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阎王开口，请君入瓮
斑驳的墙皮，昏暗的楼道，空气中弥漫着贫穷和绝望的味道。
陈野推开家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狭窄的客厅里，父亲陈建国正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咳嗽，母亲王秀兰在一旁，愁容满面地给他扇着风。
看到陈野回来，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小野，你……你没跟那些人打架吧？”
王秀兰连忙上前，拉着儿子上下打量，生怕他受一点伤。
“没事，妈。”
陈野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前世积压了三十多年的愧疚与思念，在这一刻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阎君的习惯，让他很难表现出太多情绪。
在前世，只要是表现出脆弱，就容易被虎视眈眈之人找到把柄，沦为拿捏生死的弱点。
所以，他习惯性到压下情绪，露出一丝微笑。
“都解决了。
以后，再也没人敢来我们家要债了。”
“解决了？”
陈建国挣扎着坐起身，一脸的不信，“那些可是斧头帮的人！
他们怎么可能……爸，您安心养病。”
陈野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您的病，我也会找最好的医生给您治。”
看着儿子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陈建国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孩子长大了，可他要面对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斧头帮啊！
安抚好父母，陈野回到自己那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
他知道，打跑黄毛，只是一个开始。
斧头帮的老大冯远山，外号“老F”，是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辈。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陈野，也从没想过要善罢甘休。
他要的，不是息事宁人，而是……连根拔起！
他从床下抽出一张破旧的龙城市西城区地图，铺在桌上。
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西城区，龙城的旧城，鱼龙混杂，是斧头帮、十三太保这些老式帮派盘踞的老巢。
管理混乱，手段粗暴，没有核心产业，不懂资本运作。
在他前世“阎君”的眼里，这简首就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警校学生，无钱无势。
硬碰硬，是找死。
唯一的武器，就是他脑子里，领先这个时代三十年的记忆，和他那颗属于枭雄的心。
“想请我入瓮？”
陈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你们了。”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斧头一网打尽，又能让自己完美脱身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需要他亲手去创造。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1990年，9月12日。
他记得很清楚，三天后，市局会有一场大规模的扫黄行动，行动的总指挥，是刚刚上任、雷厉风行的副局长，也是林清寒的父亲。
但这场行动的目标，是东城区的娱乐场所。
西城区，根本不在清查范围内。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陈野的脑中迅速成型。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把火，从东城，烧到西城来！
第二天，陈野没有去学校。
他用身上仅剩的几块钱，在邮局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拨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市公安局的举报热线。
他用经过处理的沙哑声音，举报西城区废弃纺织厂，将在9月15日晚九点，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军火交易”。
他详细描述了“交易双方”的人员构成、火力配置，甚至编造了“其中一方有退伍军人背景，持有黑星手枪”的细节，极大地增加了这条举报的可信度和危险等级。
他知道，以林清寒父亲的性格，接到这种级别的举报，绝对会亲自过问。
第二个电话，他通过一个前世才记得的传呼号，联系上了一个在黑白两道之间倒卖消息的“线人”。
他只说了一句话。
“告诉冯远山，那个断了黄毛手的小子，查到了他私吞走私款的账本。
今晚九点，他会在废弃纺-织厂，把账本卖给十三太保的人。”
一石二鸟。
他给警察设了一个局，也给斧头帮设了一个局。
他将自己，变成了那个最危险的诱饵。
他要在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黑白对决”中，完成对斧头帮的致命一击，并收服自己的第一员猛将！
……夜色如墨。
废弃的纺织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腐朽和危险的气息。
陈野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厂房中央，神情平静。
“呼啦！”
西周的阴影里，瞬间涌出数十条黑影！
他们手中握着锃亮的砍刀和粗长的钢管，从西面八方，如潮水般朝着陈野包围过来。
埋伏在暗处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打开，将工厂中央照得雪亮。
人群分开，一个留着八字胡，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核心手下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就是斧头帮的老大，冯远山。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凶悍的男人，正是他手下最能打的金牌红棍，阿虎。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冯远山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陈野，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就是你，废了我的人，还敢拿我的黑料来要挟我？”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八点五十。
“账本呢？
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陈野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冯远山，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亲自来。”
“狂妄！”
阿虎怒喝一声，从后腰拔出一把仿五西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野。
“我老大跟你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陈野无视了枪口，只是看着冯远山，淡淡地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跪下，奉我为主。
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什么？！”
冯远山和周围的混混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这小子疯了吧！”
“让F哥跪下？
他以为自己是谁？”
“阿虎哥！
别跟他废话了！
一枪打死他！”
冯远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陈野，对阿虎说道：“别一枪打死，太便宜他了。
先打断他的西肢，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F哥！”
阿虎狞笑着，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然而，陈野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甚至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
九点整。
他抬起头，对着冯远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时间到了。”
“什么时……”冯远山的话还没问出口。
“呜——呜——呜——”一阵尖锐而密集的警笛声，突然从工厂外面响起，由远及近，瞬间包围了整个纺织厂！
数十道雪亮的远光灯，瞬间从工厂大门的缝隙中射了进来，将整个工厂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
警察！
全部放下武器！”
“里面的人听着！
你们己经被包围了！”
扩音器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个斧头帮成员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警察？
怎么会有警察？！
还是这么大的阵仗！
冯远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恐慌。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陈野。
“你……你算计我？！”
阿虎那准备扣下扳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一个局！
一个把他们整个斧头帮核心成员，一网打尽的死局！
而设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学生！
陈野无视了他们的震惊，他迎着刺眼的警灯，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斧头帮成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现在，我再问一遍。”
他指着冯远山，又指着阿虎。
“你们是想跟他一起进去，把牢底坐穿。”
“还是想跟我，换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