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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漂浮在他的身边，拼命地喊叫。
“爸，我在这里！我就在下面！”
可我的声音，再也无法传达到他的世界了。
爸爸卷起裤腿，就要下鱼塘。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我妈歇斯底里的哭骂传来。
“阿峰，你快回来！不得了了！她不仅数学考59分，她……她居然还敢早恋！你说，她是不是跟着男人跑了啊？”
我爸一听，脸色骤变。
“等我回来，你别急！”
我爸转身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哪怕我在背后喊着叫着，他也没有停留。
刚进门，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我的书包被倒扣在地上，书本文具散落一地。
我妈手里攥着一张粉色的信纸，把信纸狠狠摔在我爸身上。
“你看看！情书，都写到家来了！我说她怎么成绩下降，心思全用在这上面了！”
爸爸捡起信纸，快速扫了一眼，眉头紧锁。
“你冷静点！这不过是一封信，上面也写了她没答应。你别胡思乱想。”
妈妈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
“我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上个月，她偷偷买了唇膏！无缘无故买唇膏干什么？不就是开始懂得勾引男人了嘛！”
我忍不住“哭”了，虽然没有眼泪。
那只是秋天干燥，我的嘴唇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疼得厉害，才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支无色润唇膏。
从小到大，我妈从不允许我拥有任何亮色的东西。
“女孩子，打扮得太漂亮，会引来祸端。”
我的头发永远剪得短短的，像男孩子，唯一的发夹是黑色的，旧得掉了漆。
我穿的衣服，永远是表姐淘汰下来的。
我觉得我妈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从来没有去反抗她的意思。
哪怕她每年都会送表姐漂亮的连衣裙，亮晶晶的发卡，还有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护肤品。
她总是摸着表姐的头，笑着说。
“我们阿秀好看，又有脑子。不像阿宁，不看得紧点，早晚被人骗走！”
我以为我足够顺从了，可为什么，她连我最基本的名声都要轻易毁掉？
难道成绩不好，我整个人就从里到外，都变得一文不值了吗？
我爸的脸越来越黑，他看着状若疯癫的母亲，沉声劝导。
“别砸了！东西砸坏了还能买，气坏了自己身体怎么办！”
“身体？我还有什么好身体！”
我妈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最痛的神经，放声大哭起来。
“当初我怀了五个月的儿子，就是她！把玩具丢在地上，害我滑倒……儿子没了，我的***也摘掉了，再也生不了了！”
她捶打着地面，涕泪横流。
“都是她害的！她就是个扫把星！”
我爸皱眉不悦，轻轻劝导。
“那时候女儿才两岁，她懂什么？那只是个意外！怎么能算在她头上？”
“不是她还能是我吗？难道是我自己不想保住儿子吗！”
我妈歇斯底里地反驳，眼神里充满了多年的怨恨。
“她欠我们的，她就该优秀，不然怎么对得起她那个没机会出生的弟弟！”
我爸没想到我妈的执念这么深，只能叹了一口气。
“算了……过去这么多年了，别再提了。”
我漂浮在原地，看着我妈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痛。
原来如此。
难怪我妈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埋怨的厌弃，根源是在这里。
我是她失去儿子、失去希望的罪魁祸首。
巨大的悲伤和荒谬感淹没了我。
我欠她一条命。
我还不优秀，没有撑起她全部的期许。
我默默地低下头，没有眼泪，只有难受。
那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正好把命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