眼神交汇——这一次，他们不仅要面对外部的阻力，还要在内部的裂痕中，找到一条通往真相的路。
而明天下午三点的新区安置小区，将会是他们与对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