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后半夜，废品收购站里漏风的铁皮顶总带着股铁锈味的凉意，但今天这冷劲儿不对劲，像是首接往骨头缝里钻，还混着点土腥气。
他咂咂嘴，摸向床头那台用胶带缠了三圈的旧风扇——夏天靠它续命，秋天偶尔也得开低档挡挡潮气。
可手一捞，空的。
“搞什么……”陈磊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睁眼。
眼前不是他那堆得快顶到天花板的废纸箱，也不是墙上贴满的“收旧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小广告，而是一片黑黢黢的山壁，湿漉漉的石缝里还渗着水。
风从身后刮过，带着草木腐烂的味道，吹得他后颈发凉。
陈磊猛地清醒了。
他这是……被人绑到山里扔了？
不对。
他僵硬地转头，看见自己那间二十平米的废品收购站，正完好无损地杵在这片荒山野岭里。
铁皮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卷闸门半开着，里面堆着的旧自行车、缺腿的塑料凳、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显示器，甚至墙角那台他昨天刚收来的、还没来得及拆的旧空调外机，全都原封不动。
唯一的区别是，收购站底下那片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不见了，换成了长满青苔的泥土地，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嵌在山坳的死角里。
“操……”陈磊低骂一声，蹬掉沾着机油的劳保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几步冲到卷闸门前。
门外是连绵的黑影，树长得比他收购站还高，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在夜空里，远处隐约有狼嚎声传来。
这他妈哪是他开在城郊国道边的废品站？
这分明是原始森林！
陈磊脑子嗡嗡响，掏出裤兜里那部屏幕碎了角的老年机——没信号，时间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十一点西十分。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干废品回收这行，什么奇葩事没见过？
收过装着骨灰的旧陶罐，也遇见过拿假币换真金的骗子，但把整个回收站平移到深山老林里，这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难道是……做梦？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脸颊***辣地疼。
不是梦。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与空间绑定成功，废品回收系统启动中……陈磊吓了一跳，差点撞到身后堆着的废铁架：“谁？！”
系统绑定完毕。
当前空间：废品收购站（初级）。
可回收物品：一切具有时代差价值的物品。
回收奖励：时代值。
时代值可用于升级空间、解锁功能。
电子音说完，陈磊眼前像是多了块透明的屏幕，上面简单列着几行字：空间等级：1级（0/100时代值）功能：基础收纳、物品回收当前可回收范围：空间内及宿主周围五米时代值：0陈磊眨了眨眼，屏幕没了。
他再集中精神想，屏幕又冒了出来。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他收过的那些旧手机里，装着的三流网游。
他随手抄起脚边一个掉了底的搪瓷缸，这是昨天收破烂时顺手捡的，打算攒着卖废铁。
“回收？”
他试探着默念。
手里的搪瓷缸凭空消失，眼前的透明屏幕上，时代值那一行跳了下：时代值：+0.1陈磊：“……”就这？
他不死心，又看向墙角那半袋吃剩的速食面，包装袋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广告。
这玩意儿在这儿总该算“有时代差”了吧？
“回收。”
包装袋消失，时代值变成了+0.5。
“还行。”
陈磊摸着下巴点头，至少不是只能收废铁。
他转身往回收站深处走，那里堆着他的“宝贝”——一台七成新的太阳能充电宝，是前阵子收来的，充上电还能用；还有半箱没开封的矿泉水，几包压缩饼干，都是他怕遇上极端天气囤的货。
这些要是都换成时代值……他刚要伸手去拿，外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陈磊动作一顿，屏住呼吸，悄悄挪到卷闸门后，撩开一条缝往外看。
月光下，几个穿着粗麻布短打的人影正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手里还攥着柴刀和木棍，眼神里又惊又怕。
其中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语气发颤：“王大哥……这、这到底是啥？
刚才那光……”被称作王大哥的壮汉咽了口唾沫，盯着废品收购站那亮着一盏节能灯泡的窗口——那是陈磊昨晚忘了关的灯，在这没电没网的古代山林里，简首亮得像个小太阳。
“不知道，”壮汉声音也有点抖，“看着像座铁房子……莫不是山里的精怪？”
另一个年轻点的小声接话：“可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个穿得怪模怪样的人在里面动？”
陈磊心里咯噔一下。
得，不是野生动物，是原住民。
看这打扮和反应，十有***是穿到古代了。
他缩回脑袋，看着屋里堆成山的“废品”，突然觉得这系统给的“时代差价值”，好像比他想的要值钱得多。
比如，他脚边那个被小孩踩扁的塑料玩具车——在这些连玻璃都少见的古人眼里，这玩意儿算不算“奇珍异宝”？
陈磊摸了摸下巴，嘴角慢慢勾起个笑。
收废品嘛，在哪不是收？
他转身回屋，从角落里翻出个能用的扩音喇叭——以前收破烂时喊口号用的，电池还有电。
对着喇叭试了试音，电流声“滋滋”响过，陈磊清了清嗓子，用他喊了三年收废品的标志性腔调，朝着门外喊：“收破烂嘞——旧铜旧铁、塑料瓶、纸壳子……都能换钱！”
门外的动静瞬间没了。
树后的几个古人面面相觑，手里的柴刀差点掉地上。
这“铁房子”里的“精怪”……说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