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寒冰碾过,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费力地睁开眼,昏暗的柴房里,唯一的小窗透进一缕惨淡的月光,照亮了面前那张熟悉又狰狞的脸。
“姐姐,你怎么就这么不乖呢?”
庶妹沈清柔穿着本该属于她的石榴红蹙金宫装,纤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银簪,簪尖还滴着她的血,“父亲的兵符,母亲的嫁妆,还有殿下的心……这些本就该是我的,你偏要占着不放。”
兵符……沈清辞猛地想起,三日前,她被沈清柔灌下***,醒来时己被诬陷通敌叛国,父亲为证清白,自请入狱,母亲气急攻心吐血卧床,而她的未婚夫,当朝三皇子萧景渊,正拿着她“亲笔”写下的通敌信,在朝堂上指证沈家。
“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沈清柔轻笑,俯身在她耳边,语气甜腻却字字如刀:“因为你碍眼啊。
你以为殿下是真心待你?
他要的,从来都是沈家的兵权。
如今沈家倒了,我马上就要做三皇子妃了,而你,就安心地去死吧,你的尸身,会被扔去乱葬岗,喂野狗呢。”
银簪狠狠刺入心口,剧痛传来的瞬间,沈清辞看到沈清柔和匆匆进来的萧景渊相视而笑,那笑容像淬了毒的匕首,将她最后的念想彻底撕碎。
若有来生,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听到了幼时弟弟沈明宇软糯的呼唤:“姐姐,等你回来教我读书呀。”
“明宇……姐姐对不起你……”……“小姐!
小姐您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哭腔。
沈清辞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这不是阴冷的柴房,而是她的闺房——揽月轩。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床边跪着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眼眶通红,正是她前世最忠心、最后却为了保护她被乱棍打死的贴身丫鬟,画春。
“画春?”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带着少女应有的清亮。
“小姐您终于醒了!
您都昏睡一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画春喜极而泣,连忙扶她坐起,“大夫说您是前日及笄宴上受了惊,又淋了点雨,才发起高热的。”
及笄宴?
沈清辞猛地看向窗外,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一如她十六岁及笄那年的模样。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的是自己光滑细腻的手腕,没有锁链留下的疤痕,心口也没有那致命的伤口。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明艳的少女脸庞,眉眼精致,肌肤莹润,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小姐,您慢点,当心脚下!”
画春连忙跟上。
沈清辞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却不是悲伤,而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她及笄宴的第二天,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未发生的时候!
前世,就是在她的及笄宴上,沈清柔故意设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又“不小心”将她推下荷花池,让她受了寒,而萧景渊则“恰好”出现,英雄救美,让她对他心生爱慕,从此一步步落入他和沈清柔编织的陷阱。
也是在这一年,父亲会因为一场莫须有的贪腐案被削去兵权,母亲会为了救父亲,拿出大半嫁妆疏通关系,却被沈清柔暗中截胡,最终抑郁成疾。
而她的弟弟沈明宇,会在三年后,被萧景渊当作质子,送往敌国,最终惨死在异国他乡。
想到这些,沈清辞眼底的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和坚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沈清柔,萧景渊,所有害过她和沈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画春,”沈清辞转过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把我梳妆台上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簪子取来,再备一套素雅些的衣服,我们去给母亲请安。”
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簪子,是母亲送给她的及笄礼,前世,沈清柔就是以“借去看看”为由,将这支簪子拿走,然后故意弄丢,嫁祸给画春,让画春被杖责二十大板,差点丢了性命。
这一世,她要亲手护住自己的人,也要让沈清柔知道,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画春虽然有些疑惑小姐醒来后的变化,但还是听话地去准备了。
看着画春的背影,沈清辞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沈清柔,萧景渊,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复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