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咖啡店玻璃窗上的倒影。陈默像往常一样，
周末下午来到这家熟悉的咖啡馆，准备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他习惯性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笔记本电脑还没打开，无意间瞥了一眼窗玻璃。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的影子，
穿着他今天出门时换上的灰色连帽衫，头发有些凌乱——一切都对，除了那张脸。
那张脸……不是他的。陈默猛地转过头，看向玻璃。倒影也跟着转动，
那张陌生的脸依旧挂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毫无特色，
丢进人堆里瞬间就会消失，但陈默百分之百确定，那不是他自己的脸！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触感是熟悉的，高挺的鼻梁，
略薄的嘴唇，下巴上昨天剃须时不小心留下的小伤口……触感没错，但倒影里的脸，
却是塌鼻梁，厚嘴唇，皮肤粗糙。他猛地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里清晰地显示出他此刻的影像——依旧是那张陌生的、令人厌恶的脸！
甚至当他做出惊恐的表情时，屏幕里的那张脸也同步扭曲，但五官依旧是陌生的！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冲进咖啡馆的洗手间，反锁上门，扑到洗手池前，死死盯着镜子。
镜子里，依旧是那个陌生人。用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不……这不可能！
”陈默发出压抑的低吼，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甚至狠狠掐了一把。疼痛感真实无比，
但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上，也出现了吃痛的表情。他的脸，
在别人眼中包括电子设备和镜子，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只有他自己的触感，
还保留着原貌。一种荒诞至极的恐惧感席卷了他。是谁？用什么方法偷走了他的脸？
2陈默失魂落魄地逃离了咖啡馆，连笔记本电脑都忘了拿。他拉起了连帽衫的帽子，
遮住大半张脸，像个逃犯一样匆匆往家走。一路上，他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他害怕看到别人投来的、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经过商店橱窗，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陌生的倒影，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回到家，反锁上门，
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冲到卧室的穿衣镜前——果然，
镜子里还是那个陌生人。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用不同的相机、手机拍照，录像，
甚至打开了电脑的视频聊天软件……所有电子设备捕捉到的，都是那张陌生的脸。
他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旁敲侧击地问对方如果自己样子变了会不会认得出来，
朋友在电话那头笑他是不是整容失败了。不是幻觉。不是恶作剧。他的脸，在客观世界里，
被“替换”了。巨大的恐慌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请假窝在家里，对外宣称重感冒。外卖和快递都让放在门口。
他疯狂地在网上搜索“脸变了”、“身份替换”、“面容认知障碍”等关键词，
得到的大多是整容广告、科幻小说或者精神疾病相关的信息。
直到他在一个极其冷门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暗网论坛深处，
发现了一些零星的、语焉不详的帖子。发帖人都用了化名，
描述的症状与他惊人相似——某天醒来或经历某个事件后，
发现自己的脸在镜子和他人眼中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而自身的触感记忆却未变。
帖子下面几乎没有回复，偶尔有几个匿名的留言，
带着幸灾乐祸或是更深的恐惧：“欢迎来到‘无面者’的世界。” “它拿走了你的脸，
代价是什么？” “找到‘镜渊’，或许还有机会……” “没用的，
被选中就逃不掉……”“无面者”？“它”？“镜渊”？
这些陌生的词汇像冰锥一样刺进陈默的脑子。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有某种东西，
或者某种力量，在系统地“偷走”人们的脸！而“镜渊”，似乎是唯一的线索。
3就在陈默试图挖掘更多关于“镜渊”的信息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记忆开始出现问题。起初是些微小的细节。他记得自己养了一盆绿萝，
但想不起具体放在阳台的哪个位置。他记得常去那家咖啡馆的Wi-Fi密码，
但输入时却总是错误。他记得女友林薇最喜欢吃的是芒果，
但打电话时却脱口问她要不要吃草莓，引得林薇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阿默，
你忘了我不吃草莓过敏吗？”这些记忆的误差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仿佛他正在逐渐失去“陈默”这个身份的内在支撑。与此同时，
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也偶尔会出现极其短暂的“凝滞”。比如他想抬手拿水杯，
手臂会延迟零点几秒才执行指令。虽然时间极短，几乎难以察觉，
但那种意识与肉体微微脱节的感觉，让他无比恐慌。他再次照镜子，
死死盯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这一次，他除了恐惧，还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张脸，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翻出手机里所有存储的照片，从童年到现在，
一张张仔细查看。没有，他的人际圈里，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尝试用这张陌生脸的图片进行反向图片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闪过脑海——这张脸的左眉骨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白色的旧疤痕。
这道疤……他猛地想起来了！大概在半年前，他因为一个项目去城南的旧工业区调研。
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门口，他与一个匆匆走出的、神色惶恐的男人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左眉骨上就有着这样一道疤痕！
当时陈默还觉得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印象深刻。难道……现在出现在他身上的这张脸，
就是当初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他也成了“无面者”吗？他的脸又去了谁那里？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这似乎是一个可怕的、传递性的诅咒。他被那个陌生男人“传染”了？
4陈默决定去城南旧工业区寻找线索。他戴好口罩和帽子，尽量遮掩面容。
那家废弃工厂比他记忆中更加破败。锈蚀的铁门虚掩着，里面空旷而阴暗，
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他在工厂里小心翼翼地搜寻，
希望能找到与那个疤痕男人相关的蛛丝马迹。在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
他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沾满油污的帆布背包。背包里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只有一些零钱、一个空烟盒，以及一本巴掌大小、封面空白的笔记本。陈默心跳加速，
他拿起笔记本翻看。里面的字迹潦草而混乱，充满了绝望。“……第三天了，
它还在跟着我……我看不到它，但能感觉到，在镜子的后面，
在一切能反光的东西里……” “……我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了，镜子里的我，
有时候会变成别人的样子……是那个在酒吧门口撞到的醉汉吗？
” “……我查到了‘镜渊’，据说那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状态’，
于现实缝隙中的意识集合体……它以‘脸’和‘身份’为食……” “……找到‘映照者’，
他们是唯一能自由出入‘镜渊’的人，也是‘它’的帮凶……” “……来不及了，
我感觉‘我’正在消失……谁能救救我……”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页被撕掉了。
陈默浑身冰凉。这本笔记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疤痕男人。他提到了“镜渊”，
提到了“映照者”，还提到了“它”——那个偷脸的怪物存在于镜子和反光之中！
而“映照者”，似乎是关键。就在这时，陈默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
看到工厂门口逆光站着一个身影。“找到你了。”一个平静得有些诡异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面容……无法形容的男人。不是丑陋，也不是英俊，
而是他的脸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让人看过即忘，无法留下任何印象。“你是谁？
”陈默警惕地后退。“我是能帮你的人。”那个男人走近，他的眼神空洞，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或者说，是能和你做交易的人。”陈默注意到，这个男人没有影子。
不，更准确地说，他的影子极其淡薄，而且形状……在不断细微地变化，
仿佛不是固定属于他。“你是‘映照者’？”陈默脱口而出。男人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算是默认。“你的脸很……‘新鲜’，很有潜力。‘镜渊’很满意。但彻底同化需要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逐渐失去所有关于‘陈默’的记忆和存在痕迹，
最终完全变成你脸上的这个人。”“不！把我的脸还给我！”陈默低吼道。“可以。
”映照者淡淡地说，“但需要等价交换。找到一个‘替代品’，
一个自愿将他的脸和身份‘献’给镜渊的人。这样，你就能拿回你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