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明的声音颤抖着,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
“为什么?”
吴法师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就因为你这种满脑子幻想的肥羊最好骗!
真以为有什么神仙道法?
呸!
这世道,钱才是硬道理!
你那个老罗盘,可是个好东西。
少废话,拿来!”
他猛地伸手抓向项景明的衣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项景明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一首紧握的那本《云笈七签》狠狠砸向吴法师的脸,同时身子一矮,从旁边那个稍矮道童的腋下钻了过去!
“拦住他!”
吴法师被书砸中鼻梁,酸疼之下暴怒。
项景明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尽全身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是愤怒的吼叫和急促的脚步声。
树枝抽打在脸上、手上,***辣地疼;肺部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多久了。
绝望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侧前方岩壁下,似乎有一片异常浓密的藤蔓,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透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微弱的荧光。
没有时间思考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片藤蔓合身撞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而富有弹性的水膜,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拉长,光线光怪陆离地闪烁。
巨大的撕扯力从西面八方传来,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拽出体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项景明在一阵轻柔的擦拭感中恢复了些许意识。
额头上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一股淡淡的、清雅的草药香气萦绕在鼻尖,驱散了之前山林里的腐朽气息。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古旧的、带着繁复莲纹木雕的房梁,以及同样古朴的青瓦屋顶。
阳光从雕花木窗棂间隙透进来,在干净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躺在一张铺着素色棉布的硬板床上,身上盖着的薄被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你醒了?”
一个清凌凌的、如同山涧溪流敲击卵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项景明偏过头,呼吸不由得一滞。
床畔,站着一位身着浅青色道袍的少女。
约莫二八年华,乌黑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青丝垂在白皙的颊边。
她的眉眼清澈得不像话,仿佛蕴着两汪未经尘世污染的秋水,正微微弯起,带着一丝善意的打量。
手中,还拿着一条冒着微微热气的布巾。
“这……这里是?”
项景明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
少女连忙伸手虚按了一下,她的手指纤长,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这里是祠山殿的后厢房。
我爹爹在山门外采药时,发现你昏倒在草丛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祠山殿?
项景明心头巨震。
他强忍着疼痛,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
这里的陈设、气息,甚至空气的质感,都与他记忆中去过无数次的、作为旅游景点的祠山殿截然不同!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沉静、古朴、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灵韵。
“哪个祠山殿?”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少女眨了眨眼,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自然是泾县的祠山殿呀。”
泾县……可此泾县,还是彼泾县吗?
项景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