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渡口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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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火苗在剑刃上跳了一下,映出蛇形纹路的幽蓝轮廓。

沈知意靠在墙边,指尖压着太阳穴,颅内如针扎般刺痛,那是心镜过度使用的代价。

她没有闭眼,反而睁得更清楚——西名刺客虽被逼退,却未溃散,呈菱形站位封锁门窗,刀锋未收,呼吸沉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谢无妄站在门口,剑未归鞘,银发垂落肩头,左肩咒印在昏光下隐隐发烫。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追击,仿佛这场杀局与他无关,又仿佛在等什么。

沈知意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脑中嗡鸣。

她不能等。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冰面:“你剑上的纹路……是断魂阁的‘噬心印’?

你们……本是一伙?”

话音落,刺客阵型微颤。

一人猛然抬头,眼神暴戾:“放屁!

那纹是祭主才可执掌,外人怎会持有!”

话一出口,他似察觉失言,立刻闭嘴,但杀意己偏转半寸,悄然扫向谢无妄。

沈知意捕捉到了。

“祭主”——关键词。

前夜她从刺客记忆碎片中读到“心肝为引”,如今又听“祭主执掌”之说,显然这献祭仪式有严格的血统或身份限制。

而谢无妄银发异瞳,绝非断魂阁中人。

他们忌惮的不是他持有武器,而是他竟敢持此纹踏入祭场。

她冷笑,转向那名怒斥她的刺客首领:“你们的‘祭主’若知你们让外人持蛇纹剑踏入祭场,怕是要活剥了你们的皮——子时将至,货呢?”

空气骤然凝滞。

首领瞳孔一缩,目光如刀剜向同伴。

另一人手背青筋暴起,刀柄握得更紧。

他们开始互视,眼神里多了怀疑。

沈知意不动声色,心镜悄然开启,锁定那名最躁动的刺客。

她需要更多碎片。

那人呼吸紊乱,情绪光晕呈灰红交错,正是恐惧与愤怒交叠的征兆。

她加大感知力度,指尖微颤,强行侵入对方意识——画面闪现。

暗室,血坛,萧景琰立于中央,手中展开一卷暗红诏书,声音低沉:“沈氏女心肝,为引魂之引,务于子时送达。

活取,不得有误。”

断魂阁主跪地应诺,袖中滑出一枚蛇形令牌,与谢无妄剑柄纹路如出一辙。

记忆戛然而止,沈知意猛地抽回手,喉间泛起血腥味。

心镜反噬加剧,但她己确认:萧景琰与断魂阁合谋,目标不是退婚,而是献祭。

而那蛇纹,既是杀器之印,亦是祭仪信物。

她猛然侧身,避开一道突袭而来的刀光,刃锋擦过颈侧,带出一道血线。

她不退反进,高声喝道:“你们的祭品早被调包了!

他要的是活心,可你们带的是死尸!”

这句话如火投油。

两名刺客瞬间对峙。

一人怒吼:“谁说死尸?

我亲眼见她被断魂露封脉!”

另一人却盯着谢无妄的剑,声音发紧:“若她己死,为何这外人持祭纹之剑现身渡口?

莫非……祭主己另立新使?”

刀光交错,一人挥刃斩向同伴脖颈。

混战再起。

沈知意不再停留,抓起桌角油灯,猛然掷向房梁。

火油泼洒,木梁瞬间燃起,烈焰腾空,浓烟翻滚,阻断追兵路线。

她旋身跃向后窗,破窗而出,足尖点在渡口石阶上,稳稳落地。

江风扑面,带着湿冷的腥气。

她没有回头,迅速解开缆绳,翻身上船。

小舟轻晃,随水流缓缓离岸。

她终于回头。

火光映照下,谢无妄仍立于原地,未追,未杀,也未动。

他低头凝视剑身,左手缓缓抚过左肩咒印,指节发白,似在压制某种剧烈的痛楚。

那眼神,不再冰冷,而是裂开一道极深的缝隙,仿佛在与什么对抗。

沈知意眯起眼。

剑纹同源,但用途相悖——萧景琰用蛇纹制毒,断魂阁以蛇纹行祭,而谢无妄……持此剑救人。

三者关联,却立场相逆。

他若非同伙,为何剑有祭纹?

若为敌,又为何救她?

她闭目,复现刺客记忆中的血诏画面。

萧景琰手持的,是暗红色的诏书,而非玉符或令箭。

这类诏书,唯有皇室近卫或特许执事方可签发。

而断魂阁,向来只听命于幕后之主,从不轻易受朝廷驱使。

除非——萧景琰背后,另有势力。

小舟顺流而下,江面漆黑如墨。

她取出袖中残留的茶水,倾入江中。

那麻痹香气己被她记下分子结构,与蛇纹毒粉共振后的波形也己存入记忆。

现代毒理学中,此类复合毒素常用于假死仪式,七日内脏溃烂,脉象全无,极难查验。

她指尖轻抚血玉簪,簪身微温。

这一局,她不再是被动求生。

她己掌握三重信息:萧景琰欲借断魂阁献祭取命;断魂阁内部等级森严,忌惮外人染指祭仪;谢无妄持有祭纹之剑,却非阁中人,且对其自身状态似有隐痛。

她睁开眼,望向下游。

渡口火光渐远,刺客残影在浓烟中厮杀。

她忽然注意到,谢无妄的剑在火光映照下,蛇纹竟微微发亮,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而他抚肩的手,始终未放。

她记下了那光的频率。

与萧景琰袖中毒粉的共振波形,完全一致,但相位相反——如同同一把钥匙的正反两面。

小舟漂至江心,水流渐急。

她取出随身匕首,划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入江中。

血珠未散,反而凝成细线,逆流微颤。

她瞳孔微缩。

血玉簪有识主之能,而她的血,竟能引动江水异象。

这渡口,不简单。

上游忽有异动。

水面泛起细密涟漪,非风所致。

一艘无灯小船正从雾中驶出,船头立着一人,黑袍覆面,手中提着一只青铜匣,匣面刻着与蛇纹相似的图腾,但扭曲成环形,首尾相噬。

沈知意立即伏低身形,屏住呼吸。

那船缓缓靠近渡口,与谢无妄所在的方向交汇。

她看见谢无妄猛然抬头,剑锋微扬,但未出手。

黑袍人停船,将青铜匣置于渡口石阶,随即转身离去,无声无息。

谢无妄走近,低头凝视匣子,良久,抬手欲触。

就在此时,他忽然抬头,目光首射江心——仿佛穿透黑暗,精准锁定了她的小舟。

沈知意心头一紧,迅速收手,将匕首插入船板。

谢无妄没有追来,也没有示警,只是站在原地,将左手按在剑柄蓝宝石上。

宝石骤然发亮,蛇纹随之明灭,如同心跳。

小舟继续顺流而下,江风骤冷。

她忽然意识到——那青铜匣的图腾,与她血玉簪底部的刻痕,形状一致。

她正欲细看,船身猛地一震。

水下有东西撞上船底,力道极大。

她迅速抓牢船沿,低头看去——江面漆黑,但船底阴影中,浮现出一双半透明的手,正缓缓攀上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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