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婆婆就带着警察冲了进来。“警察同志,
撞人的就是她!我亲眼看见的!”我气得发抖:“妈,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婆婆却死死攥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林晚,你都给我们周家捐了一个肾,
再替小美坐几年牢又怎么了?”“反正你刚做完手术,就当是进去休养了,
我们周家会记着你的好的!”我看向我结婚三年的丈夫,周衍。“晚晚,听妈的。
”“小美下周就要去维也纳演出了,她不能有案底。你先进去,我很快就捞你出来。
”1.“周衍,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因为虚弱和震怒而发颤,腹部的伤口痛得钻心。
周衍走上前来,看着我。“晚晚,别闹了。小美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你是她嫂子,
帮她一次是应该的。”他说话的语调很平淡。“应该的?”我气笑了,“我给她妈捐了个肾,
现在还要给她顶罪坐牢,这也是应该的?周衍,你家是开银行的吗?这么会算计,
把我一个人往死里用啊?”站在一旁的小姑子周小美,立刻红了眼圈,
楚楚可怜地拉住周衍的胳膊。“哥哥,你别怪嫂子,
都怪我……我不该害怕的……嫂子刚做完手术,身体肯定不舒服,才会说胡话。”她说着,
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嘴角的弧度充满了胜利的炫耀。“嫂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真的不能有事,我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不是用来在牢里做工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好不好?”婆婆王丽立刻接话,对着警察大声嚷嚷:“警察同志,你们看啊!我这个儿媳妇,
心肠多歹毒!自己撞了人,还想赖给我们家小美!小美多善良一个孩子啊,
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她一边说,一边捶着胸口,
演得活灵活现:“我苦命的儿啊!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刚割了我的肾,现在又要害我的女儿!
”我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一家人,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就是我掏心掏肺对待了三年的家人。
警察显然也有些被这混乱的场面搞糊涂了,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走过来,
公事公办地问我:“林晚女士,周小美的车祸发生时,你在哪里?”“我在医院!
我刚做完手术不到二十四小时!我有医生护士作证!”我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但腹部的剧痛让我瞬间脱力,冷汗直流。周衍立刻按住我。“警察同志,我妻子刚动完手术,
情绪不太稳定。她说的话,当不得真。”他转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林晚,别逼我。”“你逼我什么?”我死死地盯着他。
“别逼我让你爸妈知道,你为了给我妈捐肾,把他们给你买的婚房都卖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你……无耻!”他却笑了,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听话,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你要是不听话……”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警察看着我们,皱起了眉。
“既然林女士身体不便,那就请周先生和周小D姐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关于林女士的证词,
我们会向院方核实。”王丽一听要带走周小美,立刻炸了毛。“不行!不能带走我女儿!
撞人的就是她!就是林晚这个贱人!”她扑上来,想要撕扯我的头发,被周衍一把拦住。
“妈!够了!”混乱中,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缴费通知短信。尊敬的林晚女士,
您的账户余额不足,请及时为您母亲续缴ICU费用,以免影响治疗。我看着那条短信,
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周衍也看到了,他拿过我的手机,删掉短信,然后俯身在我耳边。
“晚晚,阿姨的医药费,我来付。只要你乖乖认罪。”2.冰冷的审讯室里,
头顶的白炽灯照得我一阵眩晕。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那愚蠢的过去。
“林晚女士,我们再确认一遍,昨晚八点到十点,你真的在医院病房吗?”“是。
”我的回答坚定而清晰。对面的年轻警察显然有些不耐烦:“可是你的婆婆,王丽女士,
一口咬定亲眼看到你开车撞人后逃逸。你的小姑子周小美也证实,你昨晚曾向她借过车钥匙。
”“她们在撒谎。”“她们为什么要撒谎?”我笑了,
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警察同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她们。问问她们,
一个刚捐完肾的嫂子,和一个马上要去维也纳弹钢琴的小姑子,谁的价值更大。
”警察沉默了。我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周衍的场景。
那是在一场大学的联谊会上,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演讲。白衬衫,金丝眼镜,
温文尔雅,谈吐不凡。他说:“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一个善良,孝顺,
能和我一起把家庭经营好的女人。”那时候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以为他说的就是我。
我们很快坠入爱河,他对我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我父母不看好他,觉得他家境复杂,
母亲强势,妹妹骄纵,他自己又太有野心。可我不听。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足够有爱,
就能融化所有的坚冰。为了让他创业,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为了让他安心,
我辞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婆婆王丽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我默默忍受,到处求医问药。小姑子周小美对我颐指气使,
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我也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直到三个月前,王丽被查出尿毒症,
需要换肾。周家没人配型成功。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去做了检查。
“奇迹般的完美匹配”,医生是这么说的。周衍抱着我,激动地说:“晚晚,
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对你!”我信了。我瞒着父母,
偷偷卖掉了他们给我买的婚房,凑齐了手术费,然后躺上了手术台。
我以为我捐出的是一颗肾,换来的是家庭的和睦与丈夫的爱。现在才明白,我捐出的,
是我的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是周衍的私人律师,姓张。
“林女士,你好。”他公事公办地坐下,“周先生委托我来处理你的事情。
目前情况对你很不利,唯一的目击证人指证你,我们很难翻案。”“目击证人在说谎。
”我重复道。张律师推了推眼镜,并不理会我的话。“我看了你的情况,刚做完大型手术,
精神和身体都处于不稳定状态。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
主张你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驾车,争取一个过失伤人,或许可以判缓刑。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甚至都不屑于伪装,直接把我当成了罪犯。“你的意思是,
让我认罪?”“这是目前对你,对周家,最有利的方案。”张律师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认罪协议。只要你签了,
周家会给你一笔补偿,并且,会负责你母亲在ICU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
”他加重了“所有”两个字。我看着那份协议,上面的黑字,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要将我吞噬。我的母亲,因为心脏病突发住进了ICU,每天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们掐住了我的软肋,用我最亲的人,来逼我就范。我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我拿起那份协议,在张律师以为我会签字的目光中,一点一点,
将它撕得粉碎。“告诉周衍,”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会后悔的。
”3.我被暂时释放,但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必须随传随到。理由是案情存在疑点,
且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这不是周衍发了善心,而是张律师的“专业建议”。
一个濒死的病人,如果死在了警局,会惹上大麻烦。回到那个被我称为“家”的地方,
王丽和周小美正坐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到我回来,
王丽把一块西瓜皮精准地扔到我脚下。“哟,这不是撞了人的肇事逃犯吗?怎么,
警察局的饭不好吃,又滚回来了?”周小美娇滴滴地挽住她妈的胳膊:“妈,
你别这么说嫂子。嫂子肯定知道错了,对不对?嫂子,你放心,等你进去了,
我会经常去看你的,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榴莲酥。”她捂着嘴笑,眉眼间满是得意。“是吗?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可能没机会了,”我看着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因为该进去的人,是你。”“你胡说什么!”周小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尖叫起来,
“明明就是你!是你嫉妒我能去维也纳,嫉妒哥哥对我好,所以才故意撞人想嫁祸给我!
”“我嫉妒你?”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小美,你是不是活在梦里?我嫉妒你蠢,
还是嫉妒你恶毒?哦,也对,毕竟有的人脑子不好,大概率是遗传。”我的目光扫过王丽。
王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个小贱人!你骂谁!你吃的穿的用的,
哪一样不是我们周家的!现在翅膀硬了,敢骂我了?我撕烂你的嘴!”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被随后进门的周衍拦住。“够了!还嫌不够乱吗?”他脱下外套,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看到我时,眉头皱得更深了。“林晚,你又在闹什么?妈身体不好,你非要气死她吗?
”又是这样。永远都是我的错。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周衍,我们离婚吧。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周衍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我说,离婚。
”我平静地重复,“这日子我过够了。你的好妹妹,你的好妈妈,你留着自己孝顺吧。
我不伺候了。”“林晚!”周衍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离婚?
你净身出户,还想带走什么?别忘了,你妈还在医院躺着!”“哥哥,你别生气嘛,
”周小E5娇嗲地摇着周衍的胳膊,“嫂子就是说说气话。
她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么好的老公呢?再说了,她一个离了婚还坐过牢的女人,以后谁还要啊?
”“坐牢?”我笑了,“谁坐牢还不一定呢。”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是我和张律师在审讯室的对话。“……只要你签了,周家会给你一笔补偿,并且,
会负责你母亲在ICU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张律师清晰冷静的声音在客厅里回响。
王丽和周小美的脸色瞬间变了。周衍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你录音了?”“不然呢?
等着你们把我卖了,我还帮你们数钱?”我晃了晃手机,“周大总裁,你说,
如果我把这个交给警察,或者交给媒体,会怎么样?标题我都想好了,
《豪门恶婆婆为让小姑子免罪,逼迫刚捐肾的嫂子顶罪入狱》,够不够劲爆?”“你敢!
”周衍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林晚,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他掐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净身出户,
并且让你妈在医院里待不下去!”“是吗?”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你也试试看,
是你让我妈滚出医院快,还是我让你周家的股票跌停快。你猜,
股民们是信一个新鲜出炉的钢琴家,还是信一个被全家吸血的可怜前妻?现在的网友,
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沉浸式体验当怨种’的戏码了。”周衍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
那个一向温顺听话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一变,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衍的脸色越来越白。挂了电话,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明了的惊恐。“林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神情严肃,出示了证件。“周小E5,
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和一桩故意伤害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周小美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王丽身后。“不!不是我!我没有!”为首的警察目光转向我,
又看了看周衍,最后落在他手里的碎裂手机上。“周衍先生,
我们同样怀疑你涉嫌威胁、恐吓证人,并试图毁灭证据。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他顿了顿,
补上一句。“哦,对了,受害人醒了。”4.受害人醒了。这五个字,像五记重锤,
狠狠砸在周家人的心上。王丽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不可能!你们搞错了!
我儿子是天之骄子!他怎么会做犯法的事!”周小美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自己冲出来的……”周衍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但他还维持着最后的镇定。“警察同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有没有误会,
跟我们回去说清楚就知道了。”警察的语气不容置喙,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周衍。
周衍挣扎了一下,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我。那眼神,怨毒,冰冷,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向被他拿捏在手心的我,会突然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还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迎着他的目光,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周衍,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被警察带走,王丽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周小E5面如死灰,
周衍则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这场闹剧,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我拖着疲惫的身体,
腹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对峙又开始渗血。我靠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我没有告诉他们,
我根本没有把录音发给任何人。我只是在赌。赌周衍心虚,赌警察的正义。
也赌那个躺在ICU里的人……我的亲哥哥,林辰,会为我讨回公道。
我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哥,如果我出事,别放过他们。”现在看来,他收到了。
手机已经碎了,我踉跄着上楼,想找个充电器给备用手机充电,问问我哥的情况。
刚走到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光。我走过去,推开门。周衍的电脑没有关。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鬼使神差地,我输入了周小美的生日。文件夹应声而开。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我的心脏狂跳起来,点开了那个视频。画面很晃,
是行车记录仪的视角。黑夜,雨天。周小美的尖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
一个人影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的呼吸停滞了。视频里,
周小E5从驾驶座上下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哥……我撞人了……怎么办……我好怕……”电话那头,传来周衍冷静到可怕的声音。
“别怕,待在车里,锁好门,等我。”没过多久,周衍的车出现在画面里。他下了车,
撑着一把黑伞,走到倒地的人身边。他蹲下身,似乎是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然后,
他做了一个我永生难忘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掉了方向盘上周小E5的指纹,
然后,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他回到自己的车里,
发动了车子。车灯再次亮起,照亮了前方。他缓缓地,再一次,从那个人身上碾了过去。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眼泪疯狂地涌出,
视线一片模糊。那不是简单的交通肇告事逃逸。那是蓄意谋杀。而那个被他二次碾压,
倒在血泊里的人……视频的角度很刁钻,看不清脸。但那件深蓝色的外套,
手腕上戴着的那块旧手表……是我去年生日时,送给我哥林辰的礼物。所以,
周衍从一开始就知道,被撞的人是我哥。他不是为了掩盖罪行。他是想让我哥死。
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四肢冰冷,血液倒流,腹部的伤口像是被活生生撕裂,
可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脑子里只剩下那刺眼的车灯,和车轮碾过身体时那沉闷的声响。
原来,我所以为的家庭,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他们要的,不止是我的肾,
我的自由,他们还要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依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冲进卫生间,
扶着洗手台,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酸涩的胆汁和血。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可笑的脸,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林晚啊林晚,
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冷静。必须冷静下来。我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
强迫自己镇定。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周衍,王丽,周小美……一个都别想跑。
我回到书房,用备用手机将那段视频完整地拷贝了下来,上传到加密云盘,
又发送了数个备份。这是他们的催命符。做完这一切,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孟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