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电量只剩下1%,信号图标在“无服务”和一格之间反复横跳。 我发誓,
我那条“救命啊!我被锁在图书馆B栋703了!速来!”的微信,
点的是我闺蜜宋伊的对话框。 可当消息转着圈圈发出去,
上方赫然跳出的备注却是——江澈学长。我死了。 在被学校反锁的旧图书馆里,
在闷热到令人窒己的空气中,在我暗恋了整整两年的男人面前,我,林然,
经历了一场史诗级的社会性死亡。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的前一秒,
我仿佛看到了江澈回过来的那个硕大的,黑色的问号。 完了。
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为了吸引他注意,不择手段的疯子。 毕竟,谁会在晚上十点,
跑到早就该清场的旧图书馆里来?谁又会那么巧,
在全校皆知的、他负责学生会安全巡查的这天,发出这种***一样的“求救信号”?
解释不清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立刻从七楼跳下去,一了百了。黑暗中,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蜷缩在角落,把脸埋在膝盖里,
绝望地等待着宋伊发现我的失联,或者保安大叔明早来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快要昏睡过去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是钥匙碰撞和开锁的声音。“咔哒。”门被推开,一道明亮的光从走廊射了进来,
将我蜷缩的、狼狈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光影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逆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一个塑料袋,正散发着一股……霸道又诱人的,
麻辣烫的香气。“林然?”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又好听,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询问。是江澈。 他真的来了。 还带着……开锁师傅,和一碗麻辣烫?
我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开锁师傅是个爽快的中年大叔,他探头看了我一眼,
乐了:“小姑娘,下次可别看书看得这么入迷啦。” 说完,他便拿着工具箱,
潇洒地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江澈。 还有那碗,在寂静中,
不断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麻-辣烫。“你……”我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先吃吧,应该还热着。”他把麻辣烫递到我面前,
塑料袋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和他手心的温度,“我猜你晚饭没吃。”我僵硬地接过,
大脑依旧无法处理这过于魔幻的现实。 他怎么知道我晚饭没吃?
他怎么会想到带一碗麻辣烫来?他……不觉得我是个心机深重的骗子吗?我低着头,
不敢看他,用筷子胡乱地戳着碗里的鱼豆腐。 “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给你的,
我是想发给我闺蜜,我……”“我知道。” 他淡淡地打断了我。
“我收到消息就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手机静音了,没看到。” 他的声音,
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说,你每次赶稿都会忘记吃饭,而且,
你只吃学校西门那家‘王婆麻辣烫’,还从不加麻。”我的手,猛地一抖。
他……他连这个都知道? 这些,都是宋伊那个大嘴巴告诉他的?我感觉我的脸,
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就在我羞耻到想连人带碗一起藏到桌子底下时,走廊的另一头,
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和几个女生的说笑声。 “薇薇,我就说江澈学长肯定在这边吧!
学生会的巡查记录,他每次都亲自来B栋的。” “是吗?那正好,我刚烤了小饼干,
想送给他尝尝。”是孟薇薇。 校长的女儿,艺术系的系花,
也是全校公认的、江澈的“准女友”。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下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2孟薇薇和她的两个跟班,像一群骄傲的孔雀,
出现在走廊尽头。 当她们看到门口的我,以及我面前的江澈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孟薇薇的目光,像X光一样,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
落在我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又刻薄。“哟,
这不是林然吗?”她旁边一个叫李娜的女生,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这么晚了,
不在寝室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偶遇’江澈学长了?” “还带着麻辣烫呢?
”另一个女生捂着嘴笑,“林然,你这招也太低级了吧?想追江澈学长,
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廉价吧?”我的脸,***辣地烧了起来。 我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这个我最暗恋的人面前,
我被钉在了“不知廉耻、刻意倒追”的耻辱柱上。“不是的……”我试图解释,
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叫。 “不是什么?”孟薇薇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却像淬了冰,
“不是你故意把自己锁在这里,然后给江澈发求救短信?
不是你故意算好了他巡查的时间和地点?”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老鼠。 “林然,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内向,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想反驳,
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她们精心编织的“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
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江澈。 我希望,他能相信我。 哪怕,
只有一丝一毫。江澈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
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孟薇薇。 他的目光,
落在了走廊尽头那扇没有关严的窗户上。“这里的窗户,插销坏了很久了。” 他忽然,
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孟薇薇她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风大的时候,很容易把门带上反锁。”江澈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孟薇薇的脸上,
眼神淡得像一杯白水,“学生会报修过三次,一直没人来处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孟薇薇的脸色,瞬间一白。 她当然知道。 因为负责后勤报修的,正是她父亲,
那位高高在상의校长。“我……我……”她一时语塞。“还有,”江澈的目光,
转向了孟薇薇手里那盒包装精美的小饼干,“以后不要再送这些东西给我了。
我不喜欢吃甜的。” 他说完,不再看她们,而是转向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快吃吧,再不吃就坨了。”整个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孟薇薇和她的跟班们,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 我能感觉到,孟薇薇那淬了毒一样的目光,
死死地剜在我的背上。我赢了吗? 不。 我只是,被江澈,用一种最体面的方式,
从这场羞辱中,暂时地,“解救”了出来。 而代价是,我成了孟薇薇眼中,
真正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麻辣烫。 食不知味。
我只想快点吃完,快点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是非之地。“我吃完了。”我把碗递给他,
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谢谢学长,我……我先回去了。” 我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
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跑得很快,像有恶鬼在身后追赶。 我能感觉到,江澈的目光,
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比孟薇薇的怨恨,更让我感到无所遁形。
我逃回了寝室,宋伊正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打游戏。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猛地坐了起来。 “然然!你去哪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回!
” 她看到我手机关机,又急忙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我再也忍不住,
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所有的委屈,羞耻,和后怕,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什么?!”宋伊听完,当场就炸了,
“孟薇薇那个绿茶婊!她欺人太甚了!还有她那两个跟屁虫!我明天就去找她们算账!
” “还有江澈!”她义愤填膺地说,“他算什么男人!看着你被欺负,
就只会说两句风凉话吗?”“不……他帮我了。”我哭着反驳。 “帮你?他那叫帮你吗?
”宋伊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额头,“他那是撇清关系!他要真想帮你,
就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没错,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来给她送麻辣烫的’!他敢吗?
他不敢!他就是个享受着众星捧月,又不想沾染任何麻烦的中央空调!”宋伊的话,
像一把刀,狠狠地***我心里。 是啊。 他或许,只是出于一个学生会主席的“责任感”,
顺手,解救了一个被困的“倒霉学妹”而已。 至于那碗麻辣烫,或许,也只是因为,
他从宋伊那里听说了我的窘迫,随手,表达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 而我,
却还在为此,心存幻想。何其可悲。 我,林然,在他江澈的世界里,
不过是一个发错了短信的笑话,一个需要他“顺手”解围的麻烦。 仅此而已。3那晚之后,
我病了一场。 高烧,噩梦,昏睡了两天。 梦里,全是图书馆里那压抑的黑暗,
孟薇薇鄙夷的眼神,和江澈那平静无波的脸。 它们像一个循环播放的电影,一遍遍地,
凌迟着我的自尊。宋伊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两天。 她帮我请假,给我喂药,给我擦身体。
看着她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心里又暖又愧疚。 “伊伊,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傻瓜,我们之间说什么对不起。”她把一碗温热的白粥递给我,语气却依旧愤愤不平,
“都怪那个孟薇薇!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 我知道,以宋伊那火爆的脾气,
她绝对说到做到。 我有些担忧,孟薇薇家里有权有势,我怕宋伊会吃亏。 “伊伊,
你别冲动,为了我,不值得。”“为你,什么都值得。”她斩钉截铁地说,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谁敢欺负你,我就跟她拼命。” 我看着她,眼眶又湿了。
在这个世界上,宋伊,是我唯一的光。病好后,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开启我的“人间蒸发”计划。 我决定,彻底地,躲着江澈。
我规划好了全新的上课路线,完美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相遇的建筑系大楼和学生会办公室。
我不再去那个我们都喜欢去的咖啡馆,不再选那门我们共同的选修课。
我就像一只受了惊的蜗牛,把自己死死地缩回了壳里。我以为,只要我看不见他,
我就能慢慢地,把他从我的心里抹去。 我以为,只要我们不再有交集,孟薇薇的敌意,
也会随之消散。 我以为,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可是,我错了。 有些人的光芒,
是你想躲,也躲不掉的。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画室里赶一幅参赛的油画。 画室的门,
忽然被推开了。 我头也没抬,以为是宋伊来给我送吃的。 “伊伊,放那儿吧,
我画完这笔就……”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冷的,
带着淡淡松木香的味道。 我僵硬地,抬起头。 江澈,就站在我的画架前。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
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我的画。 画上,
是一个被困在深海里的女孩,无数看不见的手,将她往下拖拽。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恐惧。
她只是平静地,向上伸出手,仿佛在触摸一缕,永远也够不到的光。那幅画,画的是我。
画的是,我那卑微而绝望的,暗恋。“画得很好。”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的脸,
瞬间涨得通红。 我的秘密,我最不堪的心事,就这么,***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慌乱地,想用画布置去遮盖。 “学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送东西。
”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袋,“你们系主任托我,
把这次‘星光杯’大学生艺术设计大赛的报名表,送过来。” 他说着,把文件袋,
放在了我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我的画上。 “这幅画,
你也准备参赛吗?”“我……我不知道。”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你应该去。”他的语气,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会得奖的。”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是他,第一次,
肯定我。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责任。 而是因为,我的画。
“可是……孟薇薇也参加这次比赛。”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提孟薇薇? 这会让他觉得,我是在嫉妒,是在吃醋吗?
江澈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林然,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你不用在意任何人。” “你只需要,画好你自己的画,
就够了。” “你的才华,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掩盖。”他说完,对我点了点头,
便转身离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刚才的话,像一颗石子,
在我死水一般的心湖里,投下了圈圈涟漪。他说,我的才华,不应该被掩盖。 他,
是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画笔下,那个真实的、挣扎的、不甘的灵魂?一种异样的情愫,
在我心底,疯狂滋生。 我以为我已经放弃了。 可他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轻易地,
在我亲手筑起的高墙上,凿开了一道缝隙。 光,从那道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4江澈的鼓励,像一针强心剂,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决定,参加“星光杯”。
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 为了证明,我林然,不是一个只会躲在角落里的胆小鬼。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宋伊。 她举双手赞成:“对!就该这样!然然,你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我们家然然有多厉害!气死孟薇薇那个绿茶!”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创作中。
那幅名为《深海之光》的画,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没日没-夜地画。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那些被霸凌的委屈,那些深藏心底的挣扎,
都随着画笔,流淌到了画布上。而江澈,也开始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我的生活。
他不再刻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却又无处不在。我画画用的颜料快没了,第二天,
画室门口就会出现一箱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颜料。 我熬夜赶稿,第二天,
桌上就会放着一杯温热的、不加糖的黑咖啡。 我画到深夜,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总能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安静的身影,在默默地,为我送行。我知道是他。
我没有戳破,他也没有承认。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我开始期待,
每天早上去画室时,门口会出现什么新的“惊喜”。 我开始习惯,深夜里,
身后那道让人安心的影子。 我的心,像一株干涸已久的植物,被这点点滴滴的温暖,
悄然滋润,重新,生根发芽。然而,我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孟薇薇,
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她见无法在江澈那里讨到好处,便把所有的怨气,
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霸凌,从之前的冷嘲热讽,开始升级。她会在画室里,
故意“不小心”,碰倒我的画架。 她会联合其他人,孤立我,让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空气。
她甚至,会当着我的面,把我画好的草稿,撕得粉碎,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抱歉,
手滑了。”每一次,我都选择了忍耐。 我不想惹事。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画完我的画。
可是,我的退让,在她们眼里,成了软弱可欺的证明。终于,在距离比赛截稿日,
只有三天的时候,最恶劣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刚完成《深-海之光》的最后一笔。
我看着那幅倾注了我所有心血和情感的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把它放在画架上,
等颜料晾干,然后,就和宋伊一起,去食堂吃饭了。可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 画室里,
一片狼藉。 而我的那幅《深海之光》,被人用一把锋利的美工刀,从中间,狠狠地,
划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画布上的那个女孩,那束唯一的光,都被这道伤口,撕得粉碎。
旁边,还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了两个刺眼的大字—— ***。我的大脑,
“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了。 我扶着墙,
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孟薇薇!” 宋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眼睛瞬间就红了。 “又是她!一定是她!林然,你等着,
我今天,非撕了她的皮不可!”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冲。“伊伊!别去!
”我急忙拉住她。 “你放开我!”宋伊甩开我的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林然,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她都欺负到你头上拉屎了!你再忍下去,她下次,就要把刀子,
划到你脸上了!”“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我声音发抖。 画室里没有监控。
我们都知道是她干的,但我们,抓不到任何把柄。“我不需要证据!”宋伊的脸上,
满是决绝,“今天,就算是被学校开除,我也要让她知道,你林然,不是她可以随便欺负的!
”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画室。我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
笼罩了我的心。 我害怕了。 我怕宋伊,会出事。 我疯了一样,追了出去。
5我是在艺术系大楼的楼梯间,找到宋伊的。 她和孟薇薇,还有她的两个跟班,
正堵在那里,激烈地争吵着。 “孟薇薇,你敢做不敢认吗?林然的画,是不是你划的?
”宋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孟薇薇的鼻子质问。“是我划的,又怎么样?
”孟薇薇抱着双臂,一脸的有恃无恐,“谁让她不长眼,敢跟我抢男人?
我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就不是划画那么简单了。”“你!”宋伊气得浑身发抖。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孟薇薇冷笑着,逼近一步,“你跟林然那种穷酸货色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