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私奔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在沈府炸开。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母亲的哭声就穿透了层层锦帐，直抵我的绣房。她几乎是扑倒在我的床前，冰凉的双手死死攥住我的，保养得宜的脸上涕泪纵横。

“娇娇……娇娇！你救救沈家，救救你阿姐！”她喉头哽咽，几乎喘不上气，“你替她嫁去谢家，好不好？算娘求你了！”

我坐着，身子有些僵。窗外，府里上下乱作一团，压低的惊呼和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母亲绝望的呜咽，一点点啃噬着人心。我看着母亲头上那支随着她哭泣不断摇晃的金丝八宝攒珠簪，那是阿姐及笄时，父亲特意为她打的。

良久，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好。”

母亲猛地抬头，像是没听清，待看清我脸上并无玩笑之意，她眼里的绝望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取代，复又掺杂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只反复拍着我的手背：“好孩子，娘就知道……娘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她絮絮叨叨说着谢家如何显赫，新科状元谢流如何年少有为，这婚事本是沈家高攀，若出了岔子，沈家便是灭顶之灾。

我安静地听着，一个字也未入耳。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沈府嫡出的明珠是阿姐沈玉婉。她明媚张扬，与那探花郎的风流韵事早已是京城里半公开的秘密。如今圣旨赐婚，将她指给新科状元谢流，她竟在出嫁前夜，为了那探花郎，抛下一切走了。

而我，沈玉娇，成了填补这个窟窿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