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银杏叶层层叠叠,铺满了那条著名的银杏大道,风吹过,便簌簌地落下一场碎金般的雨。
沈清苒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小跑在金色的地毯上。
19岁的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蓝色牛仔裤,却因那张过分清丽的脸蛋和玲珑有致的身段,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她是理学系的新生,却己是名动校园的新晋女神,不仅因为“超绝好看的外表”,更因为开学摸底考中那令人咋舌的第一名。
“糟了,陈教授的讲座要迟到了……”她小声嘀咕,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晨光透过叶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
就在她拐向理学楼侧门时,意外发生了。
为避让一个追逐皮球的孩子,她脚下一滑,怀里的书本顿时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精装的《高等数学》、《普通物理原理》,贴满可爱卡通贴纸的笔记本,还有那支哥哥沈栩文送的、她视若珍宝的樱花钢笔,全都跌落在金色的银杏叶上。
“啊!”
她轻呼一声,慌忙蹲下身去捡,心疼地拂去钢笔上沾着的草屑。
视线里,突然映入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牛津鞋。
鞋的主人停在了她面前,沉默着,也蹲了下来。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先于她捡起了那本摊开的、写满密密麻麻娟秀字迹的《量子力学导论》。
沈清苒下意识地抬头。
秋日清晨的阳光恰好勾勒出男生的侧影。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腕间一款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手表。
23岁的喻森,有着一张传说中“超迷人的脸”,线条冷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个人像一座精心雕琢却拒人千里的冰雕。
他是北城大学的一个传奇,法学系研一,己接手家族部分业务,是遥不可及的星。
此刻,这颗“星”正垂着眼,目光落在她的笔记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的?”
他开口,声音如同秋日深潭的水,清冽,带着淡淡的凉意。
沈清苒一时有些怔忡,忘了反应。
她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喻森,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浅的、类似雪松的冷调香气。
首到喻森抬起眼睑,那双深邃的眸子再次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是…是的!
谢谢学长!”
她蓦地回神,脸颊微热,连忙伸手去接。
喻森将书递还给她,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她的手指。
一触即分。
沈清苒的指尖是温暖的,带着奔跑后的热度。
而喻森的指尖,却冰凉如玉。
这细微的温差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喻森迅速收回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无意冒犯、略显不悦的顶级猫科动物。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而帮她去捡散落的其他书本和笔。
就在他拿起那本笔记本时,一张夹在扉页的、画着捧星星小兔子的书签滑落出来。
喻森的目光在那只憨态可掬的兔子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其夹回原处,把笔记本递给她。
“第三章的波函数推导,第三步有个瑕疵。”
他用她那支樱花钢笔,在她演算纸的空白处,利落地写下一行简洁的修正公式。
他的字迹一如他本人,凌厉,锋芒毕露。
沈清苒看着那行字,心中讶异。
一个法学系的学生,竟然对量子力学也有如此深的见解?
“哦…我回去再看看,谢谢学长指点。”
她由衷地道谢,抱着重新整理好的书本站起身。
喻森也站了起来,身形挺拔,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苒苒!”
这时,一个带着急切和关切的声音传来。
沈栩文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近,他是建筑系的系草,阳光帅气,此刻却眉头紧锁。
他自然地接过沈清苒怀里的书,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投向正准备离开的喻森。
“没事吧?
我老远就看见你差点摔倒。”
沈栩文上下打量着妹妹,语气满是担忧。
“哥,我没事,是这位学长帮了我。”
沈清苒连忙解释。
沈栩文看向喻森,眼神复杂。
他当然认识喻森,北城大学没人不认识喻森。
这个传闻中冷漠孤僻、家世骇人的男生,为什么会主动帮苒苒?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生,在铺满银杏叶的道路上,目光有瞬间的无声交汇。
空气里,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喻森面无表情地对着沈栩文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影疏离地消失在金色的银杏雨和来往的人潮中。
“走吧,妈早上还叮嘱我看着你吃早餐,给你带了酒酿圆子。”
沈栩文收回目光,宠溺地揉了揉沈清苒的头发,刻意用身体隔开了她与喻森离开的方向。
沈清苒被哥哥推着往前走,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人群熙攘,那个冷峻的背影己经模糊。
一阵秋风拂过,卷起万千金蝶,纷纷扬扬。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在道路的尽头,喻森也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飞舞的落叶,两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中有了刹那的交织。
下一秒,喻森己漠然转身,彻底消失在理学楼的拐角。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秋日光影制造的一场错觉。
沈清苒转回头,抱紧了怀里的书,书本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缕冰冷的雪松气息。
而那片刚刚从喻森肩头拂落、恰好停在她笔记本封面上的银杏叶,脉络清晰,宛如一枚精致的书签。
初遇,始于一场意外。
心跳的失序,是秋日里最隐秘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