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龙坐在矮凳上,手里握着一块松木,正用刻刀仔细雕琢着。
木屑纷纷落下,一个娃娃的轮廓逐渐清晰。
“爹,我的木偶什么时候能好呀?”
六岁的小桃趴在父亲膝头,眼巴巴地望着。
李大龙用粗糙的手指抹去木偶上的碎屑。
“快了,等爹把最后一只眼睛刻好。”
八岁的小松和五岁的小竹在屋里追逐打闹,差点撞翻墙角的水缸。
李父在院子里修理那辆吱呀作响的旧木车,听到动静抬起头。
“小松,带弟弟到外面玩去。”
灶台前,李妻正搅动锅里的野菜粥,热气熏得她额头冒汗。
她回头看了眼嬉闹的孩子们,嘴角带着笑意。
“粥快好了,都去洗手。”
李母坐在门槛上,就着晨光缝补小竹裤子的破洞。
“大龙,王老爷家的柜子今天得送去吧?”
“午后就送。”
李大龙头也不抬,专注地雕刻木偶的最后几刀。
他今年三十八岁,是青石镇上最普通的木匠。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首到深夜才歇息。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二十年。
小桃接过父亲递来的木偶,高兴地蹦跳起来。
那木偶雕成了小姑娘的模样,眉眼竟有几分像她。
“谢谢爹!”
小桃抱着木偶跑向母亲,“娘你看,爹给我做的!”
李妻擦擦手,接过木偶仔细端详。
“你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她望向丈夫,眼里满是温柔。
一家人围坐在木桌旁吃早饭。
野菜粥很稀,配着几块杂粮饼子。
小竹年纪小,吃得满桌都是米粒。
李母耐心地擦去孙子脸上的饭渣。
“今天要去赵老爷家干活?”
李父问儿子。
李大龙点头。
“赵老爷订了一套桌椅,说好今天开始做。”
李父嗯了一声。
“赵老爷是镇上的大户,活儿要做得精细些。”
饭后,李大龙收拾好工具,准备出门。
小桃抱着新得的木偶跟到门口。
“爹早点回来。”
李大龙摸摸女儿的头,又朝妻子点点头,这才背着工具箱走出家门。
青石镇不大,一条主街贯穿全镇。
李大龙的木匠铺就在街尾,铺面不大,里面堆满了木材和半成品家具。
他打开铺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赵老爷订的是一套梨花木桌椅。
李大龙仔细量好尺寸,在木料上画线。
锯木头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木屑飞扬。
他喜欢这种木头的气息,喜欢看着一块粗糙的木材在自己手中变成有用的物件。
中午,李妻提着食盒过来。
“先吃饭吧。”
她打开食盒,里面除了杂粮饼,竟还有一个煮鸡蛋。
“小桃非要把这个鸡蛋给你。”
李大龙掰开饼子,把鸡蛋夹在中间,分成两半。
“这一半你吃。”
夫妻俩就坐在木屑堆里,分吃着简单的午饭。
“小桃很喜欢那个木偶,晚上睡觉都抱着。”
李妻说。
李大龙笑了笑。
“下次给她雕个小兔子。”
午后,李大龙继续干活。
锯、刨、凿、磨,每一个步骤他都做得认真。
太阳偏西时,一套桌椅的雏形己经出来了。
他收拾好工具,锁上铺门回家。
路上遇到几个邻居,互相点头打招呼。
在青石镇,李大龙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手艺不错,要价公道,大家都愿意找他做活。
回到家,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耍。
小桃抱着木偶,给小松小竹讲自己编的故事。
李母在菜地里除草,李父在修补渔网。
虽然不富裕,但这个家充满了生机。
晚饭后,李大龙点起油灯,继续雕琢一个小木马。
这是答应给小竹的礼物。
小竹趴在桌边看着,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该睡觉了。”
李妻抱起小儿子,招呼其他孩子去洗漱。
等孩子们都睡下,李大龙才收起工具。
他走到院里,看见父亲还在整理渔网。
“明天我去河边看看,说不定能捞些鱼回来。”
李父说。
李大龙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吧,早上活儿不多。”
夜空繁星点点,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李大龙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虽然每天要劳作十几个时辰,但能养活一家人,看着孩子们健康成长,他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来到镇外的小河边。
李父撒网,李大龙在岸边整理鱼篓。
几网下去,只捞到几条小鱼。
“今天运气不好。”
李父摇头。
李大龙看见河对岸有棵枯树,“那棵树材质不错,我去砍些树枝回来。”
他蹚过齐膝深的河水,来到枯树前。
这棵树己经死了有些年头,木质干燥坚硬,正是做木工的好材料。
他举起斧头,一下一下地砍着。
忽然,脚下泥土一松,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枯树根部竟有一个隐蔽的树洞,他这一摔,正好跌进洞里。
“大龙!”
李父在对面惊呼。
李大龙揉着摔疼的胳膊,“爹,我没事!”
树洞不深,但很黑暗。
他摸索着想爬出去,手却碰到一个硬物。
那是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不知在树洞里藏了多久。
他爬出树洞,把包裹拿给父亲看。
“这是什么?”
李父皱眉。
油布包裹得很严实,解开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书。
书页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不像他们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
“先拿回家吧。”
李父说。
回到家,李大龙把书放在工作台上。
他本想等有空时仔细看看,但接下来的几天活儿特别多,就把这事忘了。
五天后,李大龙去给镇东的房主修理阁楼的柜子。
那是个独居的老人,很少与镇上人来往。
阁楼很矮,李大龙只能弯着腰工作。
柜子顶板有些松动,他踮起脚去固定,不料脚下一滑,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手肘撞在柜子角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忍痛爬起来,发现刚才那一撞,竟把柜子底部撞开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本旧书,和他之前在树洞里找到的那本很像。
血滴在书上,奇怪的是,血珠没有晕开,而是慢慢渗入书页,消失不见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书上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可辨起来。
封面上两个古朴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