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手拍在我脸上啪啪响，力道没轻重。宁小雨两条腿蹬得跟小青蛙似的，
脑袋使劲往车窗外拱，嘴里哇啦哇啦喊得全车人都听见。“妈妈！大飞机！
比积木还大的飞机！”我单手把他圆滚滚的小身子摁回儿童座椅，安全带扣得咔哒一声。
“老实点，宁小雨！摔了你我可不管。”另一只手还在包里摸那个该死的安抚奶嘴。
保姆车开得飞快，窗外的广告牌连成模糊的彩带，
上面巨大的字一闪而过：“《家有小宝贝》亲子直播秀”。奶嘴塞进那张聒噪的小嘴里，
世界暂时清净了。前排副驾的安薇转过头，黑眼圈快掉到下巴。“祖宗，你可算把嘴闭上了。
”她捏着眉心，手机屏幕还亮着，是经纪人发来的最后通牒，“晚晚，这次真没退路了。
通告费咱已经收了，违约金赔不起。就当……就当带小雨出来玩一趟，录完拿钱走人，
镜头前笑一笑就成。”玩？我低头看怀里的小肉团子。五岁的宁小雨，眼睛又黑又亮，
像两颗浸在水里的葡萄，此刻含着奶嘴，正对我傻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他长得一点不像我，
轮廓太分明，像另一个人。一个我拼命想忘掉的人。“我知道。”我把小雨嘴角的口水擦掉，
声音有点干，“为了钱，忍了。”车猛地刹住，巨大的摄影棚出现在眼前。人声鼎沸，
闪光灯刺眼。刚下车，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小姑娘就冲过来，语速快得像子弹。“宁老师！快！
直播预热马上开始！C位留给沈聿老师，您和宝宝暂时在右边候场区！
”她不由分说推着我和小雨往一个角落走。候场区像个临时搭建的鸽子笼，
挤着其他几对嘉宾。空气里香水味、汗味、盒饭味混在一起。林菲儿，一个过气女星，
抱着她那个穿得像小公主的女儿，远远扫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够我听见：“现在门槛真低，什么人都能上节目了。”她旁边几个助理跟着嗤嗤地笑。
小雨听不懂，但能感觉到恶意，小身子往我腿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
我弯腰把他抱起来，脸贴着他软软的头发，没看林菲儿那边，只低声哄：“小雨不怕，
妈妈在。”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各位观众！
万众期待的《家有小宝贝》直播倒计时——三分钟！让我们看看今天最神秘的嘉宾在哪里？
沈聿！我们的大影帝沈聿老师来了吗？”全场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的喧哗、走动都停了。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集中到入口处。我的心跳，
毫无预兆地停了一拍。那个名字像根针，狠狠扎进我脑子里。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
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他来了。沈聿。五年不见，他好像更高了些，
剪裁合体的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肩宽腿长。那张脸，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更加深邃锋利，
眉眼间沉淀着一种经过时光打磨的、拒人千里的冷峻。镁光灯疯狂地追逐着他，
快门声响成一片。他只是微微颔首，唇角甚至没有弯一下，那份压迫感却无声地蔓延开，
连空气都似乎稀薄了。我抱着小雨的手臂瞬间僵住，血液好像冻住了，指尖冰凉。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快走！离开这里！但来不及了。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沈聿老师！这边请！直播马上开始！
”沈聿的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候场区，掠过一张张或紧张或谄媚的脸。然后，他的视线，
毫无预兆地，撞上了我怀里的宁小雨。时间仿佛凝固。宁小雨也看到了他。小家伙含着奶嘴，
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几步开外的沈聿，小脸上全是好奇。然后，
在全世界直播镜头聚焦的、万众瞩目的寂静中，在沈聿那双足以冻结空气的眼睛注视下，
宁小雨突然咧开嘴笑了，胖乎乎的小手兴奋地朝他伸过去，
奶声奶气、吐字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轰！脑子里像被丢进了一颗炸弹，
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猛地冲向头顶，又在下一秒急速褪去，
留下彻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我下意识地想捂住小雨的嘴，手臂却僵硬得像灌了铅，
动弹不得。整个摄影棚死寂。所有的摄像机，所有的手机镜头，
所有惊愕、探究、不敢置信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还在咧嘴笑的宁小雨身上，
然后，猛地转向他刚刚喊出“爸爸”的对象——沈聿。沈聿脸上的冰封表情，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极快，但被我捕捉到了。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锐利地落在了小雨的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两三秒。
那眼神像探照灯，带着审视，带着一种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震动。随即，
他的视线猛地抬起，越过人群，精准地钉在了我惨白如纸的脸上。那眼神，冰冷、锐利，
充满了无声的质问和风暴。主持人的职业素养让他第一个反应过来，
干笑两声试图打圆场：“哈哈哈，小朋友真可爱，认错人了呢！沈聿老师这么年轻帅气，
怎么会是……呃……”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沈聿根本没看他。沈聿只是盯着我，
薄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彻底疯了。卧槽卧槽卧槽？？？
我听到了什么？？？爸爸？？？沈聿？？孩子爸爸？？？影帝隐婚生子？？？惊天大瓜！
！！那个女的是谁？？宁晚晚？？十八线小艺人？？孩子叫宁小雨？跟着妈妈姓？
信息量巨大！沈聿那眼神……绝了……不像完全不知情啊！直播事故！
年度最大直播事故！！！爆了！！！我抱着小雨，
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无处可逃。
怀里的小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核弹，还在咿咿呀呀，
小短腿在我胳膊上蹬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聿的方向，似乎还想再叫一声。
安薇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脸色比我还白，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晚、晚晚……怎么办……”就在这时，沈聿动了。他没有理会任何人，
也没有走向给他预留的C位。他迈开长腿，径直朝我们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走来。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推开，自动为他让路。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沉重得可怕。
他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冷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那股气息如此熟悉，瞬间将我拖回五年前那些混乱而模糊的片段里。
他的视线先落在小雨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审视，有困惑，
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能完全理解的、深藏的震动。然后，他才抬起眼，看向我。
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寒冰的深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宁晚晚？”他的声音低沉，毫无波澜，
却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抵在我的喉咙上，“解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滚烫，刺眼。直播镜头黑洞洞地对着我，
像要吸走我的灵魂。我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死死抱着怀里懵懂无知的小雨，
仿佛这是唯一的浮木。沈聿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我的脸。“宁晚晚，
”他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声音更沉，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解释。”那两个字，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怀里的小雨似乎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小嘴一瘪，
带着哭腔朝沈聿伸出小手：“爸爸……抱……”沈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哎哟喂！我说呢！
怪不得能挤进节目组！”林菲儿抱着她的“小公主”，扭着腰挤到前面，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原来是靠孩子攀高枝啊！宁晚晚，
你可真够有心机的，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沈影帝的孩子，
就等着今天在直播里爆出来逼宫吧？”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刺向我。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我没有！”我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反驳得苍白无力。屈辱和愤怒烧得我浑身发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扒光的恐慌。我想辩解，
想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聿突然动了。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林菲儿。他微微俯身，动作有些生涩，但异常坚定地，
朝我怀里的小雨伸出了双臂。“给我。”他只说了两个字，不容置喙。时间再次凝固。
我抱着小雨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脑子嗡嗡作响。给他？凭什么？可当着这么多镜头，
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连退一步的空间都没有。小雨看到那双伸向自己的大手，眼睛瞬间亮了，
之前的害怕一扫而空，小身子使劲往前倾，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抱！
”就在小雨的小手快要够到沈聿衣襟的刹那，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后退一步，
躲开了他的手臂。我死死抱着孩子，像护着幼崽的母兽，警惕又绝望地看着他。“沈先生，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孩子认错人了。请……请让开。
” 我必须走，立刻，马上！这里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沈聿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
他没有收回，只是看着我，眼神深得可怕。“让开？”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但那压迫感有增无减。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
“宁晚晚，你带着一个叫我‘爸爸’的孩子，在直播镜头前，让我让开？”他微微偏头，
目光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和手机，又落回我脸上，
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觉得，现在走得了吗？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是啊，走？怎么可能走得掉。直播间恐怕已经瘫痪，
热搜一定爆炸，他的名字和“私生子”牢牢绑在一起。我现在抱着孩子跑，
只会被解读成心虚，坐实林菲儿那些恶意的揣测。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手脚冰凉。
我该怎么办？就在我大脑一片混乱，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时，
沈聿却收回了逼视我的目光。他站直身体，理了理西装袖口，动作从容不迫，
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是错觉。他转向一旁早已惊呆、不知所措的主持人，
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掌控一切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直播继续。
”主持人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完全跟不上这瞬息万变的节奏：“啊？沈老师？
这……这……”沈聿没给他质疑的机会，目光扫过全场工作人员，
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我说，直播继续。刚才的插曲，稍后我会处理。”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他又看了一眼我怀里还在抽噎的小雨，眼神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
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找个安静的地方，”他对旁边一个挂着导演牌子的人说，
“让宁老师和孩子先休息。”语气是命令式的。说完，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转身，
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从容地走向了直播舞台中央那个为他预留的、光芒万丈的C位。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认爹”风波，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幻影。留下我和安薇，
抱着懵懂的小雨，像个被随手丢弃的布景道具，
被几个工作人员半请半推地带离了主舞台区域，塞进后台一间狭窄的休息室。门一关上，
隔绝了外面鼎沸的人声和刺眼的灯光，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腿一软，
抱着小雨跌坐在沙发上。安薇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晚晚！
晚晚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雨怎么会……”她看了一眼我怀里紧紧依偎着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的小雨，
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我把脸深深埋进小雨带着奶香的头发里，浑身都在抖，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巨大的后怕席卷而来。刚才沈聿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冰冷得像刀子，
带着无声的威胁。他为什么要让直播继续？他说的“处理”，会怎么处理？是封杀我？
还是……抢走小雨？“薇薇，”我的声音嘶哑，“手机……网上……”安薇立刻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推送通知像爆炸一样弹出来，密密麻麻，
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热搜前五，
晚晚 逼宫##家有小宝贝直播认爹 爆##沈聿宁晚晚##影帝隐婚生子疑云#点开词条，
各种角度的截图、短视频疯狂传播。小雨那声清脆的“爸爸”，
沈聿那瞬间错愕又锐利的眼神，我惨白如纸的脸……被无数倍放大。
营销号下场带节奏：深扒！十八线糊咖宁晚晚上位史！借子上位逼宫影帝？惊天大瓜！
沈聿隐婚生子实锤？孩子生母疑为过气女演员宁晚晚！有图有真相！
沈聿看向宁晚晚的眼神，绝对有故事！孩子叫宁小雨？跟妈姓？
沈影帝这是被当冤大头了？沈聿方尚未回应！直播间已炸！节目组紧急中断信号！
直播中断了？我猛地抬头。“没有！”安薇手指颤抖地刷新着页面，脸上血色尽失，
“刚……刚才中断了大概一分钟，说是信号故障……现在……现在又恢复了！
沈聿……沈聿他上台了！”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我。直播画面里，
沈聿已经坐在了舞台中央那张巨大的沙发上，姿态放松，仿佛刚才后台的风波从未发生。
主持人坐在旁边，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恐和强装的镇定。“各位观众朋友，
”主持人努力挤出笑容，“非常抱歉刚才直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技术故障。
现在信号已经恢复，我们继续今天的《家有小宝贝》特别访谈环节！
首先欢迎我们重量级的嘉宾，沈聿老师！沈老师，第一次参加亲子类节目，感觉怎么样？
”镜头特写给到沈聿。他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清冷的表情，但细看之下，
眼底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觉很特别。”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低沉平稳，
“尤其是……”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后台的方向，才缓缓接道，
“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直播间的弹幕因为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再次疯狂刷屏。
惊喜？？？是指儿子吗？？？沈聿这话什么意思？？？承认了？？？卧槽卧槽！
他看后台那一眼！绝对是看宁晚晚母子去了！妈呀！这语气……感觉有故事啊！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呃……呵呵，是是是，生活处处有惊喜嘛！
沈老师平时工作这么忙，有考虑过……嗯……个人问题吗？比如，成家？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走钢丝。沈聿沉默了几秒。这几秒，
像是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抬眼，直视着镜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屏幕，看进每一个观众的心里。“关于刚才后台发生的事，
”他没有回答主持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切入了风暴中心，语气沉缓而清晰，“那个孩子，
宁小雨。”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死死抠进沙发里。“他叫我‘爸爸’。
”他承认了！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爆炸。沈聿的声音继续响起，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力量：“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我理解大家的震惊和好奇。
但孩子是无辜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整个后台休息室，
安静得只能听到我和安薇粗重的呼吸声。“今天之前，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沈聿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遍了网络，“关于我和宁晚晚女士的过往，那属于个人隐私，
不便在此详谈。但孩子叫我一声‘爸爸’，我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轰！
我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他承认了！他当众承认了小雨！
他用了“责任”这个词！他想干什么？他想抢走我的小雨？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比刚才在台上时更甚。我猛地站起来，像困兽一样在狭小的休息室里踱步。“不行！不行！
安薇，收拾东西！我们走！现在就走！”我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晚晚！
你冷静点！”安薇试图抓住我，“现在外面全是记者！你抱着孩子能去哪儿？
而且……而且沈聿他……他刚才那话，好像……好像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我猛地转身，眼睛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他当众说愿意承担‘责任’！
他什么意思？他要认回小雨？他凭什么？！五年了！他从来没出现过！现在跳出来装好人？
我告诉你安薇，小雨是我的命！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沈聿也不行！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扑过去紧紧抱住还在懵懂玩手指的小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把他夺走。
安薇被我激烈的反应吓住了，不敢再劝，只能焦急地看着我。就在这时，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叩叩两声，很轻，却像敲在人心上。我和安薇都僵住了，
惊恐地看向那扇薄薄的门板。“谁？”安薇颤抖着问。“我。”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熟悉，
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是沈聿。他怎么来了？直播不是还在继续吗？门被轻轻推开。
沈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下了舞台上的西装外套，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
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一个人，没有带助理保镖。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隐隐传来的嘈杂。休息室里瞬间只剩下我们三个大人和一个懵懂的孩子，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紧紧抱着小雨、充满戒备的姿态上，
眼神深暗不明。然后，才看向我布满泪痕的脸。“宁晚晚，”他开口，
声音比在直播里低沉了许多，也少了几分冰寒，“我们谈谈。”“谈什么？
”我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抱着小雨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沈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请你出去！”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
但尾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沈聿没有动。他的视线缓缓移向我怀里的小雨。
小家伙似乎认出了这个刚才被自己叫“爸爸”的人，停止了玩手指，好奇地盯着他看，
小嘴巴微微张着。“他叫……小雨？”沈聿的声音放得很轻，
带着一种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迟疑。“是！宁小雨！我的儿子！
”我几乎是用尽力气在宣告所有权。沈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
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今天的事，已经无法挽回。舆论已经失控。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是来算账的。“所以呢？”我惨笑一声，眼泪又涌了上来，
“沈大影帝打算怎么‘处理’我们这对给你带来麻烦的母子？给一笔封口费？还是直接雪藏，
让我们彻底消失？”沈聿皱紧了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被误解的愠怒：“宁晚晚，在你眼里，
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积压了五年的委屈、愤怒、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不管不顾地冲他吼了出来，
“五年前那个晚上之后，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找过你！我托人问过！可所有人都告诉我，
沈聿？哪个沈聿？没听说过！你让我怎么想？现在你功成名就了，是大影帝了，
我的孩子却在直播里莫名其妙地喊你爸爸，你就跳出来说什么‘愿意承担责任’？沈聿！
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负这个责？是把小雨抢走，
给你光鲜亮丽的影帝履历上添一笔‘慈父’的美名吗？！”我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安薇在旁边吓得捂住了嘴。沈聿被我吼得愣住了。
他看着我，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错愕，有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困惑？“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五年前？
哪个晚上？我什么时候见过你？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哪个沈聿’？
”他的反问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在我头上，让我瞬间懵了。“你……你不记得了？
”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我，“五年前，在‘迷途’酒吧的周年庆派对上！你喝醉了！
我……”“不可能。”沈聿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眉头紧锁，“五年前，我在国外拍戏，
整整一年没有回国。更不可能出现在什么‘迷途’酒吧的派对上！”“什么？！
”我和安薇同时失声惊呼。“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都在抖，
“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就是你！我认得你这张脸！
”五年前那个混乱、模糊、带着酒气和疼痛的夜晚，那个男人的脸，虽然醉意朦胧，
但我不会认错！那张脸，就是沈聿！沈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上前一步，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宁晚晚，我再说一遍。五年前，我在冰岛。
有完整的出入境记录和剧组拍摄日程为证。我从未去过你说的那个酒吧，
更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国内！”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下，
然后递到我眼前。屏幕上是几张照片。日期清晰地显示着五年前的某月某日。
一张是他在冰岛标志性的黑沙滩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背景是巨大的冰川。
另一张是在剧组的开机仪式上，背景板上的冰岛语清晰可见。还有一张是他在酒店的自拍，
窗外是漫天极光。时间，地点，铁证如山。我死死盯着那几张照片，
每一个像素都在无情地嘲笑着我记忆的错乱。脑子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尖锐地疼。
“怎么会……”我喃喃自语，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那……那天晚上……是谁？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如果那个人不是沈聿……那小雨的父亲……到底是谁？沈聿收回手机，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现在不是追究五年前真相的时候。”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当务之急，
是解决眼前的麻烦。”他拿出另一部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是不断滚动着疯狂评论的直播页面和热搜界面。“舆论已经把你和小雨架在火上烤。
林菲儿那种人，只会落井下石。如果我不出面，
你们会被彻底钉死在‘借子上位’、‘心机逼宫’的耻辱柱上，永无翻身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