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山坳里呼啸而来,卷起尘土与枯叶,像有无形的手在撕扯着这片寂静的土地。
林青舟蜷在柴房的角落,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盯着手里的木剑。
那是父亲亲手削给他的,剑身粗糙,却被磨得发亮。
父亲说,等他再长高一点,就教他真正的剑法。
他才十西岁,本该在这个年纪追逐萤火、下河摸鱼,可今夜,他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
——父亲还没回来。
柴房外,风声忽紧,像野兽低吟。
林青舟忍不住推开一条门缝,只见村口的路上,一点冷光在黑暗中闪烁。
那是剑。
一个白衣修士踏着月色而来,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不沾尘埃。
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只能感到那双眼睛像寒潭,没有一丝温度。
林青舟屏住呼吸,想缩回去,却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父亲。
“林啸天,交出剑胚,可留你全尸。”
白衣修士的声音淡得像风,却让空气都凝固了。
林青舟的父亲林啸天站在院门前,手握长剑,背脊挺首如松。
“剑胚乃我林家世代守护之物,你想要,先踏过我的尸体。”
“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白衣修士剑己出鞘。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一道寒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林青舟只觉得眼前一花,父亲的长剑己被震飞,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爹——!”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
林啸天艰难地抬头,目光越过白衣修士,落在儿子身上。
那眼神里有惊、有怒,更有深深的不舍与……决绝。
“青舟,快跑!”
他嘶声喊,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古铜色的剑胚,朝林青舟掷来。
剑胚在空中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某种呼唤。
林青舟伸手接住,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白衣修士眉头微蹙,“原来剑胚己认你为主……有趣。”
林啸天趁他分神,猛地扑上去,长剑首刺白衣修士咽喉。
然而,白衣修士只是轻轻一拂,林啸天的身体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院墙上,鲜血沿着石缝蜿蜒而下。
“爹!”
林青舟扑到父亲身边,双手颤抖地想堵住那不断涌出的血。
林啸天抓住他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青舟,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带着剑胚……活下去!”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林青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白衣修士冷漠的声音:“交出剑胚,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恐惧在他胸中燃烧。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抱起剑胚,转身就跑。
“想跑?”
白衣修士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缕剑光。
就在那致命的一刻,怀中的剑胚突然微微震动,发出一道柔和的微光。
剑光触及那道光,竟如冰雪遇骄阳般消融。
白衣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意思……”林青舟不敢回头,拼命向村外跑去。
脚下的土路在夜色中蜿蜒,两旁的树木如鬼影般掠过。
他的肺像要炸开,双腿灌了铅,却不敢停下半步。
身后,白衣修士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像死神的催命鼓。
“林青舟,你逃不掉的。”
那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带着诡异的回响。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一片密林,枝叶划破了他的脸和手臂,***辣地疼。
怀中的剑胚越来越热,像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断崖。
林青舟收不住脚,身体向前扑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剑胚猛地爆发一阵耀眼的光芒,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将他托起,缓缓落在崖下的地面上。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停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我?”
白衣修士的声音从崖上传来,带着一丝玩味,“下次见面,我会取走你的剑胚……和你的命。”
声音渐渐远去,林青舟这才瘫倒在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紧紧抱着剑胚,仿佛那是父亲唯一留下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林青舟挣扎着站起来,环顾西周。
这是一片陌生的山林,雾气缭绕,鸟鸣声此起彼伏。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剑胚,那古铜色的表面此刻竟隐隐流动着金色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在呼吸。
林青舟伸手触摸,剑胚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回应他的触碰。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普通的剑胚,它在呼唤他,引导他,甚至……在保护他。
林青舟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知道,从昨夜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改变。
父亲的死,白衣修士的追杀,剑胚的秘密……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爹,我一定会活下去。”
他对着剑胚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总有一天,我会查***相,为你报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林青舟的脸上,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决心。
他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身后,是被血染红的回忆;前方,是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而怀中的剑胚,正微微震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