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小时内,北半球89%的人口死亡。
剩下的人,要么逃进了避难所,要么沦为了荒野中的猎物。
我,曹宇,一个曾经开朗自信的大龄青年,在这个末世废土上,用家里给的两百一十万晶石币开了一家民宿。
不是普通的民宿,而是一个名叫"终焉驿站"的末世休息点。
我老婆张莉是新纪元城中学的在编教师,教授"末世生存技能"课程。
婚前,我们有过一段看似美好的约定。
"经济上两个家庭一起帮衬,让我们的小家庭过更好的生活。
"张莉拉着我的手说,"这是最后一次从家里拿钱的机会了,以后我们也变成大人了。
""结婚后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脱离原来的家庭。
"我点头附和,"父母不能陪伴我们一辈子,往后余生,相濡以沫是你和我。
"这些话,我铭记在心。
为了和原生家庭切割,我甚至把民宿开在了离父母居住的防御区最远的地方。
但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
2050年到2053年——灾变后的第四年到第七年,无论是经济还是情绪,我都处于人生最低谷。
从一个乐观积极的人,变成了焦虑、抑郁、充满悲观情绪的废柴。
防御区医疗中心开的药物治疗毫无效果。
2053年算是苦尽甘来,新纪元城开始重建,我的心也渐渐安定。
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我和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对话,一个想要离开,一个却渴望家的温暖。
因为我有了自己的家。
我期待着有个自己的孩子。
人生方向也清晰起来。
人在末世,走在路上,去哪里并不难,难的是朝什么方向走。
灾变结束,我以为民宿生意会迎来第二个春天。
我也以为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
但我错误预判了末世经济体系的大问题。
在这件事上,我不怪任何人,只看自己能力不足。
但我也在努力保证家里的正常开销——结婚一年来,家庭所有开销基本都是我负责。
人生最低谷,我更需要的是最亲最近的人给我鼓励、安慰和宽心。
我需要她帮我重拾丢失已久的信心。
我认为这要求不过分,也是我最需要的。
但换来的是张莉的嘲笑和嘲讽,一吵架就说我不赚晶石币。
经济上更是一毛不拔。
结婚时,彩礼我出了18.8万晶石币,加上其他费用共22万左右。
经济上我可以不要她帮助。
感情呢?2053年,我的朋友凌云灾变前就认识的哥们在北部防御区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我妈去北部照顾他,没有跟张莉商量,但告诉了我,我也转告了张莉。
凌云的妻子清风和他灾变前就是夫妻。
清风的母亲因病无法照顾小孩,凌云又常年在外猎取资源,几乎不回防御区。
我妈主动提出去帮忙。
新年节,凌云一家带着孩子回到我父母家。
他新年也来了。
所以我和张莉也去父母家住了几天。
父母住的是防御区分配的跃层房子,房间很多。
节后,凌云要回北部了。
因为孩子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又有很多人,我妈担心孩子回北部会认生上火,就准备和凌云一起去,照顾几天让孩子适应,然后再回来。
然后,张莉和我妈吵起来了,坚决不让我妈去。
"你去北部照顾凌云家的月子,连跟我商量都没有,太不懂事了!这次坚决不能去!"张莉尖声道。
我妈表示不去了。
但在结束激烈争执的最后,我妈说了一句:"凌云他们也不经常回来,不会经常给我们添麻烦。
"张莉立刻爆炸了。
"你可以去,但别让我出门了,让我在家给你做饭!"我妈问:"你一顿饭也做不了吗?我去不了几天。
"张莉回答:"一顿也做不了。
"然后她跑到客厅,打电话给她妈我丈母娘说在我家天天受委屈,让她来接她回家。
丈母娘和小舅子及小舅子媳妇很快就赶来了。
在他们来的路上,我爸回家了,带着点笑脸问张莉:"怎么了?哭什么?谁让你受委屈了?"张莉冷冷回答:"你也别呲牙笑的意思,你们一家都商量好了。
"语气恶狠狠的。
丈母娘到家后就像要打架一样,谁说话也不听,推开我妈,推开我爸,冲进来帮女儿收拾东西就走。
临走前,张莉指着我妈说:"我对她有意见,对你没意见。
"回想这短暂同住的十几天,我爸妈是如何对待张莉的:首先,我们家人没人有朝九晚五的工作,都是自己做生意,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但我们住这段时间,我妈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餐,还要做一份午餐让她带着因为张莉说学校的饭不好吃,大部分同事都自带食物。
有一次,我妈熬了鸡汤,晚上9:20左右上楼叫张莉喝。
张莉已经睡了,我妈以为她只是不想动,就下楼端了一碗送上楼。
还有一次,我感染了"荒漠热病",发烧咳嗽躺在家里沙发上输液,张莉下班回来说冷,想在我位置上躺会儿。
我还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的我爸听到了,伸手指着我:"你!下来!让她躺。
"然后我就起来了。
再说说我怎么对待丈母娘的:张莉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因一场灾变前的意外去世,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结婚前她经常跟我说,每当下雪,她妈一扫房顶积雪就哭他们住在农村防御区,房顶需要人工清雪。
今年下大雪,我一大早送完张莉上班就直接去丈母娘家扫雪。
她弟弟眼睛进了金属屑他在防御区做不锈钢加工,我立刻给他买了防护眼镜。
因为我看他去医疗中心太心疼了——我从小家境不错,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
这些都是我认为应尽的孝道。
我这样做也是想给张莉做榜样,让她看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该照顾父母了。
毕竟婚前她不止一次向我哭诉她妈妈如何对她。
我也很心疼她,也觉得她妈妈确实重男轻女家里有什么事都找张莉,尤其是干活的事,从不用她弟弟。
问题在于:1. 张莉认为我妈去北部照顾凌云家,没跟她商量是不尊重她。
我的看法是:我们没和父母一起住;我和张莉没有孩子;张莉也没怀孕;我妈跟我说了,我也告诉她了。
这些都不该成为问题,不该和我妈吵架2. 张莉认为凌云在我父母家住的这段时间,我妈做好饭都是放在凌云面前。
首先凌云是客人,我和张莉是主人;其次我家餐桌有转盘;再者我一直在给张莉夹菜。
我觉得张莉如有不满可以跟我说,而不是跟我父母吵张莉对外跟同事说这些事,她同事也认为我妈不会做人,有大问题!我的观点是:不希望任何人对我们生活评头论足。
每个人有各自的生活方式。
大家都只把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出来,要有自己的判断。
现在张莉还在她妈家,我已经回到民宿。
她坚持认为我妈有错,她毫无问题,并提出了离婚。
如果不离婚,就要我父母去她家请她,她才愿意回来继续和我过日子。
我的态度:我不认为我父母哪里做错了,我开不了这个口。
我认为做人最基本要尊重长辈。
凌云没回家前,张莉质问我妈为什么要她去照顾凌云家不找清风的母亲。
我妈说清风母亲生病带不了孩子。
张莉对我妈说:"看着凌云媳妇也不像好欺负的,怎么不给她婆婆找麻烦?"当时我听到张莉这么说,脸都红了。
事后我问凌云为什么他妻子不跟婆婆闹矛盾婆婆做饭带孩子都做不好。
凌云说:"再怎样长辈也是来帮你的,就算犯大错,也不该跟长辈争吵不休。
这让我很难堪。
"我觉得这才是正确做法。
就在我思考这一切的时候,末世幸存者广播突然响起警报,一场席卷新纪元城的"灰烬风暴"即将来袭。
我看着空荡荡的民宿,想起还在丈母娘家的张莉,不知她是否已经找到了足够的防护装备。
防御区的警报越来越急促,我紧握着通讯器,犹豫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民宿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救命..."他倒在地上,手中紧握着一个闪着红光的信号发射器。
与此同时,我的通讯器上显示了张莉的信息:"避难所人太多,挤不进去。
爸妈已经进去了,他们说只收一个人..."窗外,灰色的风暴云已经逼近城市边缘。
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陌生人,又看了看通讯器上闪烁的信息。
一个决定开始在我心中成形。
我站起身,拿起了防辐射服和防毒面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这是末世九年来,我第一次有了如此清晰的方向。
天空中,灰烬开始飘落。
"你不能只顾自己,你得考虑我们的感受!"张莉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现在,我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
末世中的爱情,就像灰烬风暴中的火种,珍贵而脆弱。
我拨通了张莉的通讯器..."我在民宿这边。
"我平静地说,"有个受伤的幸存者刚刚进来,我需要帮助他。
""你疯了吗?!"张莉尖叫,"风暴要来了!你必须来救我!"我深吸一口气:"我会来的,但我得先把这个人安顿好。
""为什么总是别人?!为什么不能先想想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就是喜欢当英雄,对吧?""不是这样的..."我试图解释。
"你根本不爱我!从来没有!"通讯被挂断了。
我看着手中的通讯器,再看看地上昏迷的陌生人,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时,陌生人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踝,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不是一个人..."他虚弱地说,"我的妻子...孩子...就在附近的废墟里...求你..."我的心沉了下去。
灰烬风暴的前兆——酸性雨开始敲打窗户。
时间不多了。
我穿上防护服,把所有医疗物资塞进背包,准备出门。
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做人要有良心,曹宇。
在这个世道,良心比什么都值钱。
"我冲出民宿,冒着酸雨向张莉所在的方向奔去,心中却清楚,我可能无法同时救下所有人。
末世不只是摧毁了旧世界的秩序,也打破了人与人之间原有的关系和约定。
在这片废土上,每个人都必须重新定义自己的身份、责任和爱。
而我,一个普通的民宿老板,正在风暴中追寻自己的答案。
这是一场关于选择的悲剧,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灰烬中,我看到了张莉的身影。
她站在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前,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外套,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
"张莉!"我大喊,向她跑去。
她转过头,眼神复杂:"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答应过会来。
"我把备用的防护面具递给她,"快戴上。
"她接过面具,但没有立刻戴上:"那个伤者呢?""他告诉我他的家人在附近废墟里。
"我看向风暴逼近的方向,"我答应会找到他们。
"张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典型的曹宇,总是对陌生人慷慨,对自己的家人吝啬。
""这不公平,莉...""公平?"她打断我,"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记得吗?你说我们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会脱离原生家庭。
但看看现在!你妈可以不经我同意去照顾你朋友,你可以为了陌生人冒险,而我呢?我在你心里排第几?"我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风暴越来越近,这不是争论的时候。
"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好吗?"我伸出手。
张莉没有接我的手:"你去找那个人的家人吧,我自己能回避难所。
""别任性了!时间不多了!""任性?"她冷笑,"我让你选择我,这也叫任性?"就在这僵持时刻,一阵尖锐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孩子的哭声。
我和张莉同时转头看去。
废墟间,一个女人怀抱着婴儿,蹒跚地向我们走来,她的腿似乎受了伤,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帮帮我..."女人的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我下意识地迈步向前,却被张莉拉住了衣角。
"如果你现在过去,我们就离婚。
"她的声音冰冷。
我愣住了,转头看她:"你在说什么?""我说真的,曹宇。
"她的眼神坚定,"这是最后通牒。
要么现在跟我去避难所,要么我们结束。
""你不能这样,有人需要帮助!""我也需要帮助!"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是你的妻子!我应该是你的首选!不是你妈,不是你朋友,不是路边的陌生人!"风暴的低吼声越来越近,时间所剩无几。
我深深看了张莉一眼,然后转身向那对母子跑去。
身后,张莉的声音被风撕碎:"从现在起,我们结束了!曹宇,你会后悔的!"我没有回头。
当我扶起那位受伤的母亲,接过她怀中啼哭的婴儿时,一种奇怪的平静涌上心头。
也许张莉是对的,我不是个好丈夫,但此刻,我只想做一个好人。
"我丈夫...在哪里?"女人虚弱地问。
"在我的民宿。
"我把婴儿塞进防护衣内,保护他免受酸雨侵蚀,"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她点点头,信任地靠在我身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张莉离去的方向,雨幕中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一滴泪水混在酸雨中,悄无声息地滑落。
末世中的爱情,就和末世前一样脆弱。
或许,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错了。
民宿比我想象的近。
我扶着受伤的母亲,怀抱婴儿,终于回到了避风港。
推开门,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已经坐起来了,正用我留下的医疗箱处理伤口。
看到我们,他激动地站起来:"晓彤!小轩!"女人扑进他怀里,婴儿也伸出小手。
一家三口相拥而泣的画面,在这末世灰烬中格外刺眼。
我默默转身,准备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却听见通讯器的震动声。
是张莉发来的信息:"我在避难所,安全了。
我们的婚姻确实到头了,曹宇。
你关心所有人,却从不关心我。
你在乎你妈妈的感受,却不在乎我的。
既然如此,何必继续这场闹剧?"我正要回复,又一条信息进来:"对了,我怀孕了,三个月。
但你不用担心,孩子我自己会抚养。
反正你也只会把心思放在你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怀孕?三个月?她从未提起过。
"老板?"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
我叫马天,这是我妻子李晓彤,孩子叫小轩。
我们从东部防御区逃出来的,那里已经沦陷了。
"我收起通讯器,挤出一个微笑:"曹宇。
这里是我的民宿,你们可以暂住。
""你真是个好人。
"马天真诚地说,"在这末世,没几个人会为陌生人冒险了。
"我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好人?也许吧。
但绝不是个好丈夫。
窗外,灰烬风暴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
民宿的防护罩启动,蓝色的能量屏障隔绝了外界的恶劣环境。
我走到窗前,看着被风暴吞噬的城市轮廓,思绪万千。
张莉怀孕了。
她竟然一直没告诉我。
是因为觉得我不关心吗?还是她已经决定离开了?我想起结婚前我们的约定,想起她偶尔的笑容,想起她看着我时闪烁的目光。
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刻,现在都变成了讽刺的回忆。
"你没事吧?"李晓彤走到我身边,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没事。
只是...有些家庭问题。
""吵架了?"她温和地笑了,"马天和我也经常吵。
末世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末世后是为了生存物资的分配。
""那你们怎么...""怎么还在一起?"她接过我的话,"因为我们明白,在这世道,能抱着对方入睡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沉默了。
是啊,在这末世,活着已经是奢侈,还有什么资格计较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但人就是这样,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马天走过来,搂住妻子的肩膀:"风暴可能要持续三天。
我们刚从东部逃出来,听说北部防御区也不太安全了。
"我猛地抬头:"北部?怎么了?""听说有变异者突破了防线。
"马天压低声音,"我们路上碰到的难民说,北部已经被隔离了,进出都需要特殊许可。
"我的心跳加速。
我父母住在北部边缘地带。
如果北部出了问题..."你有家人在北部?"李晓彤敏锐地觉察到我的异常。
我点点头:"我父母。
""通讯还通吗?"我拿出通讯器试了试,信号微弱但还在。
我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喂?爸?""曹宇!"父亲的声音伴随着杂音传来,"你还好吗?""我没事,在民宿。
你们呢?""我们...咳咳..."父亲的声音***扰打断,"...变异者...防线...你妈..."通讯突然中断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再次拨打,但已经无法接通。
"看起来情况不妙。
"马天低声说。
我把通讯器扔到沙发上,烦躁地踱步:"我得去北部。
""现在?外面是灰烬风暴!"李晓彤惊讶道。
"风暴会过去。
"我坚定地说,"三天后,我必须去北部。
""那...你妻子呢?"李晓彤迟疑地问。
我顿住脚步,想起张莉最后的信息,心中五味杂陈:"我们...暂时分开了。
"李晓彤和马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多问。
小轩在婴儿床上哭闹起来,李晓彤赶忙去哄他。
马天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家人是我们在末世中最后的牵挂。
无论发生什么,别轻易放弃。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窗外,灰烬纷飞,遮蔽了所有光明。
我看着这末世废土的惨状,心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片废墟上,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比任何物资都珍贵。
而我,似乎正在亲手斩断自己最重要的那一根。
三天后,风暴如约消散。
我准备了足够的物资和武器,打算前往北部找父母。
临行前,我给张莉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去北部的计划,以及关于孩子的事情,希望她保重。
她没有回复。
马天一家决定和我同行。
他们原本打算去南部防御区,但听说那里已经人满为患,无法接收新的难民。
"我们欠你一条命。
"马天说,"北部路上有我们,多个照应。
"我感激地接受了他们的同行。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民宿的门被敲响了。
我警惕地拿起武器,慢慢走向门口:"谁?""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莉。
我迅速打开门,她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看起来疲惫不堪。
"我收到你的信息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你要去北部找你父母?"我点点头:"据说那边出了问题。
"她走进来,环顾四周,看到了马天一家。
她挑了挑眉:"新朋友?""这是马天、李晓彤和他们的孩子小轩。
"我介绍道,"他们从东部来,准备和我一起去北部。
""北部已经不安全了。
"张莉冷静地说,"网络上传言变异者已经攻破了东北角的防线。
""所以我得去看看我父母。
""我也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愣住了:"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她重复道。
"但是...孩子...""我就是为了孩子才来的。
"她把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如果你出了事,他就没父亲了。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在我的预想中,她应该会指责我选择父母而不是她和孩子。
"你...不生气了?""气得要死。
"她坦白道,"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是个***,但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至于我们的事...等回来再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莉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但同时又给了我一丝希望。
马天和李晓彤识趣地带着孩子去了客房,留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
当晚,我和张莉分床而眠。
静谧的夜晚,终于能够冷静思考这一切。
我躺在沙发上,听着张莉在卧室里轻微的呼吸声,心中百感交集。
末世九年,改变了太多东西。
也许我们都变了,变得不再是当初相爱的模样。
但那个孩子,那个还未出世的生命,将我们牢牢系在一起。
无论如何,明天我们将踏上前往北部的危险旅程。
而更危险的,是我和张莉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
末世废土上的爱情,如何修复?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在这荒芜的世界里,家人是唯一值得冒险的理由。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
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装载着我们五个人和必要的物资,驶向北部。
张莉坐在副驾驶,一路沉默。
马天一家在后排,小轩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你父母住在哪个区域?"马天问。
"C-7区,靠近北部和中部的交界处。
"我回答。
"那还好,离变异者突破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马天松了口气。
张莉转头看向窗外荒凉的景色,轻声说:"希望如此。
"路途并不平坦。
灰烬风暴过后,许多道路被严重损毁,到处是废弃的车辆和建筑残骸。
中午时分,我们在一处废弃的加油站停下来休整。
"物资不多了。
"马天检查背包,皱起眉头,"按这个消耗速度,到达C-7区可能会有问题。
"张莉站在加油站边缘,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没有说话。
我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净化水。
"不用了,留着给小轩喝吧。
"她推开我的手。
"多余的水我们会找到的。
"我坚持把水递给她,"你得保持体力。
"正当她接过水瓶时,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了死寂的空气。
"掩护!快掩护!"马天大喊,同时抄起了背包里的散弹枪。
"该死的,是劫掠者!"我拉着张莉蹲到一辆翻倒的卡车后面。
三辆改装过的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车上坐着满身疤痕的男人,手里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武器。
"把你们的物资都交出来!还有那辆车!"领头的劫掠者大喊。
马天的妻子紧紧抱着小轩,躲在加油站的柜台后面。
马天则架起了枪。
"别开枪!"我低声说,"他们人多,我们走不了了。
""那就投降?"马天愤怒地低吼,"他们会把我们全杀了!"张莉突然站了起来。
"张莉!你干什么!"我惊恐地喊道。
她没有理我,直接走向那群劫掠者。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你们好。
"张莉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是新纪元城的教师,专门负责'末世生存技能'课程。
今天正好带学生实习,学习如何和劫掠者交涉。
"劫掠者们面面相觑,领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低武器。
"什么狗屁学校?"他狐疑地问。
"新纪元城第三中学。
"张莉掏出一个铁质徽章,上面刻着学校的标志,"我们正在进行一项'模拟末世生存'的测试。
今天是我学生的毕业考核日。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说辞?更令我震惊的是,劫掠者的头目竟然有些迟疑了。
"证明给我看。
"他命令道。
张莉点点头,转身对着我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同学们,出来和这些真实的劫掠者打个招呼。
记住,这是你们毕业前的最后一课。
"我和马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快出来!"张莉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但声音依然沉稳,"不要辜负学校对你们的培养。
"我第一个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呃...你好,劫掠者先生。
"马天跟着站起来,他的妻子也抱着小轩从柜台后面走出。
领头的劫掠者盯着我们看了很久,突然大笑起来:"妈的,还真有这种狗屁学校!""我女儿..."他突然停下笑声,表情变得复杂,"她以前也想去学校。
"一阵沉默后,他挥了挥手:"算了,看在你是教书的份上。
不过,得给点过路费。
"张莉立刻递上两袋晶石币和一些药物:"这是我们的'学习资料',希望能帮到你们。
"劫掠者头目接过物资,又盯着我们看了几秒,最后招呼手下上了摩托车,扬长而去。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我们才松了口气。
"***的是怎么想到这招的?"我问张莉,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教了这么多年末世生存课,总得有点真东西。
"张莉淡淡地说,"每个劫掠者内心都有弱点,大多和他们失去的东西有关。
我只是碰碰运气。
"马天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老婆真是个人物!"我望着张莉,第一次发现她身上闪烁着我从未注意过的光芒。
"嗯,她是个人物。
"我轻声说。
张莉避开我的目光,只是简短地说:"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重新上路后,车里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在学校教这些?"我打破沉默。
"你从来不问。
"张莉看着窗外,"你太忙于经营你的民宿,太忙于抱怨生意不好。
""我以为你只是教一些基础知识...没想到...""没想到我能救你一命?"张莉冷笑一声,"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个只会抱怨,不理解你困难的女人,对吗?"我无言以对。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C-7区的边缘。
远处,一座高墙围成的防御区若隐若现。
"到了,那就是我父母居住的地方。
"我指着远处的高墙。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红色信号弹。
"警报!"马天惊呼,"防御区发出警报了!"我踩下油门,车子飞驰向前。
越靠近防御区,我们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混乱声音。
到达大门时,一群荷枪实弹的防御人员正在疏散居民。
"发生什么事了?"我拦住一个跑出来的人问道。
"水源污染!整个防御区的水库被污染了!已经有人出现症状了!"那人慌乱地说完,继续向外跑去。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父母...""你负责找你父母,我去查看水源情况。
"张莉果断地说,"我在学校学过水质处理,也许能帮上忙。
""我跟你一起去。
"马天说,"我老婆和孩子先在车里等着。
"我们分头行动。
我冲进混乱的防御区,穿过惊慌的人群,终于在他们居住的小屋里找到了父母。
"儿子!你怎么来了?"母亲惊讶地看着我。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我急切地说。
"你老婆呢?"父亲问道。
"她..."我停顿了一下,"她去检查水源污染情况了。
"父亲眼中闪过惊讶:"她懂这个?""她是'末世生存技能'的老师。
"我说这话时,心中有一丝骄傲。
父母迅速收拾了一些必需品,我们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外面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水源恢复了!污染被控制住了!"有人大喊。
我带着父母赶到水处理中心,看到张莉和马天正和一群技术人员交谈。
张莉的衣服全湿了,脸上满是疲惫。
"怎么回事?"我问道。
"有人往水库里投放了一种化学物质,引起了短暂的污染。
"张莉解释道,"幸好我们及时发现并处理了。
""你们救了我们所有人。
"一个技术人员感激地说。
母亲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张莉:"谢谢你,孩子。
"张莉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妈..."我轻声说。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母亲松开张莉,认真地说,"但今天你救了这么多人,包括我们。
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媳感到骄傲。
"张莉的眼睛湿润了,但她迅速眨掉了眼泪:"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父亲拍了拍张莉的肩膀:"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好好谈谈。
"当晚,防御区的管理者为了感谢张莉和马天,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安全的住处。
我们五个人和我的父母挤在一起,气氛却意外地和谐。
母亲帮马天的妻子照顾小轩,父亲和马天讨论防御区的防卫措施,而我和张莉则坐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