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稳步开始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撞进一道带着淡淡雪松味的气息里。
抬眼时，正对上双深邃的眸子——陆知珩站在门内，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衬衫领口系着工整的领带，下颌线绷得笔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落在他身上时，带着审视般的冷意。
“陆总。”
纪楚漾迅速稳住心神，将手里的报表递过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季度报表。”
陆知珩没接，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又扫过他手里的文件，喉结微动：“进来说。”
办公室里比外面更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纸张的味道。
纪楚漾跟着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他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放这吧。”
他刚把报表放在桌角，就听见224在脑海里小声嘀咕：“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初始好感度0点。
嗯，符合冰山总裁人设，慢慢来！”
纪楚漾倒不意外。
陆知珩这态度，能有0点己经算客气了。
陆知珩翻开报表，手指在某一页顿住，眉峰微蹙：“这里的数据核对过了？”
纪楚漾凑近看了眼，是第三季度的营销成本明细，其中一项数字确实和附件对不上。
他昨天加班核对时漏掉了这个角落，当下心里一紧：“抱歉陆总，是我疏忽了，我现在重新核对。”
“不用。”
陆知珩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在数字旁画了道横线，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下午三点前，把修正版给我。”
“好的。”
纪楚漾应着，准备退出去，却被他叫住。
“等等。”
陆知珩抬头，目光落在他的袖口，“这里脏了。”
纪楚漾低头一看，刚才碰倒笔筒时沾了点墨渍，他自己都没注意。
正想说“没关系”，就见陆知珩从抽屉里拿出包新的湿巾，丢在他面前的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下次注意。”
“谢谢陆总。”
他拿起湿巾时，224又响了一声：“叮！
好感度+1！
当前1点……呃，好歹是正数了！”
纪楚漾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增长速度，怕是等攒够100点，他骨头都要在系统空间里发霉了。
拿着湿巾回到座位，他对着袖口的墨渍反复擦拭，可那点深色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擦不干净。
隔壁桌的张姐瞥了眼，递过来一瓶去渍喷雾：“试试这个，我上次弄上钢笔水，喷两下就没了。”
“谢了张姐。”
纪楚漾接过喷雾，对着袖口喷了点，再用湿巾一擦，墨渍果然淡了不少。
“陆总没为难你吧？”
张姐压低声音，“他那人看着冷，其实……也不算坏，就是要求高。”
纪楚漾笑了笑没说话。
他倒不觉得陆知珩在为难他，毕竟是自己犯了错，对方没疾言厉色，己经算给面子了。
纪楚漾脑海里突然涌入一阵清晰的信息流——原主是科班出身的秘书，对公司的报表系统、陆知珩的工作习惯了如指掌，甚至连常用文件的存放路径都记得分毫不差，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他在心里跟224嘀咕，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这叫‘记忆同步’，新手福利！”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原主业务能力扎实得很，你放心用就行。”
纪楚漾没再犹豫，打开报表系统。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原主的记忆里存着完整的核算逻辑，他一眼就看出问题出在华东区的渠道返利计算上——公式里漏算了一个关键系数。
指尖在键盘上轻快跳跃，修正公式、核对数据、调整格式，不过十分钟，一份工整的修正版报表就躺在了打印机里。
打印时，隔壁桌的张姐正对着镜子拔眉毛，瞥见他手里的文件，随口问了句：“改完了？
挺快啊。”
“嗯，找到错处就好办了。”
纪楚漾拿起报表，语气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下午两点半，他拿着改好的报表再次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陆知珩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听见脚步声，他只是偏了偏头，示意纪楚漾把文件放在桌上。
纪楚漾放文件时，注意到桌角的咖啡杯空了。
早上那杯凉透的咖啡被换成了新的，奶泡还浮在表面，显然刚泡好没多久。
“……让法务部把合同漏洞补上，三点半我要看到修订版。”
陆知珩挂了电话，拿起报表翻了两页，眉头没皱，却也没说话。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纪楚漾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
224也屏住了呼吸，过了半分钟才小声说：“当前好感度……还是1点。
他是不是没看到你的修改？”
“挺好的。”
陆知珩把报表合上，放在桌角，“开会去。”
”为什么都说挺好的了，还没有增加好感度！！。”
224有点抓狂了。
“没事，慢慢来。”
纪楚漾倒是不着急，随即跟上了陆知珩。
电梯里挤满了各部门的主管，纪楚漾被挤在角落，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壁。
陆知珩就站在他面前，隔着半臂的距离，身上的雪松味混着咖啡香飘过来，莫名让人安心。
有个主管想跟陆知珩搭话，刚开口就被他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整个电梯里只剩下电梯运行的机械声。
纪楚漾低着头，数着自己鞋面上的灰尘，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是陆知珩，用握着钢笔的手背碰的，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抬头时，正对上对方的视线。
陆知珩的眼神往他脚边偏了偏，他才发现自己踩到了别人的鞋带。
“谢谢陆总。”
他小声道谢，赶紧把脚挪开。
陆知珩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叮！
好感度+2！
当前3点！”
224激动得差点破音，“我就说嘛！
冰山都是外冷内热的！”
纪楚漾却觉得这2点来得莫名其妙。
提醒别人踩到鞋带，不是基本礼仪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电梯里更凝重。
项目负责人汇报时声音都在发颤，陆知珩坐在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那声音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就是你们熬了三个月做出来的方案？”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人的气势，“预算超了百分之十五，风险评估一片空白，你们是觉得公司的钱大风刮来的？”
负责人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陆总，”纪楚漾有了想法，“我早上整理数据时，发现华东区的渠道成本可以压缩。”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陆知珩抬了抬眉，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用的第三方物流溢价太高，其实我们自己的物流网就能覆盖，我算了下，至少能省百分之八的成本。”
他拿出手机，点开早上林砚舟帮他整理的表格，“这里有详细的对比数据。”
陆知珩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表格，指尖在桌面上停顿了两秒，忽然说：“把数据发我邮箱。
散会。”
陆知珩正对着电脑看他发的邮件，见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纪楚漾坐下时，感觉椅子腿在地毯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你以前做过物流规划？”
陆知珩突然问。
“没有，就是……顺手算了算。”
陆知珩没说话，点开打印机。
机器嗡鸣着吐出几张纸，他拿起笔在上面圈了几个地方递过来：“这里的损耗率算低了，生鲜运输至少要加两个点。
还有配送路线，绕了远路。”
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圈注的地方精准得让人无话可说。
“抱歉陆总，我没考虑到这些。”
“嗯。”
陆知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电脑，“晚上加班，把方案完善好。
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能给董事会过目的版本。”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人紧张。
“好的。”
纪楚漾捏着那张纸站起来，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走出办公室时，224在脑海里哀嚎：“好感度没涨！
还是3点！
他是不是觉得你在班门弄斧啊？”
纪楚漾没理会，回到座位盯着那张批注纸发呆。
陆知珩的圈注像根针，刺破了他刚才那点侥幸——在真正的专业面前，半吊子的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
窗外的天色擦黑，路灯刚亮起第一盏，纪楚漾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晚风带着点潮湿的凉意，吹得人肩膀发紧。
进了小区单元楼，刚按下电梯，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他回头看，是个男生正用钥匙开隔壁601的门，手里拎着两个大纸箱，箱子上印着“易碎品”的字样。
男生听见动静转过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梁很高，嘴角带着点搬东西累出来的红。
看见纪楚漾，他愣了下，先松开手里的箱子，往门上贴了张纸——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林砚舟 新搬来的 请多关照”，字迹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你好你好！”
他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露出个爽朗的笑，“我叫林砚舟，今天刚搬来，住601，以后就是邻居了！”
纪楚漾看着他沾了点灰尘的白T恤，还有纸箱里露出来的几本书，点了点头：“你好，纪楚漾，住603。”
“纪楚漾？”
林砚舟念了遍他的名字，眼睛亮了亮，“这名字挺好听。
看你刚下班？
在哪上班啊？”
“陆氏集团。”
“哦！
那离得超近！”
他往小区外指了指，“我在附近的公司上班，走路也就十分钟。”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林砚舟己经拎起箱子往电梯里走，侧头冲他笑：“可以帮我搭把手吗，这箱子里全是书，沉死了。”
电梯里空间不大，两个大箱子几乎占满了角落。
林砚舟靠在箱边喘气，额角的汗滴在电梯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主要是这书太沉，我攒了好几年的漫画，舍不得扔。”
纪楚漾瞥了眼箱子里露出来的封面，是本很老的推理漫画，他小时候也看过。
“你也喜欢这个？”
“对啊！”
林砚舟眼睛更亮了，“从小学追到现在，作者出新刊我必买！
你也看？
那太巧了！
改天借你看啊，我有全套！”
电梯到了六层，林砚舟费劲地把箱子往外拖。
纪楚漾伸手帮了把，指尖碰到箱子边缘，磨得有点疼。
“谢了啊。”
林砚舟喘着气，把箱子往自家门口推了推，“我先放这儿，等下去买水，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上去放东西。”
“行，那我买上来给你送一瓶？”
林砚舟己经拉开半扇门，探出头冲他笑，“就当谢谢你帮忙了。”
纪楚漾回到家，刚把电脑包放下，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林砚舟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额头上又是一层薄汗。
“给，刚从楼下超市买的，冰的，解乏。”
“谢谢，多少钱？”
纪楚漾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过来，很舒服。
“说啥钱啊，邻居嘛。”
林砚舟靠在门框上，视线往屋里扫了扫，“你这看着挺干净。
我那屋乱得像战场，等收拾好了，请你过去喝茶。”
“好。”
“对了，”林砚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风扇，“这个给你，我买多了。
天还没彻底凉，晚上睡觉可能有点热，这个风力挺大的。”
小风扇是卡通造型的，粉蓝色，看着有点可爱。
纪楚漾愣了愣，没接。
“拿着吧，就算再一次谢谢你帮忙。”
林砚舟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我先走了，还得接着收拾箱子，改天聊！”
关上门，纪楚漾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和小风扇，忽然觉得这陌生的世界多了点人气。
他走到阳台，看见楼下林砚舟正往超市跑，背影轻快得像阵风。
手机震了下，是224的声音：“叮！
林砚舟好感度+5！
当前5点！
怎么会是他？
系统没出bug吧……”纪楚漾没理会系统的碎碎念，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着点微甜的余味。
他想起刚才林砚舟说起漫画时眼里的光，想起对方递水时的笑，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邻居，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