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高考志愿决定人一辈子。发小江驰把我堵在墙角,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廓,
压着嗓子哄我:“晚晚,报师范,以后我养你。”所有人都说他爱我入骨,
可我却清晰地听见他心里的狂笑:蠢货,快签!签了这辈子就烂在穷山沟里给我当保姆吧!
京大的录取名额,只能是我的!01“晚晚,听话,就报这个云省师范学院。
”江驰温热的指尖捏着我的肩,另一只手拿着笔,几乎要贴着我的手,
帮我填下那张决定命运的志愿表。他靠得极近,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少年人的汗味,
包裹着我。周围的大人们都用艳羡又善意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妈王淑芬女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看江驰这孩子,多疼我们家晚晚。
”江驰是我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发小,他爸是红星轧钢厂的厂长江建国,
我爸是他手下的车间组长。我们两家住前后楼,我俩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他长得俊,
成绩好,是整个厂区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我妈心中板上钉钉的“准女婿”。
此刻,他正用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我,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师范好,
毕业包分配,工作稳定离家近,我打听过了,你这个分数报云省师范,稳稳的。
以后你当老师,我上大学,周末我回来看你,多好?”他描绘的未来蓝图,
就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子弹。如果是在半小时前,我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因为我听见了他心里真实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算计和恶毒,
与他英俊温柔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林晚这个蠢猪,真是好骗。她还真以为我喜欢她?
要不是她成绩比我好那么几分,高考又超常发挥,稳压我一头,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
她那个死鬼爹,就是个老顽固,还想让我爸提他当副厂长?做梦!等我拿了京大的名额,
我爸就是厂里唯一的功臣,到时候整个轧钢厂都是我家的天下!快签,快签啊!
签了这份志愿,你就等着一辈子当个乡村女教师,给我当牛做马吧!到时候我妈肯定会说,
‘哎呀晚晚没考好,真是可怜,不如就嫁到我们家来,我们养着’。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女人,
还不是任我拿捏?一句句,一声声,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我的脑子。
我捏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凸显,几乎要将那支英雄牌钢笔生生折断。原来,
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的目标,
是我用汗水和不眠不休的夜晚换来的,那个足以踏进全国最高学府——京大的资格。
在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名额何其珍贵。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一个京大的学生,
足以让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而他,为了抢走我的前途,不惜毁掉我的一生。“怎么了,
晚晚?手怎么抖了?”江驰的声音带着关切,他伸手想来握我的手。我猛地抽回手,
像是被蛇蝎蛰了一下。操,这娘们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被她发现了?不可能,
我演得这么好。他心里的咒骂让我更加清醒。我抬起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江驰哥,我就是……就是太激动了。
我……我想再想想,这么大的事,我怕我选错了会后悔。”我妈王淑芬一听,立刻不高兴了,
她扯了我一把:“想什么想!江驰还能害你吗?人家是厂长的儿子,见识比你广多了!
让你填你就填!”对,快填!你妈说得对!江驰在心里给我妈疯狂点赞。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冷意。不能硬碰硬。现在所有人都被江驰那张虚伪的皮囊蒙蔽了,
我如果直接说出真相,只会被当成是无理取闹的疯子。我必须找到证据,或者说,
用他们自己的逻辑,打败他们。“妈,江驰哥,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我声音放软,
带上了一点哭腔,显得无助又委屈,“我就是害怕。万一……万一我这个分数,
报云省师范太亏了呢?”我这话一出,江驰心里立刻冷笑起来。亏?你最大的亏,
就是生为林建国的女儿!还想跟我斗?我今天非让你把这志愿填了不可!
他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温柔,他抬手,似乎想帮我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我下意识地躲开。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收回,继续打他的温情牌:“晚晚,你别怕。
我知道你努力了很久,想去个好学校。但是你要考虑现实啊,我们这种小地方出去的,
眼界窄,万一报高了,滑档了怎么办?到时候连学都没得上,那才是一辈子都毁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相信我,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周围的邻居们发出一阵阵善意的哄笑。“哎哟,江驰这孩子,
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淑芬,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一个准女婿!
”我妈的脸上乐开了花,仿佛我已经嫁进了江家,当上了厂长儿媳。而我,
在这一片“为我好”的嘈杂声中,只觉得手脚冰凉。我看着江驰那张深情款款的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亲手撕碎他这张面具,让他所有的算计,都变成砸向自己的石头。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水瞬间倾泻而出,
将那张雪白的志愿表染得一片狼藉。“啊!”我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墨水瓶,
“对不起,对不起江驰哥,我不是故意的!”江驰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02江驰的脸色黑得像那滩墨水。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心里的怒吼几乎要冲破天际。但我看在眼里,他只是瞬间的错愕后,
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甚至还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来擦我手上的墨迹。
“没事,晚晚,别慌。一张申请表而已,弄脏了我们再去学校领一张就是了。
”他轻声安慰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这演技,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我妈王淑芬也反应过来,她心疼的不是那张纸,而是江驰对我的“体贴”,她瞪了我一眼,
嘴上却对江驰说:“哎呀,江驰,真是麻烦你了。我们家晚晚就是笨手笨脚的。”“阿姨,
您别这么说,晚晚这是高考紧张,正常的。”江驰表现得体又大方,
成功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的赞美。我低着头,任由他用纸巾擦拭我的手指,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刚才的意外,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志愿表必须明天早上交到学校,现在是下午四点,
我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来破这个局。妈的,只能再去学校跑一趟了。林晚这个***,
等我把你弄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江驰心里的恶毒想法,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
他嘴上却说:“晚晚,你先在家休息,平复一下心情。我去学校给你重新领一张志愿表,
等我回来。”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像是急着去办一件天大的事。我知道,
他是急着去确认,学校里还有没有多余的空白志愿表。八十年代,什么都凭票供应,
连一张高考志愿表,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轻易没有富余。他必须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把这唯一的漏洞堵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攥紧了拳头。江驰,你等着。“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妈见江驰走了,立刻开始数落我,“多好的机会,江驰亲自来帮你填,
你还给我搞砸了!你是不是不想好了?”“妈,”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是我此刻唯一能用的武器,“我害怕。我辛辛苦苦考了这么高的分,
我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了。万一……万一江驰哥弄错了呢?那可是一辈子啊!
”“他能弄错?他是厂长的儿子!”我妈的逻辑简单粗暴,身份就代表了一切。
“可他毕竟不是我,他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抓住这一点,继续反驳,“妈,我的未来,
我想自己做主。”“你做主?你能做什么主?”王淑芬女士气得叉腰,“你要是能做主,
你爸现在就是副厂长了!还用得着天天看江建国的脸色?”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我爸,林建国,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好人,在轧钢厂干了二十年,
技术全厂第一,却因为为人耿直,不懂钻营,一直被厂长江建国压着。
江驰的心声里提到了我爸想当副厂长的事。难道,这件事和我填志愿有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形成。江家父子,是不是在用我的前途,来交换我爸的“识时务”?
只要我“自愿”放弃京大,去一个无足轻重的师范学院,
那么江驰就能顺理成章地顶替掉那个宝贵的名额。作为回报,江建国厂长或许会“开恩”,
给我爸一个副厂长的位置。用我一生的前途,换我爸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厂长?这笔买卖,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吃定了我爸爱女心切,也吃定了我单纯好骗。我必须找我爸谈谈。
我刚站起身,就看到我爸林建国沉着脸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
里面装着两瓶市面上少见的罐头,还有一个油纸包。他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
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我妈立刻告状,
“江驰好心好意来帮忙,她倒好,把墨水给打翻了!”我爸没理我妈,他把东西放在桌上,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晚晚,你过来。”他声音沙哑。
我跟着他走进里屋,那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的小房间,是我的整个天地。
我爸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我妈的抱怨声。“爸,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我轻声问。
林建国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晚晚,江驰……他说的对。咱家没背景,你一个女孩子,
去那么远的京城,爸妈不放心。云省师... ...也挺好。”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连我最亲的爸爸,也要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吗?不,不对。我爸不是这样的人。他最疼我,
从小就告诉我,女孩子也要读书,要有自己的事业。他怎么可能……除非,他被逼无奈。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浑浊中找到答案。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江驰清朗的声音:“叔叔阿姨,我回来了!学校教务处的张老师正好在,
我领到新的志愿表了!”我爸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03江驰推门进来的时候,
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微笑。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崭新的志愿表,像是在炫耀他的战利品。
林建国这个老东西,果然还是妥协了。算他识相!江驰心里的声音得意洋洋,
只要林晚签了字,京大就是我的,我爸的厂长位置就稳如泰山。至于那个副厂长,呵,
画个饼给他充饥就够了。画个饼?我瞬间明白了。江建国根本就没打算提拔我爸,
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们!他利用我爸的父爱,
逼我爸劝我放弃;又利用江驰的“青梅竹马”,来哄骗我签字。他们父子俩,一唱一和,
想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副厂长职位,套走我实实在在的前途!何其歹毒!
我爸弯腰捡起地上的烟,他的背影,在那一刻显得格外佝偻。“江驰啊,又麻烦你了。
”我爸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和晚晚是什么关系。
”江驰熟稔地把志愿表铺在我的书桌上,甚至还体贴地用镇纸压好,“晚晚,来,
我们这次可得小心点。”他把笔递到我面前,那双眼睛灼灼地看着我,
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我没有接笔。我看向我爸,一字一句地问:“爸,你真的觉得,
云省师范,是我最好的选择吗?”我爸避开了我的目光,含糊地“嗯”了一声。“那好。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爸和江驰哥都这么说,那我就填了。
”江驰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就对了嘛!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事了?害我白跑一趟。
我妈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晚晚,听话才是好孩子。”我拿起笔,
拧开笔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笔尖上。江驰甚至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标志性的动作——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手腕上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频率也加快了许多。
那块手表,是厂长江建国奖励他这次“考得好”的礼物,也是他身份的象征。我落笔了。
但不是在“第一志愿”那一栏。我直接把笔移到了最下方的“考生签名”处,
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我的名字——林晚。然后,我把笔一放,
将那张空白的志愿表推到了江驰面前。“江驰哥,我想好了。”我笑盈盈地看着他,
眼神清澈又无辜,“你说得对,报志愿是天大的事,不能马虎。我这点见识,
哪有你看得准呢?你学习那么好,眼光那么远,你帮我填吧。你填什么,我就认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了。江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妈王淑芬也愣住了。连我爸林建国,
都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这个小***,她玩什么花样?江驰心里的警铃大作。
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让他填?如果他真的填了“云省师范学院”,
那我以后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一旦我的人生不顺,
他江驰就要背负一辈子“毁掉青梅竹马前途”的骂名。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这顶帽子,
足以压垮他。可如果他不填,就等于推翻了他自己之前所有的“建议”,
他“为我好”的深情人设,立刻就会崩塌。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我就是要逼他,
逼他自己打自己的脸。“怎么了,江驰哥?”我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你不是说,
这是为我好吗?我相信你啊。你快填吧,填完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我故意把“谢谢”两个字咬得很重。江驰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握着那支笔,
手却在微微发抖。“晚晚,这……这怎么能行?”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志愿是你自己的,
必须你亲手填,我怎么能代笔呢?”妈的,这烫手的山芋,又扔回来了!他心烦意乱。
“可是我不会啊。”我立刻接话,语气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我怕我填错了,
万一哪个字写得不规范,被当成作废了怎么办?江驰哥,你字写得那么好看,肯定没问题的。
你就帮帮我吧!”我一边说,一边抓着我妈的胳膊撒娇:“妈,你快帮我劝劝江驰哥啊!
我真的不敢写!”我妈被我晃得晕头转向,她也觉得我的提议不错,便开口道:“是啊江驰,
你就帮她填一下吧,反正名字她自己签了,也不算违规。”江驰的脸色,
已经从发黑变成了惨白。他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他眼里的“蠢货”,
会给他设下这样一个他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的陷阱。他看着我,我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
斗争,才刚刚开始。04江驰最终还是没敢落下那一笔。他找了个借口,
说代填志愿是违反规定的,万一被查出来,两个人的成绩都会作废。这个理由冠冕堂皇,
无懈可击。我妈王淑芬立刻被唬住了,连连说那可不行,不能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途。
算你识相!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失望又委屈的表情,
“那好吧……那我再想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暂时以我的胜利告终。
江驰借口天色已晚,匆匆离开了我们家。我能感觉到他离开时,那投在我背后的目光,
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林晚,你给我等着。明天早上交表之前,我还有办法让你乖乖就范!
他心里的威胁,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
整个轧钢厂大院都炸了锅。起因是厂里的高音喇叭,
正在广播一则“喜讯”——厂长江建国为了奖励优秀职工子女,决定自掏腰包,
赞助一名今年考上大学的子弟。“……江驰同学与林晚同学,成绩优异,双双过线。
经厂委会研究决定,本着优中选优、鼓励先进的原则,将全额资助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同学,
凭录取通知书,可一次性领取500元助学金,并解决一名家属的正式工名额!”500元!
正式工名额!在1988年,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家庭疯狂的价码。
我爸一个月的工资才78块钱,500元,是他不吃不喝大半年的收入。而一个正式工名额,
更是打破头的“铁饭碗”,意味着一辈子的保障。我妈当场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抓住我的手,语无伦次:“晚晚,你听见没?500块!还有工作!
你爸……你爸要是能当上副厂长,我再有个正式工作,咱家就熬出头了!
”我看着我妈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好一招釜底抽薪!
江建国这是在用巨大的利益,逼我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个奖励看似公平,
实则充满了陷阱。“全国重点大学”,门槛划得极高。而江驰早已放出风去,
说他要报的是本地的一所普通本科。这样一来,唯一有资格竞争这个名额的,就只剩下我了。
如果我坚持要报京大,那就是跟江驰抢这个名额。在所有人看来,江驰“好心”帮我,
我却反过来抢他的奖励,这在人情社会里,是忘恩负义,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如果我“识相”地报了云省师范,那这个名额和奖励,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江驰头上。
他既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一箭双雕。江家父子,算盘打得噼啪响。
院子里的邻居们已经围了上来,对着我家指指点点。“淑芬啊,你家晚晚可真有出息!
”“是啊,这下可得好好谢谢江驰,要不是他帮忙,晚晚哪能想到报重点大学?
”“可不是嘛,我听说江驰为了让晚晚能上个好学校,自己都准备报个普通学校了,这孩子,
真是没得说!”一句句“夸赞”,像一根根绳索,要把我牢牢捆在道德的架子上。就在这时,
江驰和他爸江建国,“恰好”出现在了人群中。江建国一脸红光满面,
对着众人拱手:“同志们,这都是应该的!孩子们有出息,我们做长辈的,
砸锅卖铁也得支持!”江驰则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声音不大不小,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晚晚,恭喜你。这个名额,非你莫属了。我的志愿已经想好了,
就报本地的工学院,离家近,方便照顾父母。”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又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如果接受,
就是踩着他的“牺牲”上位。我看着他,忽然笑了。“江驰哥,你真是太大方了。
”我从我妈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张空白的志愿表和钢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驰的瞳孔,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她要干什么?
她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填京大?我当然敢。但我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
我走到院子中央那张供大家下棋的石桌前,将志愿表铺平。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的动作。
我拧开笔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第一志愿栏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四个大字——北京大学。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江驰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我写完,却没停。我抬起头,
对着江驰,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江驰哥,你看我写的对不对?我文化低,
这‘京’字,是不是这么写的?”我一边说,一边将志愿表向他递过去。
就在他下意识伸手来接的瞬间,我的手腕“不小心”一抖。满满一瓶英雄牌高级碳素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