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轮回

月读长安 榴莲债主 2025-10-17 21: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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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正刻,永和坊的宵禁鼓声在巷弄间荡开,最后一声余响撞在柳家宅院的鸱吻上,震落了半片积霜的瓦。

李不言提着画箱走在青石路上,蜀锦襦衫的下摆扫过路面,带起细碎的霜粒 —— 这衫子是他前几年在金吾卫当差时,柳夫人赏的谢礼,领口绣着半朵海棠,如今洗得发浅,海棠瓣边还磨出了毛边,却被他仔细缝补过,针脚虽歪,却透着股惜物的劲儿。

他指尖摩挲着画箱铜扣,那铜扣是西市 “松烟斋” 的老款,边缘被磨得发亮,刻着的 “墨” 字都快看不清了 —— 这箱子跟着他五年,装过胡商的妖物图、官宦家的肖像画,是他吃饭的家伙。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刚赚的银铤,却又忍不住吐槽:“亏了亏了,柳家小姐非要把鬓边海棠画成‘瑶池仙品’,眼尾腮红改了八遍,这昧良心的钱赚得我心口疼 —— 早知道当初在金吾卫当差时,就该多攒点俸禄,也不用现在靠这手艺受气。”

说到 “心口”,他下意识按住左胸。

衣料下藏着道指节长的浅疤,是七岁那年在终南山救白狐时,被猎夹蹭的。

自那以后,每逢月圆,这处就像揣了块温炭,今夜却烫得格外厉害,像是有团火要烧透皮肉。

他摸出腰间挂的墨锭 —— 是回春堂苏洛上月给的 “压烫散” 药引,当时那女人收了他一贯钱,挑眉时眼尾的痣都透着精明:“这墨混了终南山狐尾草,不仅能压你心口的烫,真遇到秽气还能震一震 —— 记住,它和你心口的伤是同源,别糟践了。”

这话此刻在他脑子里打转,他下意识摸向画箱侧袋,里面装着半管没开封的同款麝香墨。

指尖刚碰到墨管,就觉墨管轻微震动,像是在呼应心口的烫意 —— 这异样让他皱了皱眉,却没多想,只当是月色太盛的缘故。

转过巷角,一阵腥甜气突然钻进鼻腔 —— 不是寻常的血腥,还混着股腐草的腥涩,是金吾卫卷宗里写的 “业妖秽气”!

李不言的脚步猛地顿住,俊朗的脸上瞬间没了方才的烦躁,眼底浮出前密探的锐利:他右手悄悄摸向画箱暗格(里面藏着半块斩妖科的破妖符),左手仍提着画箱,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西周。

月光下,柳家丫鬟小翠倒在血泊里。

她穿的月白襦裙染得发黑,裙摆沾着泥印,显然倒地前挣扎过;头上那支银簪是李不言上次给她画小像时见过的,簪头珍珠碎了半颗,滚落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

最刺眼的是她心口插着的弯刀 —— 刀柄刻着扭曲的蛇纹,是金吾卫《妖盟卷宗》里记载的 “噬魂刃”,专用于夺取 “妖族信物”。

果然,一个八尺高的黑影正从小翠怀中掏东西。

那是枚泛着幽蓝荧光的玉佩,刚离手,周围的空气就骤然变冷,槐树叶上的露珠 “咔嗒” 冻成冰粒,连李不言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寒魄玉!”

他心头一沉 —— 卷宗里写过,这是白狐族的护身玉,能镇时空乱流,柳家小姐上周闲聊时提过 “祖籍终南山,家里藏着块传家玉”,竟让小翠代为保管!

黑影缓缓转身,李不言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左半张脸苍白如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像是许久没见光;右半张脸却布满青鳞,鳞片缝隙里渗着黑雾,滴在地上 “滋滋” 腐蚀出小坑 —— 这鳞片质地,和卷宗里 “业妖鳞甲” 的描述分毫不差!

更让他心惊的是,业妖左胸的鳞片缺了一块,露出发黑的皮肉,伤口边缘泛着银白痕迹 —— 正是卷宗里 “白狐族利爪伤” 的特征:“白狐利爪含狐尾草汁液,伤后会留银痕,业妖遇此伤会忌惮三分”。

“业妖...” 李不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己经摸到了画箱暗格里的破妖符。

他记得卷宗里的警告:“业妖以特殊血脉为引,可借血脉之力开启时空裂隙,目标多为饮过妖血者”—— 自己体内的白狐血,竟成了业妖的 “钥匙”!

就在这时,心口的烫意骤然加剧,像是有团火要烧穿皮肉!

眼前的景物突然扭曲,像被墨汁染浑的池水,耳边响起尖细的狐鸣 —— 不是记忆里白狐讨蜜水时的软声,而是凄厉的哀嚎,像有什么东西在被生生撕裂。

业妖的赤红妖瞳死死锁定他,瞳孔里竟映出他左胸的位置,那道浅疤正在发着淡光!

“找的就是你!”

业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他抬手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刀身裹着黑雾,刀刃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 是小翠的血!

“等等!”

李不言强自镇定,举起双手示意无害,脑子却在飞速盘算:硬拼肯定不行,得拖延到武侯来。

他故意指了指地上的画具:“我就是个画小像的,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箱家伙 —— 你看这狼毫笔,宣州产的,值不了二两银子;那管胭脂红,还是托胡商从安西带的,刚摔碎了,我都还没心疼完呢!”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挪动脚步,往巷尾的竹竿堆靠近 —— 那里能当临时障碍。

话音未落,鬼头刀己带着破空声劈来!

李不言反应极快,一个侧滚翻险险避开,画箱却被刀风扫中,“哗啦” 一声碎成木片。

石青、朱砂泼了一地,那管他心疼许久的西域胭脂红摔在青石板上,墨汁混着胭脂红晕开,像幅惨烈的 “血色残画”。

“我的胭脂红!”

李不言心疼得大叫,差点忘了躲闪 —— 这管胭脂红要二两银子,够他买三只张记烧鹅,还能剩钱打壶新丰酒!

袖口被刀锋划破时,冰冷的业气擦过皮肤,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才猛地回过神: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他手忙脚乱摸向怀中,指尖碰到了个冰凉的铜壳 —— 是雷无咎上次塞给他的金吾卫信炮。

“雷兄没骗我,这玩意儿真能派上用场!”

他迅速掏出信炮,指尖划过铜壳上的 “金吾卫” 印记,猛地拉动引信。

“咻 —— 啪!”

银辉在高空炸开,短暂驱散了巷中的黑雾。

李不言转身就往坊街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喊:“武侯!

有刺客!

永和坊出事了!”

远处己经能看到火把的光亮,武侯腰间的铜铃 “叮当” 响,每响一次,就离生的希望近一分 —— 他记得雷无咎说过,亥时三刻,武侯必过这条坊街,就是为了巡查 “妖盟” 余孽。

可就在他能看清武侯甲胄上的铜钉反光时,后心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李不言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胸前透出的刀尖。

温热的血液顺着衣襟淌进怀里,浸湿了刚塞进去的桂花糕 —— 那是小翠刚给的,还带着余温,此刻却被血浸得发黏,甜腻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格外刺鼻。

意识开始模糊,他想起苏洛说的 “这墨和你心口的伤是同源”,想起终南山白狐的血,想起那管还没来得及用的麝香墨...“为什么... 选我...”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血沫顺着嘴角溢出,滴在胸前的刀尖上。

黑衣人俯身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低语:“朔月之血... 钥匙... 终南山的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李不言恍惚看见月光下站着一只白狐。

它雪白的毛泛着银光,额间有枚月牙纹,那双异色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 像苏洛看他心疼药钱时的无奈,又像老校尉当年叮嘱他 “活下去” 时的郑重。

唰!

李不言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浸湿了鬓发。

他大口喘着气,下意识摸向胸口 ——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怀里的桂花糕还带着温意,只是被他攥得变了形。

他还站在永和坊的巷口,手中的画箱完好无损,铜扣上的 “墨” 字依旧模糊,侧袋里的麝香墨安安稳稳躺着,指尖碰到墨管时,还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天上的满月才刚刚爬上柳家的鸱吻,清辉洒在青石板上,连老槐树下青苔的裂纹走向,都和 “死前” 看到的一模一样。

“画师,这是小姐赏的桂花糕,用曲江池的糯米做的,还热着呢。”

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怯生生的甜。

李不言回头,看见她穿着月白襦裙,袖口沾着点面粉(刚从厨房帮忙出来),递桂花糕的手指微微发抖,显然是怕他嫌糕点简陋。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李不言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痛感传来 —— 不是梦!

他快速扫过西周:巷角的碎石、墙上的蛛网、甚至地上那片被他踩过的草叶(叶尖还沾着他的鞋印)... 所有细节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作为前金吾卫密探,他受过 “环境记忆回溯” 训练,瞬间就明白过来:时间倒流了,是轮回!

“画师?

您怎么了?

是不是累着了?”

小翠见他攥着桂花糕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担忧,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襦裙下摆 —— 她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画师不高兴。

李不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松开桂花糕,脑子飞速运转:业妖的目标是 “朔月之血”(他体内的白狐血)和 “寒魄玉”(小翠保管的玉佩),轮回大概率是心口的白狐血被业妖的秽气触发的;苏洛给的麝香墨能压心口的烫,还能挡秽气,那女人说不定知道更多 —— 毕竟她当时说 “墨和你心口的伤是同源”,显然早知道他体内有妖血。

“听着!”

他一把抓住小翠的手腕,语气严肃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指腹触到她手腕上的勒痕 —— 是平时提水、洗衣留下的,粗糙却温暖。

“现在立即回去,把我给你的那管麝香墨找出来 —— 就是管身上刻着‘苏’字、闻着有股草药香的,用温水化开,涂满所有门窗缝隙,尤其是地窖的门!

然后你带着小姐躲进地窖,用顶门杠抵住门,再堆两袋米在后面!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我喊你,都别出来!”

他知道那管麝香墨的用处,苏洛没骗他,这是现在唯一能护着小翠的东西 —— 毕竟墨里的狐尾草,能挡住业妖的秽气。

“可、可是小姐还在等我送茶水...” 小翠还想追问,却被李不言轻轻推进门内。

“没有可是!”

他 “砰” 地关上大门,后背抵住门板,深吸一口气 —— 他能听到门内小翠慌乱的脚步声,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平安。

躲到老槐树后,李不言攥紧画箱,心脏还在狂跳。

他摸出侧袋里的麝香墨,墨管上的 “苏” 字泛着淡淡的药香,指尖碰到时,墨管又轻微震动了一下 —— 像是在呼应什么。

很快,一阵熟悉的腥甜气飘了过来,比上次更浓,还带着股焦躁的意味 —— 业妖来了,显然 “上次” 没拿到他的血,也没找到玉佩,变得更急了。

月光下,业妖的玄色劲装又破了块,露出更多青灰色的皮肉,鳞片间的黑雾比上次更浓,左胸的伤口还在渗着黑气 —— 显然 “上次” 杀他时耗了不少力气,却还是精准地锁定了他的藏身之处:“找到你了... 钥匙...钥匙你娘!”

李不言转身就往城西跑,那里有回春堂,有苏洛 —— 只有那个知道狐尾草用处、能配出 “同源墨” 的女人,能救他。

他一边跑一边喊:“我连自家房门钥匙都能锁屋里,上次还把画箱钥匙丢在胡商铺里,你找错人了!

寒魄玉在柳家,你去翻柳家啊!”

他故意喊出玉佩的下落,想分业妖的神。

业妖的刀风追着后脑勺,黑气凝成的触手差点缠住他的脚踝:“别装了!

白狐的契约在你身上,你逃不掉!”

李不言跑得更快,襦衫下摆扫过路面的霜粒,嘴里还不忘喊:“苏洛!

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就去官府告你非法行医!

说你卖的墨是假药,连只业妖都挡不住!”

他知道苏洛爱财,更怕官府找她麻烦,这招准管用。

就在鬼头刀即将斩下他脖颈的瞬间,心口的烫意突然爆发!

比之前猛烈十倍,像是有团火要从心口冲出来!

与此同时,他攥着的麝香墨管突然发烫,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城西回春堂方向涌来 —— 带着熟悉的药香和狐尾草味,是苏洛的气息!

这股气息顺着墨管传到他手心,又缠上心口的烫意,竟将业妖的黑雾瞬间冲散!

业妖的动作猛地顿住,赤红的眼里满是惊疑,像是不敢相信:“是她... 白狐族的气息... 怎么可能...”李不言福至心灵,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苏洛 ——!

我愿意付三倍诊金!

不,五倍!

你快出来救我 ——!!!”

喊完他就心疼了,五倍诊金够买十管西域胭脂红,够吃二十只张记烧鹅,可现在保命更重要!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一个慵懒中带着不耐的女声从回春堂方向飘来,清晰得像在耳边:“吵什么吵?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那股清凉的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让业妖的黑雾瞬间溃散。

他死死盯着回春堂的方向,左胸的伤口竟开始微微发颤 —— 显然是忌惮白狐族的气息。

最后,他深深看了李不言一眼,像是在记清他的样子,转身融入阴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不言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凉得刺骨。

他摸向心口,那里的烫意己经退了,只留下淡淡的药香;攥着的麝香墨管也不烫了,却还带着苏洛的气息。

怀里的桂花糕被压得变形,甜腻的香气还在,却没了之前的血腥气。

“五倍诊金...” 他苦笑着摇头,指尖却轻轻摩挲着墨管上的 “苏” 字,突然笑了 —— 至少他还活着,还能跟苏洛讨价还价,还能查明真相:业妖嘴里的 “终南山的债” 是什么?

朔月之血到底有什么用?

苏洛和终南山的白狐,是不是同一个?

抬头望向天际,那轮满月的边缘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血色,像被胭脂红轻轻描了一笔,诡异却刺眼。

“看来,是时候去回春堂走一遭了。”

李不言站起身,拍了拍襦衫上的灰,提着画箱往城西走。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带着悬念的 “月下画师图”,而那管麝香墨,被他攥得更紧了 —— 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是他活下去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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