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弃妃逆袭全京城都知道我是太子弃妃。圣旨下来的那日,
连街边三岁孩童都能哼唱那首新编的童谣:“沈家女,福气薄,难入东宫作凤凰。
”我被退婚了。在我及笄那年风光大办、轰动全城的订婚之后,
在我苦学三年宫廷礼仪、熟读史书韬略、自认已准备好母仪天下之后。那日,
阖府上下都在为明日太子大婚做准备,只除了我这即将被替换的准太子妃院落。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不绝于耳,丫鬟仆役们捧着大红绸缎、双喜字帖匆匆穿行于廊庑之间,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即便那喜气与他们并无干系。
连檐下的红灯笼都透着一股子喧嚣的喜气,映得我这冷清院落越发凄凉。侍女春桃红着眼圈,
将内务府刚送来的、那套象征着“弃妇”身份的素白服饰捧到我面前,声音哽咽:“小姐,
他们欺人太甚……明日才是正式大婚,今日就送来这晦气东西,分明是打咱们镇国公府的脸!
”我,沈娇,镇国公府嫡女,曾风光被指婚太子,如今婚期未至,太子却以“体弱福薄,
难堪***重任”为由,请旨退婚,另立他那位心心念念的表妹林婉清。圣旨已下,板上钉钉。
我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上,指尖冰凉,心底却奇异地没什么波澜。
许是这三年来早已看透萧元瑾的薄情,
许是那纸退婚圣旨反倒让我从一场华而不实的梦中惊醒。父亲方才来过了,痛心疾首,
言及家族颜面尽失,暗示我或可自请出家,全了彼此体面。体面?我扯了扯嘴角。
家族需要体面,便要将我放逐至深山古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太子需要体面,
便要将我贬得一无是处,来衬托他新欢的完美;而这世间对女子的苛责,便是无论谁对谁错,
最终承担骂名的永远是女子。目光收回,落在妆奁匣子底层,那枚触手生凉的白玉佩上。
玉质温润,上刻螭龙纹,是去年宫宴,我“不慎”落水,
被那位权倾朝野、与太子势同水火的摄政王楼彻所“救”时,从他腰间拽下的。
当时他眸色深沉如墨,掠过我湿透的衣衫和惊惶的脸,并未索回,
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低语:“沈小姐,好自为之。”那日回府后,我反复思量他话中深意,
却始终参不透。直到太子对我的态度日渐冷淡,直到林婉清频频入宫与太子“偶遇”,
我才恍然惊觉,那日的落水,或许并非意外。“更衣。”我起身,声音平静,
打断了春桃的啜泣。“小姐?”春桃抬起泪眼,不解地望着我。“换上这身。
”我指了指那套素衣,“再去前厅,会一会我那‘情深义重’的太子殿下,
和那位即将飞上枝头的林侧妃。”春桃愕然:“小姐,您何必去受这个屈辱?”“屈辱?
”我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不去,便是认输。去了,或许还有转机。”素衣加身,
铜镜中的女子面色略显苍白,却眉眼清冽,眸光坚定。我抬手,将一枚寻常珠花簪入发髻,
又特意将那枚白玉佩收入袖中。“走吧。”太子萧元瑾和林婉清果然在前厅,
一个试图维持温润表象,眼角眉梢却掩不住意气风发,一个弱柳扶风,依偎在太子身侧,
看向我时,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怜悯。厅内还站着几位家族长辈,个个面色凝重,
却无人敢对太子的决定提出异议。“娇娇,”萧元瑾开口,带着施舍般的歉意,
“此事是孤对不住你,但孤与清儿情深难抑,望你成全。日后……你若安分,
国公府依旧是我东宫臂助。”我穿着那身刺目的白,一步步走上前,厅内仆从皆垂首,
不敢直视。在他面前三步处站定,抬头,脸上无悲无喜,只轻轻打断他:“殿下。”他顿住。
我缓缓抬手,指尖捏着那枚白玉佩,在他眼前一晃,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殿下觉得,
是即将入主东宫、却与您并非一心的林家重要,
还是手握西北十万边军、且与您……早有盟约的镇国公府,更有价值?”萧元瑾瞳孔骤缩,
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死死盯住那枚玉佩。他显然认得此物属于谁。
林婉清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到不安,轻轻拉了拉太子的衣袖。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父亲震惊地看着我,似乎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
2 摄政王谋我不再看他们,收起玉佩,转身,裙摆划开一道决绝的弧。“春桃,我们走。
”没有回那个冷清的院落,我径直出了府门,登上了前往摄政王府的马车。非常时期,
行非常之事。今日我与太子的对话很快就会传开,我必须在那之前,
找到能给我真正庇护的人。摄政王府门禁森严,我的求见被拦在门外。
直到我再次亮出那枚玉佩,对门房道:“将此物呈予王爷,说沈娇求见,
愿与王爷做一笔交易。”寒风凛冽,我站在王府门外,素衣单薄,却背脊挺直。
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指指点点,我皆置之不理。不多时,我被引至一间僻静书房。
楼彻负手立于窗前,身姿挺拔如松,玄色常服更添压迫。他未回头,
声音冷冽如冰:“沈小姐好大的胆子,挟持本王信物,擅闯王府,可知是何罪名?
”我跪下行礼,背脊却挺得笔直:“臣女不敢。臣女此来,是献上自己,与王爷合作。
”他终于转身,面容俊美无俦,一双墨眸却深不见底,锐利得似能穿透人心。“哦?
你凭什么?”“凭我沈娇是镇国公嫡女,凭我身后是沈家与部分武将一系的潜在支持,
更凭我,”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恨东宫,且了解东宫。”他踱步走近,
居高临下地审视我,目光如同评估一件货物。“太子弃你,你便转头找上他的政敌?沈小姐,
不觉此举过于轻贱?”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我稳住呼吸,
甚至弯起一点唇角:“王爷说的是。所以臣女并非来乞怜,而是来寻求联盟。
王爷助我挽回颜面,压过东宫,我助王爷,得到您想要的。各取所需,不是吗?
”他沉默片刻,书房内落针可闻。“你想如何?”“求王爷,”我一字一顿,“娶我。
”楼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与嘲讽。“娶你?
一个被太子舍弃的女子,于本王有何益处?反倒落个拾人牙慧的名声。
”“正因我被太子舍弃,王爷娶我,方能彰显王爷之能,连太子不要的,
王爷亦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我顿了顿,“王爷娶的不是太子弃妃,是镇国公府的支持,
是一个能名正言顺打压东宫的理由,也是一个……绝不会对东宫心软的,自己人。
”他久久未言,只盯着我,那目光几乎要将我冻结。就在我指尖发凉,以为算计落空时,
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三日后,本王会请旨。”我心头一松,几乎脱力。
3 婚谋深算三日后,圣旨下,摄政王楼彻求娶镇国公嫡女沈娇,皇帝准奏,
婚期定于半月后。消息传出,全城哗然。谁也没想到,刚刚被太子退婚的沈家女,
竟转头就嫁给了太子的死对头,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大婚当日,
排场远胜太子迎娶林婉清。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摄政王以最高规格,
将一场充满交易色彩的婚姻,操办得盛大而隆重,几乎碾压了东宫不久前那场婚仪的风光。
街头巷尾,人人议论纷纷。“这沈家小姐真是好手段,刚被太子退了婚,
转眼就攀上了摄政王这棵更高的枝。”“听说摄政王是为了拉拢镇国公府才娶她的,
一个弃妃,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可这排场,比太子大婚还要隆重,
摄政王这是明晃晃地打东宫的脸啊!”这些议论,我都听在耳里,却只是一笑置之。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喜帕被挑开,我看到楼彻一身大红喜服,身姿依旧挺拔冷硬。
他挥退众人,室内只剩我们。没有合卺酒,没有温存语。他站在床前,声音比那日书房更冷,
带着明确的警告:“沈娇,记住你的本分。你不过是本王手中一枚棋子,安分些,
或许能得一世安稳。若有不该有的心思,或行事踏错半步……”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其中的寒意,不言自明。我垂下眼睫,乖顺应道:“臣妾明白。”他深深看我一眼,
转身便欲离开喜房。“王爷,”我轻声唤住他。他脚步一顿,未回头。“夜已深,
王爷若此时离去,明日宫中府中,该如何看待臣妾这枚……新落的棋子?”我抬头,
看向他挺拔冷硬的背影,声音放得轻软,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坚持,“至少今夜,
请王爷留宿在此。哪怕,只是表象。”他身形微滞,片刻后,竟真的转身回来,除下外袍,
和衣躺在了床榻外侧,与我隔着一人宽的距离。红烛泪淌,映照着满室喜庆,却无半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