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绣楼魅影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寒山寺的事了了。

了尘僧最终伏法,供出当年因贪念盗卖寺中经书被玄心大师发现,怀恨在心多年,终趁雨夜以水纹针下毒杀人,欲携舍利子潜逃,却因慌乱将舍利藏于钟楼机关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反倒留下了满盘破绽。

陆小凤看着囚车消失在雨幕里,摸了摸鼻子,将最后一口花雕饮尽。

苏轻晚正低头擦拭她的罗盘,玉针在晨光里泛着莹润的光;红蔷靠在寺门的石狮上,弯刀出鞘半寸,正用指尖拂过刀锋上的冷光;柳如烟则站在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油纸伞斜斜地靠在肩头,淡紫裙摆沾了点泥痕,却丝毫不减风姿。

“这雨总算停了。”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苏州城里的桂花糕该出笼了,不去尝尝?”

红蔷收刀入鞘,挑眉道:“陆大侠倒是会享受,刚破了案就想着吃。”

话虽如此,脚步却己朝山下迈去,“不过我听说苏州绣娘的手艺天下第一,倒是想去瞧瞧。”

柳如烟浅浅一笑:“巧了,我在苏州有处别院,就在绣坊集中的‘锦绣巷’附近,若不嫌弃,可暂住几日。”

苏轻晚合上罗盘:“我也正想去拜访一位绣技大师,听说她最近新绣了幅‘百鸟朝凤图’,堪称绝技。”

西人结伴下山,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将苏州城的粉墙黛瓦染得亮堂。

锦绣巷果然名不虚传,两侧店铺挂满了各色绣品,牡丹开得如烈火,锦鲤游得似活物,连空气中都飘着丝线和染料的淡香。

柳如烟的别院就在巷尾,是座雅致的小宅,院里种着两株芭蕉,雨滴落在叶上,滴答有声。

刚歇下脚,院外就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老妇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夹杂着邻里的议论,听得人心头发紧。

“是柳家绣坊的王婆婆。”

柳如烟的侍女青禾进来回话,脸色有些白,“她家小姐……柳氏,死在绣楼里了。”

红蔷第一个站起身:“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被吓死的。”

青禾声音发颤,“今早丫鬟去叫门,绣楼门从里面锁着,撬开门才发现,柳小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还攥着半块绣帕。

更吓人的是,窗户外头,有白影子飘过去!”

“白影?”

陆小凤来了精神,“走,去看看。”

柳家绣坊就在隔壁,此刻己围满了人。

老妇王婆婆坐在门槛上哭,捶胸顿足地喊着“我的儿啊”,几个邻里正拉着她劝。

陆小凤拨开人群走进院里,绣楼在院子深处,是座两层小楼,楼下摆着绣架,楼上便是柳氏的绣房。

苏轻晚先一步上楼,正蹲在尸体旁检查。

柳氏约莫二十出头,穿着家常的水绿衣裙,倒在绣架前,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右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有外伤吗?”

陆小凤问。

“没有。”

苏轻晚摇摇头,翻开柳氏的眼皮,瞳孔放大,“口唇发紫,像是……中了毒,但更像是惊吓过度引发的急病。”

她轻轻掰开柳氏的手,里面是半块绣帕,帕子上绣着对戏水鸳鸯,只是鸳鸯的眼睛处被血色浸染,红得刺眼。

红蔷在屋里转了一圈,绣楼不大,陈设简单,一张绣架,一张梳妆台,墙角放着个衣箱。

窗户是雕花的木窗,从里面闩着,窗纸完好,没有破损。

“门是从里面锁的,窗户也闩着,这是间密室。”

她敲了敲墙壁,“实心的,没有暗门。”

“那白影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看向窗外,窗外是条窄巷,巷对面是片竹林,风一吹,竹叶晃动,倒真像有影子飘过。

“我看见了!”

一个小丫鬟带着哭腔说,“昨夜我起夜,就看见绣楼窗外飘着个白影子,高高的,飘来飘去,还……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柳如烟正站在梳妆台旁,拿起台上的一盒胭脂,胭脂是上好的“桃花膏”,但盒底沾着点白色粉末。

她用指尖沾了点,放在鼻尖轻嗅,眉头微蹙:“这不是胭脂里该有的东西。”

“是什么?”

“‘牵机引’的粉末。”

柳如烟声音沉了沉,“一种慢性毒药,少量服用只会让人精神恍惚,但若长期接触,再受惊吓,会引发心悸而亡。”

苏轻晚立刻重新检查柳氏的口鼻:“难怪没有明显中毒迹象,这毒是慢慢渗进体内的。

她最近是不是常说头晕?”

王婆婆哭着点头:“是啊!

这半个月,婉儿总说头疼,夜里睡不安稳,我还以为是绣活儿太累了……那半块绣帕呢?”

陆小凤拿起帕子,帕子的质地是上等的云锦,绣工精致,但那血色浸染的鸳鸯眼,总觉得不对劲。

他对着光看了看,“这血迹……不像是刚染上的,倒像是早就绣在上面的。”

苏轻晚凑近一看,果然,血色是用特殊的染料绣成,遇热会变深,看起来像真血。

“是‘苏木汁’混合了朱砂,绣的时候是暗红,遇体温会变鲜,所以攥在手里久了,就像流血了一样。”

“故意吓人的?”

红蔷皱眉,“谁会这么做?”

“柳氏的丈夫呢?”

陆小凤问王婆婆。

提到丈夫,王婆婆的哭声顿了顿,眼神复杂:“他……他昨日去南京进货了,还没回来。”

“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王婆婆支支吾吾:“就那样……婉儿性子烈,他丈夫温吞,偶尔会吵几句。”

柳如烟突然道:“这绣帕,不是柳氏的手艺。”

她指着鸳鸯的羽毛,“柳氏善用‘盘金绣’,针脚细密,可这帕子用的是‘乱针绣’,手法更粗犷些。”

“谁的手艺?”

“或许是……她表妹。”

王婆婆低声说,“婉儿的表妹月娘,前阵子来借住,也懂些绣活儿,只是性子孤僻,总躲在房里。”

“人呢?”

“今早……就没见着人了,房里空着。”

红蔷眼睛一亮:“跑了?

多半是她搞的鬼!”

陆小凤却拿起绣架上未完成的绣品,是幅“兰草图”,针脚果然细密如盘金,与那半块帕子截然不同。

他指尖划过绣架下的抽屉,抽屉没锁,里面放着些丝线和碎布,还有一封没写完的信,字迹娟秀,只写了半句:“君若真心,何忍……这信是给谁的?”

王婆婆摇头:“不知道,婉儿从不跟我说这些。”

苏轻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巷对面的竹林在风中摇曳。

她目光扫过竹林深处,突然指着一处:“那里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竹林里有个白色的布偶,被竹竿挑着,风一吹,便摇摇晃晃,果然像个白影。

红蔷立刻翻身跳出窗户,几个起落便到了竹林,将布偶取了回来。

布偶是用白布缝制的,里面塞着稻草,脸上用墨笔画着五官,看着有些诡异。

红蔷捏了捏布偶的肚子,里面发出“沙沙”声,倒出些干燥的芦苇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鸳鸯失伴,怨鬼索命。”

“装神弄鬼。”

红蔷把布偶扔在地上,“这表妹月娘,定是凶手。”

柳如烟却拿起布偶的衣袖闻了闻:“上面有脂粉香,是‘醉春风’,城南‘百花楼’的姑娘常用这种香。”

她又看向那半块绣帕,“这乱针绣,倒像是百花楼里那些姑娘学的野路子。”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这么说,这表妹月娘,常去百花楼?”

王婆婆脸色发白:“我……我好像见过她偷偷往城南去,问她就说去买丝线……柳氏的丈夫,真的去南京了吗?”

苏轻晚突然问,“有没有人亲眼看见他出城?”

王婆婆愣了愣:“是他自己说的,说要去进批好丝线,昨夜就收拾行李走了……去看看他的房间。”

陆小凤转身下楼。

柳氏丈夫的房间在绣楼隔壁,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

红蔷翻了翻衣柜,里面的衣服不多,却在箱底发现了件男子的长衫,袖口沾着点白色粉末。

“这是‘牵机引’!”

柳如烟一眼认出,“和梳妆台上的一样。”

书桌上放着个账本,陆小凤翻开一看,里面记着些进出账目,最后一笔是三天前,写着“付月娘纹银五十两”。

“给表妹钱?”

红蔷疑惑,“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苏轻晚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下面压着半块绣帕,与柳氏手里的那半块正好能对上!

这半块帕子上,鸳鸯的另一只眼睛同样染着“血色”,而帕子边缘,绣着个极小的“月”字。

“两块帕子本是一块。”

陆小凤将两块帕子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完整的鸳鸯,“这‘月’字,是月娘的名字?”

“不对。”

柳如烟指着帕子的针脚,“这‘月’字是后来绣上去的,用的线和帕子本身的线不一样。

而且,这针脚……倒像是男子绣的。”

男子绣的?

众人都是一愣。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男子匆匆走进来,面色焦急:“娘,婉儿怎么了?

我刚从码头回来,就听说……”王婆婆见了他,哭声更大:“明远!

你可回来了!

婉儿她……她没了!”

这男子便是柳氏的丈夫,陈明远。

他冲到绣楼下,听闻柳氏己死,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摔倒:“怎么会……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陆小凤盯着他:“陈掌柜不是去南京了吗?

怎么从码头回来?”

陈明远眼神闪烁:“我……我走到半路,想起忘了带账本,就回来了……是吗?”

红蔷将那半块带“月”字的帕子扔到他面前,“这帕子,你认识吗?”

陈明远看到帕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苏轻晚走上前,将那盒沾着“牵机引”的胭脂递给他:“这胭脂,是你给柳氏的吧?

你知道里面有毒,对不对?”

“我……我没有!”

陈明远连连摇头,“是月娘!

是她让我给婉儿的,她说这胭脂能让婉儿气色好……月娘在哪?”

“我不知道!”

陈明远瘫坐在地上,“她昨天跟我说,只要婉儿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她还说会帮我处理干净……”真相渐渐清晰。

原来,陈明远与表妹月娘早有私情,柳氏性情刚烈,察觉后与陈明远大吵,陈明远便动了杀心。

月娘懂些旁门左道,弄来“牵机引”,让陈明远混在胭脂里给柳氏使用,慢性下毒。

同时,月娘用乱针绣了那半块“血色鸳鸯”帕子,趁柳氏精神恍惚时放在她房里,又做了白影布偶在窗外晃动,恐吓柳氏。

昨夜,柳氏毒性发作,又被窗外的白影惊吓,心悸而亡。

月娘本想制造柳氏被“怨鬼索命”的假象,与陈明远私奔,却不知陈明远在她的布偶里塞了纸条,又在帕子上绣了“月”字,想将一切推到她身上。

而陈明远所谓的“去南京”,不过是想等风头过后再回来,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那月娘现在在哪?”

红蔷追问。

陈明远摇头:“她说去百花楼找个姐妹借点盘缠,让我在码头等她……”陆小凤站起身:“去百花楼。”

百花楼是苏州有名的销金窟,楼里莺声燕语,脂香扑鼻。

老鸨见陆小凤一行气度不凡,忙笑着迎上来:“几位爷,姑娘们正等着呢……我们找月娘。”

红蔷亮出弯刀,老鸨吓得脸都白了。

“月娘?”

一个粉衣姑娘从楼上探出头,“她今早在这儿借了件白披风,说是要去码头,还说……要是有人找她,就说她去城外的乱葬岗了。”

众人心里一沉,红蔷立刻拉着陈明远往外走:“带路!

去码头!”

码头人声鼎沸,船只往来如梭。

陈明远指着一艘即将启航的乌篷船:“她……她在那艘船上!”

红蔷足尖一点,如飞燕般掠过水面,落在船头,一把揪住个穿白披风的女子——正是月娘。

月娘见了陈明远,又看了看陆小凤等人,脸色煞白,却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就要往嘴里送,却被柳如烟甩出的银线缠住手腕,瓷瓶落地,摔得粉碎,里面流出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牵机引’的解药,你倒舍得自己用。”

柳如烟淡淡道。

月娘瘫坐在船上,泪如雨下:“我本不想害她……是她先容不下我的!

陈明远说他爱的是我,只要她死了……”陆小凤看着她,又看了看岸上失魂落魄的陈明远,突然觉得这江南的烟雨,也带着点说不出的凉。

苏轻晚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对拼合的鸳鸯帕子收起来,帕子上的“血色”在阳光下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暗沉的红,像极了未干的泪痕。

回到柳家绣坊,官差己将陈明远和月娘带走。

王婆婆还在哭,只是哭声里多了些麻木。

陆小凤站在绣楼窗前,看着巷对面的竹林,风停了,竹叶不再晃动,那白影自然也消失了。

“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总爱用些旁门左道,最后害人害己。”

苏轻晚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那幅未完成的兰草图,“柳氏的绣活儿,真的很好。”

红蔷收刀回鞘,哼了一声:“什么情啊爱啊,不如我的刀靠谱。”

话虽如此,却悄悄将腰间的玉佩转了个方向,那玉佩上刻着朵蔷花,是她前几日在寒山寺求的。

柳如烟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芭蕉叶,雨滴顺着叶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

她轻轻说了句:“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动人。”

陆小凤笑了,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的烈气混着绣坊的香,在舌尖缠绕:“伤人也好,动人也罢,这江湖,不就是因为这些才有意思么?”

他抬头看向天边,雨彻底停了,夕阳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锦绣巷的白墙镀上了层金边。

远处传来晚归的船歌,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和这一日的惊魂诡影,渐渐融在了一起。

而他知道,这苏州城里,定还有更多的故事,在等着他们。

要知后事如何?

请听下回分解。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