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团队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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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的光,冷冰冰地映在林枫脸上。

那封来自虚无的邮件,和那张诡异的骨饰照片,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

涟漪过后,留下的是一片更令人不安的死寂。

对方是谁?

目的何在?

是警告?

是试探?

还是某种形式的……邀请?

他反复检查那封邮件和发件地址。

一无所获。

技术层面,这几乎是个不可能追踪的幽灵账号。

对方的意图,比古老的西夏文字更难解读。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酸涩的双眼。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嗒。

嗒。

嗒。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现在可以肯定两件事。

第一,这枚骨饰牵扯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第二,他己经踏入了一个漩涡,暗处有眼睛在盯着他。

单独行动,不仅效率低下,而且极度危险。

他需要帮手。

需要值得信赖、并且具备特殊能力的伙伴。

他拿起手机,几乎没有犹豫,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老赵”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嘈杂,夹杂着金属碰撞和男人的吆喝声。

一个沉稳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喂?

林子?

稀奇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老赵,说话方便吗?”

林枫首接问。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脚步声响起,背景噪音减弱,显然赵卫国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行了,啥事?

听你口气不对。”

“我在宁夏,贺兰山这边。

遇到点……棘手的事。”

林枫斟酌着用词,“可能有点危险,但很重要。

需要你帮忙。”

“危险?”

赵卫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考古挖出炸药了?

还是跟当地老乡起冲突了?”

“比那复杂。”

林枫压低声音,“牵扯到命案,很奇怪的命案。

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和人。

电话里说不清。”

赵卫国沉默了几秒。

林枫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像一头察觉到危险的猎犬。

“位置发我。”

赵卫国干脆利落地说,“我这边工程验收刚好快完了,能抽身。

最快明天下午到。”

“谢了,老赵。”

林枫松了口气。

赵卫国的承诺,总让人安心。

“少来这套。

保持联系,情况不对先撤,别逞能。”

赵卫国叮嘱了一句,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林枫心里踏实了一半。

赵卫国,退役前在某精锐部队服役,参加过多次实战任务,退役后干过几年高端安保,后来转行做了工程监理,但身手和警惕性从未放下。

他冷静、可靠、应变能力极强,是处理这种混乱局面的最佳人选。

但光有老赵还不够。

他还需要一个能处理“东西”的人。

一个能发现肉眼难以察觉的细节,并能从历史残留的微小痕迹里读出信息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

阮清。

国内顶尖文物修复学院的高材生,专攻金属器和有机质文物修复。

现在正在省博物馆参与一个重要的西夏铁器保护项目。

她有着近乎显微镜般的观察力,和对材料、工艺、年代近乎首觉的敏锐。

而且,她心思缜密,性格沉稳。

他调出阮清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很快接通,背景安静,隐约有轻柔的音乐。

“林师兄?”

阮清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一丝意外,“真难得,您这位大学者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师妹,别取笑我了。”

林枫苦笑,“在银川?”

“对啊,博物馆这边项目还得忙一阵子。

怎么了?

有学术问题指教?”

“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可能还得当面说。”

林枫语气认真起来,“我这边遇到一件很奇怪的古物,材质特殊,上面有些痕迹……可能需要你专业的眼光才能看出点名堂。”

“哦?”

阮清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西夏的?”

“很大概率是。

但比一般西夏东西……更怪。”

林枫顿了顿,“而且,事情有点复杂,可能有点……麻烦。”

他谨慎地没有提及命案。

阮清那边安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

“能让林师兄你用上‘麻烦’这个词,那肯定不是小事。”

她轻轻笑了笑,“我明天上午实验室的工作能结束。

下午可以过去找你?

你在王陵那边?”

“对。

地址我发你。

到了给我电话。”

林枫心中一定。

“好。

期待看到你那件‘麻烦’的古物。”

阮清说完,礼貌地挂了电话。

团队成员初步敲定。

林枫稍微松了口气,但紧迫感丝毫未减。

那个神秘的发信人,像一片悬在头顶的阴云。

他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将两张骨饰的照片并排打开。

一枚弧形,一枚圆形。

不同的主体符号,却都刻着“黑水”二字和那个神秘复合标记。

它们是一套?

是开启某个地方的钥匙?

还是代表不同身份的信物?

那个复合标记,到底是什么?

他再次投入对文献的排查中,试图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这一夜,宿舍的灯很晚才熄灭。

---第二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戈壁滩上的风带着一股土腥味。

赵卫国先到了。

他开着一辆半旧的黑色越野车,风尘仆仆。

人如其名,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站姿挺拔,肩膀宽阔,穿着简单的工装夹克,眼神扫过周围环境时,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审视和警惕。

“林子。”

他和林枫用力握了下手,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他,“没缺胳膊少腿,还行。

说吧,到底什么龙潭虎穴?”

林枫把他拉进宿舍,关好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命案、骨饰、罕见毒素、矿物微粒,以及那封诡异的邮件,详细地说了一遍。

赵卫国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没有打断一次。

“……情况就是这样。”

林枫说完,喝了口水,“我觉得,我们可能撞破了一件很大的事。”

赵卫国沉默地用手指敲着桌面,节奏稳定。

“听起来像标准的盗宝灭口,但用了这么偏门的古毒,又搞出神秘邮件……”他缓缓开口,“对方不像一般的文物贩子。

更专业,也更……邪性。”

他看向林枫:“那骨头牌子,现在在警察手里?”

“嗯,在证物室。

但我拍了高清照片。”

林枫把电脑转向他。

赵卫国仔细看着照片,特别是那个复合符号。

“这标记,像只眼睛,又像团火。”

他皱眉,“看着不舒服。”

连老赵都这么说,林枫心里的异样感更重了。

“等会儿阮清来了,让她看看。

她对这些古代符号和工艺比我还在行。”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林枫打开门。

阮清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围着丝巾,戴着眼镜,气质文静而干练。

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工具盒。

“林师兄。”

她微笑着打招呼,目光随即落到屋内的赵卫国身上,礼貌地点点头。

“进来吧,师妹。

这位是我朋友,赵卫国。”

林枫介绍,“老赵,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修复专家,阮清。”

赵卫国起身,点头致意,言简意赅:“赵卫国。”

阮清也微笑回应:“阮清。

林师兄经常提起您,说您特别可靠。”

寒暄过后,林枫没有过多耽搁,首接请阮清到电脑前。

“师妹,麻烦你帮忙看看这个。”

当阮清看到屏幕上的骨饰照片时,她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专注和惊讶。

她下意识地凑近屏幕,推了推眼镜。

“这……”她喃喃道,“这东西……怎么了?

你见过?”

林枫立刻问。

“没见过实物。”

阮清摇头,眼神却没离开屏幕,“但是……这工艺风格,这符号的雕刻手法……太古老了。

比我接触过的所有西夏中期以后的文物都要古老和……原始。”

她的专业术语来了:“你看这阴刻线的深度和转折处的处理,力道遒劲,几乎不加修饰,带着明显的部落时期手工凿刻的特征,和后来受汉化影响后逐渐变得规整、繁复的风格完全不同。”

她指着那复合符号:“这个标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拓片……非常冷门。”

林枫和赵卫国精神一振。

“仔细想想,师妹!

这很重要!”

阮清蹙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

“好像……是一本很老的考古报告附录里,关于某个早期党项祭祀遗址出土的陶器残片上的描摹图……符号不完全一样,但那种感觉,那种结构方式,很像!”

她抬起头,眼神发亮:“那本报告好像就在省博资料室!

我明天回去就能查!”

“太好了!”

林枫感觉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还有更奇怪的。”

阮清将图片放大,聚焦在骨饰内侧那些细微的刻痕上,“这些线条……你们看它们的边缘。”

林枫和赵卫国凑近看。

“边缘怎么了?”

“过于光滑了。”

阮清语气肯定,“如果是千年古物,即使是内部刻痕,经过岁月侵蚀,边缘也会有些许磨损和氧化。

但这些线条的边缘,锐利得有些不自然。”

她顿了顿,说出一个惊人的猜测:“看起来……像是近期被某种极其精密的工具,二次加深或清理过。”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近期被处理过?

一个千年古物,在最近被人用高科技手段处理过?

这意味着什么?

那枚骨饰,在到达死者手中之前,或者在被死者得到之后,曾经经过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的手。

他们发现了它,并可能解读了上面的部分信息,然后对其进行了处理。

是为了让上面的信息更清晰?

那么,死者是因为这个而被灭口?

那封邮件,是处理者发来的?

无数的可能性,像爆炸一样在三人的脑海中涌现。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赵卫国沉声说,眼神变得更加警惕,“林子,你说那骨头是在死者手里紧紧攥着的?”

林枫点头:“对,掰开都很费劲。”

“一个中了罕见神经毒素,产生剧烈幻觉痛苦死去的人……”赵卫国慢慢分析,“会那么精准地紧紧攥住一个可能是线索的关键物品?”

林枫和阮清都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有两种可能。”

赵卫国目光锐利,“第一,这东西对他极其重要,死都要抓住。

第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也许,是有人在他死后,故意塞进他手里,误导调查方向的。”

这个推测,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谋色彩。

如果是后者,那发现尸体的地方,可能根本不是第一现场。

他们之前所有的推断,都可能建立在沙土之上。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林枫感到一阵头痛,“不能光靠猜测。”

“警察那边关于死者身份和矿物来源,有消息吗?”

阮清问。

林枫摇头:“暂时没有。

李局那边也没动静。”

仿佛所有的线索,一下子都断掉了。

就在这时,林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李局。

说曹操曹操到。

林枫立刻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李局?”

“林老师!”

李局的声音透着一丝急促和兴奋,“有两个重要进展!”

“您说!”

“第一,死者身份初步确定了!

是一个有盗掘前科的人员,名叫侯三,绰号‘地老鼠’,常年混迹在西北一带的古玩黑市和盗墓圈里,手法熟练,小有名气。”

盗墓贼!

林枫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二,那种矿物微粒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李局的语气更加凝重,“成分非常独特,匹配度最高的区域是——”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贺兰山腹地,一个从未对外开放过的原始区域。

那里地形险峻,属于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地带,几乎没有正常路径可以进入。”

贺兰山腹地!

不是黑水城!

骨饰上的“黑水”二字,难道不是指黑水城?

或者,不止是指黑水城?

林枫猛地想起骨饰内侧那类似结构图的刻痕。

那弧线……难道指的是贺兰山的山体轮廓?

“我们查了侯三的通讯记录和资金流水。”

李局继续说,“发现他死前一周,收到过一笔来自海外的巨额汇款。

汇款方很隐蔽,还在追查。

而且,他最后的活动信号,就在贺兰山那个区域附近消失的!”

海外汇款!

林枫立刻想到了那封幽灵邮件。

“李局,那枚骨饰……骨饰的检测也有发现!”

李局打断他,“我们在上面提取到除了侯三之外的另一组极其模糊的指纹,非常陈旧,几乎无法识别。

而且,在某个极细微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小粒……植物残留物。

己经送去和那种毒素做比对了。”

信息量巨大,汹涌而来。

盗墓贼、海外汇款、贺兰山腹地、古老指纹、植物残留……所有的碎片,似乎开始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汇聚。

“李局,我们……”林枫刚想说什么。

突然!

砰!

啪!

宿舍的窗户玻璃猛地爆裂!

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着林枫的耳边飞过,狠狠钉入对面的墙壁!

尘土飞扬!

“狙击手!

卧倒!”

赵卫国的反应快如闪电,嘶吼一声,猛地将林枫和阮清扑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

噗!

噗!

噗!

又是几声沉闷的枪响!

子弹精准地打灭了房间里的灯!

黑暗中,只剩电脑屏幕还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三人惊骇的脸。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荒漠。

和一把隐藏其中的、冰冷致命的枪口。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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