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族群因为我爸发的照片炸了。

那是一张我的乞讨照。

我爸不知道用了什么 p 图软件，把我的脸搞到了一个邋遢落魄的流浪者身上，配字家里蹲完外面蹲，伸手要钱真悠闲。

发完照片，他还拍了拍我，给大家看看我家大儿子的现状，在家上班三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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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给一个甲方发完最终设计稿，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起来。

是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消息，已经 99+了。

我点开，一张照片赫然占据了屏幕中央。

照片里的人是我，或者说，脸是我的。但身子却是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乞丐，双膝跪在脏兮兮的雪地里，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眼神空洞又麻木。AI 合成的痕迹很明显，却又真实得让人心头发冷。

发照片的人是我爸，陈建民。

他配了一段文字：给大家看看我家大儿子的现状，在家上班三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哈哈哈。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二婶发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大哥真会玩，把阳阳 P 成这样，太逗了！

堂妹跟着起哄：哟，哥，碗里有钱吗？我给你投个币。

各种各样幸灾乐祸的表情包和调侃接踵而至，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马戏。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我不是没有工作，我是一名自由设计师，在家 SOHO 办公。这件事我跟他们解释过无数次，但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只固执地认为，没在单位朝九晚五，就是无业游民，就是啃老。

三年前，奶奶去世，我怕他们孤单，主动结束了在上海的打拼，搬回家来。我以为距离近了，亲情就能浓一点。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

我捏着手机，走出房间。

客厅里，我爸正靠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咧着嘴笑，显然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也跟着笑：你啊，又拿儿子开涮。

弟弟陈若坐在一旁玩游戏，头也不抬地说：爸这 P 图技术可以啊，哥看了不得气死？

一家人其乐融融，而我，就是那个被他们挂起来取乐的靶子。

我走到茶几前，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沙哑：爸，把照片删了。

我爸抬起眼皮瞥了我一下，满不在乎地划着手机：开个玩笑嘛，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不好笑。我加重了语气，让亲戚们都看着，像什么样子？你马上删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我发我儿子的照片，怎么了？我生你养你，连开个玩笑的资格都没有了？陈阳，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