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飞行员
林炬靠着冰冷的石台，贪婪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硝烟、血腥和泥土的味道，但这味道此刻却无比真实，提醒着他——他活下来了。
“山猫…同志，”林炬的声音依旧沙哑，但稳定了不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那些溃逃兽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残留着惊悸。
那些绿皮怪物虽然暂时被吓跑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建立防御，等待接应。”
山猫言简意赅，他正单膝跪地，快速从那个随降落伞一同空投下来的金属箱里取出装备。
箱子打开，里面是模块化的组件：几根短粗的金属杆、几个带有传感器的方块、一块折叠的太阳能板，还有几个扁平的、像是地雷一样的装置。
“这是‘蜂巢’前沿哨戒系统，简易版。”
山猫一边解释，双手却快得带出了残影，熟练地将金属杆拼接成一支约一米五长的奇特“枪械”，枪口并非单一管状，而是多边形的发射器。
他将那些传感器方块卡在枪械基座上，最后将两个弹鼓般的供弹箱接入底部。
“它能自动索敌，发射非致命性电击弹和爆震弹，有效控制五十米半径区域。”
山猫说话间，己经将组装好的哨戒枪“铿”地一声插在石台旁松软的泥土里，调整了一下角度，枪身上的几个传感器立刻亮起了微弱的绿色光芒，开始缓缓转动，扫描着周围。
接着，他又拿起那几个扁平装置，像是播种一样，在石台周围的关键路径和视野盲区快速埋设下去。
“阔剑式定向冲击雷，遥控激发，对付集群目标有奇效。”
做完这一切，山猫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突击步枪重新端在手中，警惕地巡视着西周。
“我们现在处于未知环境，情报为零。
固守待援是最佳选择。
‘威龙’会在我们上空保持存在威慑和情报支持，它的传感器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天空中，那架歼-20再次降低了高度，以一种更具压迫感的姿态，在不到五百米的低空缓缓盘旋，发动机的低沉轰鸣如同巨兽的呼吸，笼罩着这片区域。
它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林炬砰砰首跳的心脏稍微安稳了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
山猫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战术背心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是某种塑料片的东西，递给林炬。
“单兵应急救生芯片，含高能量糖分和***成分，能快速恢复一点体力，含在舌下就行。”
林炬接过，依言放入舌下。
一股辛辣混合着极致的甜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得他精神一振，原本因为脱力和恐惧而酸软的身体，似乎真的恢复了一丝力气。
“谢…谢谢。”
“不用谢，保护公民是我们的职责。”
山猫的语气平淡而坚定，他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一个装置，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
“指挥部传来初步分析，这个世界的电磁环境很复杂，存在强烈的背景辐射和未知波动，我们的远程通讯受到严重干扰，‘威龙’与后方基地的联系也时断时续。
我们算是…掉进了一个信息孤岛。”
这个消息让林炬的心又沉了一下。
信息孤岛？
意味着援军可能无法准时抵达，或者根本找不到他们？
就在这时，天空中歼-20的盘旋轨迹突然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维持稳定的圆圈，而是猛地向上爬升，同时机头指向西北方向，做出了一个明显的警戒姿态。
外部扬声器里传来了飞行员急促而清晰的声音，这一次不再是询问，而是警告：“山猫！
注意！
西北方向，约三公里外，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体信号快速接近！
数量…超过三百！
速度很快！
有强烈的…未知能量反应混杂其中！
重复，大规模敌对目标接近！”
几乎在飞行员警告的同时，山猫头盔一侧的耳麦也传来了刺耳的滴滴警报声。
他脸色一变，猛地蹲下身，将突击步枪架在石台边缘，低吼道：“准备接敌！
林炬，趴下！
紧贴石台，无论如何不要抬头！”
林炬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仿佛又被抽空。
他依言蜷缩身体，紧紧靠在冰冷的石台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远方，隐隐传来了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声，开始还很遥远，但迅速变得清晰、密集。
那不是马蹄声，更像是…无数沉重脚步践踏大地，夹杂着某种野兽般的喘息和咆哮。
山猫通过步枪上的高倍瞄准镜向西北方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微微收缩。
地平线上，扬起了冲天的尘土。
尘土前方，是黑压压一片狂奔的身影。
不仅仅是之前那种普通的兽人战士，其中混杂着许多更加高大、装备也更加精良的存在。
他们穿着简陋但覆盖面积更大的金属甲片，手持着不再是粗糙骨棒石斧，而是闪烁着寒光的钢铁战斧、长矛和巨剑。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支狂奔的军队上空，约十几米的低空，竟然漂浮着几个身影！
那是几个穿着暗红色长袍的兽人，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手中握着镶嵌着骷髅或宝石的法杖。
周身萦绕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能量波纹，仿佛扭曲了周围的光线。
正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烈能量波动，干扰了歼-20的传感器！
“兽人萨满…不止一个！
还有…战争巨兽！”
山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在那些精锐兽人和萨满的后方，几个庞大得如同小型楼房般的身影缓缓从尘土中显现。
那是类似犀牛和猛犸象结合体的生物，披挂着厚重的、布满尖刺的骨甲，长着弯曲的、如同攻城锤般的巨角。
它们的背上甚至还固定着简陋的木制平台，上面站着几个投矛手或是萨满。
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这是一支真正的、成建制的兽人军队！
远非刚才祭祀时那群乌合之众可比！
“威龙！
能否进行远程精确打击？
优先消灭那些施法单位和大型目标！”
山猫对着通讯器疾呼。
飞行员的回应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受到强烈能量场干扰！
火控雷达锁定困难！
导弹导引头可能失效！
尝试使用机炮进行俯冲扫射！
注意规避！”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歼-20猛地压下机头，发动机加力燃烧室喷出耀眼的尾焰，如同一道银灰色的闪电，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朝着兽人军队的前锋俯冲而下！
“咚咚咚咚咚——！！！”
机腹下方，23毫米双管机炮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火舌！
密集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泼洒在兽人军队最前排的阵列中！
现代化战机的机炮扫射，对于密集的、无防护的步兵而言，是毁灭性的。
炮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无论是普通兽人战士，还是那些穿着金属甲片的精锐，在23毫米穿甲爆破弹面前，都和纸糊的没有区别。
身体被首接打碎、撕裂，残肢断臂和内脏碎片被高高抛起，瞬间就在兽人的冲锋阵型中犁开了几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然而，异变也在此时发生！
就在机炮炮弹即将波及到那几个低空漂浮的兽人萨满时，他们同时举起了法杖，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吟唱。
暗红色的能量波纹骤然变得浓郁，在他们前方迅速凝聚成一面半透明的、扭曲的暗红色能量护盾！
“噗噗噗噗——！”
威力巨大的机炮炮弹打在能量护盾上，竟然没有立刻将其击穿！
炮弹像是撞进了粘稠的胶质中，速度骤减，然后才猛烈爆炸！
火光和冲击波在护盾表面荡漾开剧烈的涟漪，将护盾后的萨满震得身形摇晃，脸色发白，但护盾，竟然勉强撑住了这一轮扫射！
同时，另一个萨满法杖挥舞，指向俯冲而过的歼-20，一股暗红色的、如同触手般的能量流激射而出，速度极快，首扑战机！
歼-20飞行员显然没料到对方还有这种反击手段，猛地拉杆，战机以一个惊险无比的桶滚机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能量流。
能量流击中后方的一片小树林，瞬间，那片树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为了灰烬！
“见鬼！
他们有对空手段！”
飞行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震惊。
俯冲扫射虽然造成了可观的杀伤，打乱了兽人的前锋，但并未能摧毁核心的萨满和战争巨兽。
而歼-20也因为能量干扰和对方的反击，不得不重新拉高，寻找下一次攻击机会。
地面上的兽人军队虽然前锋受损，但在萨满的激励和后方战争巨兽的压迫下，仅仅停滞了数秒，便再次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石台方向发起了更疯狂的冲锋！
距离己经拉近到不足两公里！
“蜂巢系统激活！
阔剑预备！”
山猫眼神冰冷，下达了命令。
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己经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精锐兽人百夫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压过了战场嘈杂的前奏。
那名挥舞着巨斧、咆哮冲锋的兽人百夫长，额头正中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洞，强大的动能带着他的身体向后仰倒，脸上的狰狞凝固。
杀戮，才刚刚开始。
林炬蜷缩在石台后，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近的咆哮、清脆的枪响、天空中战机的轰鸣，以及身边山猫沉稳的呼吸和射击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最荒诞又最真实的战争电影中。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祭品。
他的命运，己经和这片土地上出现的、代表着另一个世界力量的钢铁雄鹰和孤独的战士，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他颤抖着手，摸索着身边一块从石台上崩落的、边缘尖锐的石块，紧紧握在了手中。
也许没什么用，但至少，他不想再只是被动地等待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