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玻璃瓶里的星星糖落地窗外飘着细雪，陈砚舟将最后一颗星星糖放进玻璃罐。
薄荷绿的糖纸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像极了顾清欢第一次把糖罐塞进他怀里的那个冬夜。手机震动打断回忆，
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临时加班，可能要晚半小时。"陈砚舟望着餐桌上渐渐冷却的牛排，
红酒杯在指尖转出暗红的旋涡。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咖啡厅看到的场景——顾清欢的LV手包敞开着，
露出里面蓝丝绒的首饰盒。那个款式他在许明哲的朋友圈见过，配文是"给最特别的你"。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顾清欢裹着寒气扑进他怀里："对不起啊老公，
今天新项目启动会......"她发间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不是惯用的橙花香水。
陈砚舟的指腹擦过她耳后，果然触到未卸干净的粉底。落地镜映出她脖颈处的红痕，
像朵凋零的玫瑰。"先去洗澡吧。"陈砚舟松开怀抱，替她摘下珍珠耳钉时，
指尖碰到微烫的耳垂。浴室水声响起时，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起。
陈砚舟看着微信提示栏闪过"明哲"两个字，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
锁屏密码还是结婚纪念日，
相册里却躺着数十张会议记录——他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智能社区设计方案，
此刻正静静躺在许明哲公司的项目书里。玻璃罐突然从柜顶坠落，
五颜六色的星星糖滚落满地。陈砚舟弯腰去捡，
听见浴室传来顾清欢带笑的声音："当初要不是砚舟在建筑圈的人脉，
司怎么可能这么快拿到政府项目......"花洒的水声混着闺蜜的调笑："你可真舍得，
拿七年婚姻给白月光铺路。""等他公司上市......"顾清欢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瓷砖上蜿蜒的水渍映着陈砚舟苍白的脸。一颗星星糖在掌心硌出月牙状的痕迹，
糖纸里露出半截字迹——"要永远保护清欢"。第二章：倒置沙漏玻璃罐摔碎的第七天，
陈砚舟在书房挂上梵高的《星空》复制画。画框后藏着微型摄像头，
正对客厅那组米白色布艺沙发——顾清欢最爱蜷在那里和闺蜜视频通话。"砚舟？
"顾清欢端着参茶进来，丝绸睡袍扫过他膝盖，"最近总加班，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陈砚舟握住她搭在肩头的手，无名指婚戒硌在指缝间。三个月前她说做家务容易刮花戒指，
从此再没戴过。此刻她手腕上的卡地亚镯子泛着冷光，是上周许明哲公司周年庆的伴手礼。
"智能社区二期方案要终审了。"他滑动鼠标调出设计图，余光瞥见顾清欢的瞳孔微微收缩，
"听说明远建设也投标了？
沿敲出断续的节奏："他们哪有你的实力......"话尾消融在突然响起的手机***中，
她扫过屏幕的眼神像受惊的鹿。等阳台传来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陈砚舟点开云端同步的录音文件。顾清欢带着哭腔的声音被夜风割碎："明哲你再等等，
砚舟已经同意用老房子做抵押......"书房抽屉最深处躺着泛黄的笔记本，
扉页还贴着顾清欢大学时的大头贴。陈砚舟翻开去年七夕写的那页，
钢笔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清欢说想要个花房，等智能社区项目结款就改造露台。
"手机弹出温念初的消息："专利局的朋友确认了，许明哲上周申请的模块化排水系统，
和你去年被否决的方案相似度92%。"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窗台，
陈砚舟想起那个暴雨夜。他抱着高烧的顾清欢穿过三条街找诊所，她滚烫的眼泪渗进衬衫，
说"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如今那些潮湿的诺言，都成了浇灌谎言的养分。次日在律所，
林律师推来文件："根据您提供的录音，可以主张对方存在重大过错。
不过......"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财产公证协议，"确定要放弃所有共有财产？
""她会选许明哲。"陈砚舟摩挲着咖啡杯沿。杯底映着天花板上的几何光斑，
像他破碎的智能社区模型——那天顾清欢"不小心"碰倒了他的建筑沙盘，
却不知道备用方案早已存入加密硬盘。当晚顾清欢回家时带着松露巧克力，
包装丝带是她最讨厌的墨绿色。陈砚舟看着她在厨房哼歌切水果，
刀尖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十年前她也是这样为他削苹果，结果切到手指，
后来他再没让她碰过刀具。"老公，跟你说个事。"她蹭掉高跟鞋，脚踝处有未消退的指痕，
"明远建设想借我们那套学区房做贷款担保，三个月就......"陈砚舟突然剧烈咳嗽，
打翻的柠檬水浸湿了抵押合同。顾清欢慌忙擦拭时，他看见她锁骨下方新鲜的吻痕，
像枚嵌入血肉的图钉。"都听你的。"他握拳抵住嘴唇，掌心的创可贴还沾着星星糖的碎屑。
昨夜粘合玻璃罐时被划伤，糖纸上歪歪扭扭的"永远"泡在血珠里，融化成讽刺的墨团。
暴雨夜，陈砚舟站在玄关看顾清欢匆匆出门。她新做的卷发散发着栀子花香，
却忘了带走常年放在包里的哮喘喷雾。监控画面里，许明哲的黑色奔驰停在巷口，
雨刷器像两把来回切割的刀。电脑屏幕亮起蓝光，
温念初发来最新资料："许明哲三个月前已经注册结婚，女方是银行信贷部主任的女儿。
"附件里婚纱照上的新人正在交换戒指，新娘无名指戴着的，
正是顾清欢藏在LV包里的蓝丝绒钻戒。陈砚舟打开保险柜，取出结婚时买的意外险保单。
受益人那栏的"顾清欢"三个字，此刻像串失效的咒语。他点燃打火机，
火苗舔舐纸页的瞬间，忽然想起领证那天她踮脚在他耳边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灰烬落进玻璃罐时，手机震动起来。温念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背景是十年前建筑系毕业照——站在陈砚舟斜后方的女孩捧着银杏叶，笑容比秋阳还明亮。
第三章：裂痕如瓷雨滴在律所的玻璃幕墙上蜿蜒成河，陈砚舟的指尖划过檀木桌面的纹路，
那里嵌着半年前顾清欢用口红画的笑脸。林律师将离婚协议推至桌中时，
钢化玻璃映出顾清欢脖颈后的淤青——昨夜许明哲的订婚宴，
她作为"特别助理"在酒店守到凌晨。"婚后财产全部归你，我只要工作室的器材。
"陈砚舟转动婚戒，金属与实木桌面摩擦出细碎的呜音。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纱布，
是昨夜修复智能社区模型时被激光切割机烫伤的。
顾清欢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唇微微颤抖："砚舟，
其实我......""许总说贷款合同需要夫妻共同签字？"陈砚舟突然抬眸，
看着她在暖光吊灯下倏然惨白的脸。她耳垂上新添的钻石耳钉晃得刺眼，
是上周拍卖会上许明哲为未婚妻拍下的同款。玻璃门被叩响的瞬间，
温念初抱着档案袋走进来。她米色风衣上沾着银杏叶，发梢还凝着秋雨的清冽："陈先生，
专利复审委员会的通知。"档案袋滑落出一张照片，许明哲搂着未婚妻在民政局前的笑脸，
恰好映在顾清欢面前的咖啡里。"这是......假的！"顾清欢猛地站起，
爱马仕丝巾扫翻骨瓷杯。褐色的液体在协议上洇开，
像极了那晚她泼在陈砚舟设计稿上的红酒。当时她说手滑，
却不知监控拍下了她发送设计图压缩包的瞬间。温念初弯腰拾起照片，
指腹抚过钢印日期："许太太的父亲是城商行副行长，
明远建设上季度新增授信额度正好是八千万。"她声音轻柔得像在讲解建筑图纸，
每个字却精准击打在顾清欢摇摇欲坠的盔甲上。窗外惊雷炸响时，
顾清欢包里的手机疯狂震动。陈砚舟看着她踉跄着接起电话，
精心描绘的眼线在眼角晕成墨色的溪流——银行通知她抵押的学区房因重复担保被冻结，
而许明哲的号码已变成空号。"签了吧。"陈砚舟将钢笔调转方向，"现在赶去机场，
还能拦下飞往墨尔本的许总夫妇。"他余光瞥见顾清欢颤抖的指尖，
想起七年前她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在产房外等着难产的母亲。那时的眼泪是真的，
此刻的绝望也是真的。钢笔尖刺破纸张的刹那，
清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些星星糖......"她指甲缝隙还残留着粘糖纸用的胶水，
那是陈砚舟上周住院时，她熬夜为他折的第九百颗星。温念初适时递上纸巾盒，
薄荷香氛里混着极淡的檀香。陈砚舟望着她风衣口袋露出的银杏书签，
忽然记起毕业设计展那天，
有个女孩蹲在他的模型前哭花了脸——因为他说社区养老院的天井该种银杏，
叶子落时像下金色的雨。暴雨拍打着落地窗，顾清欢的呜咽声渐渐低下去。
她签字的笔画像一道裂痕，将七年的光阴劈成两半。陈砚舟收起属于他那份协议时，
摸到内页夹着的哮喘药说明书，背面是她潦草写的"明天炖雪梨汤"。电梯下行至车库时，
温念初忽然开口："其实当年图书馆那本《营造法式》，是我故意留在你常坐的位置的。
"她解锁一辆钴蓝色MINI，车载香薰是陈砚舟最爱的白茶味。
陈砚舟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律所招牌，
恍惚看见二十三岁的自己正抱着糖罐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那时的夜风很暖，
顾清欢跑下来时拖鞋都穿反了，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味的星星糖。手机突然震动，
物业发来视频提醒：有人在他工作室门口纵火。火光舔舐着监控画面的瞬间，
温念初猛打方向盘调头。陈砚舟攥着安全带的手背暴起青筋，
想起保险柜里那份智能社区终版设计图——今早刚通过国际绿建认证。"安全带。
"温念初将油门踩到底，霓虹灯影在她侧脸流淌成河。后座档案袋滑落，
露出许明哲公司的财务报表，用红笔圈出的异常现金流像一串带血的项链。
当车轮碾过燃烧的设计图残骸时，陈砚舟看见消防栓玻璃映出自己的眼睛。
那里面的火焰竟比七年前向顾清欢求婚时的烛光还要明亮，灼烧着所有关于永远的谎言。
温念初从废墟中捡起半片烧焦的银杏叶，
轻轻放进他掌心："我在老城区改造项目中留了片古银杏林，要不要去看看？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焦枯的叶脉传来，像穿越十年光阴的答案。
第四章：灰烬密码银杏叶在指间碎成齑粉的刹那，陈砚舟闻到空气里残留的丙烯颜料气息。
他的三十八个建筑模型在火场里化作满地琉璃泪，
唯有嵌在防火保险柜里的硬盘完好无损——温念初正蹲在焦黑的废墟中，
用镊子夹起半片烧融的电路板。"纵火者戴着明远建设的工牌。"她将物证袋举向月光，
塑料膜上映出陈砚舟睫毛投下的阴影，"消防喷淋系统被人为关闭的时间，
正好是许明哲航班起飞后两小时。"陈砚舟的皮鞋碾过碳化的设计图纸，突然触到个硬物。
弯腰拾起时，烧变形的金属盒里掉出颗星星糖，
蓝莓味的糖纸上还留着牙印——去年顾清欢说要做甜品给他赔罪，结果把糖烤焦在模具里。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温念初忽然拉住他往巷口跑。她的手掌有常年握绘图笔的薄茧，
虎口处淡青的血管随着奔跑跳动。陈砚舟想起大学操场那个黄昏，
有双手把他从坍塌的脚手架下拉出来，腕间也戴着条银杏叶手链。"记者在正门蹲守。
"她推开咖啡店后厨的门，发酵的面粉香扑面而来。橱窗里蓝莓慕斯正在打折，
和那颗烧焦的星星糖一样挂着紫黑色泪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顾清欢的来电显示照片还是迪士尼烟火下的合影。陈砚舟望着操作台上旋转的奶油打发器，
想起她总说要把婚礼视频刻成光碟藏在蛋糕里。现在那些誓言大概和硬盘里的监控录像一样，
成了法庭上的呈堂证供。"陈先生！"服务生递来拿铁时悄悄塞了张纸条。
温念初用银匙搅开拉花，看着拿铁表面的心形泡沫碎成群岛："是许太太吧？
她父亲今早冻结了明远建设所有账户。
"纸条上字迹被水汽洇开："老房子阁楼第三个抽屉"。陈砚舟摸到边缘凸起的盲文，
是他教顾清欢设计的密语——"危险快走"。去年台风天她被困在施工现场，
也是这样用口红在安全帽上画求救信号。温念初的指尖划过盲文突起："需要我陪你去吗？
"她耳后的香水味突然变得清晰，是陈砚舟设计第一个作品时用的雪松香膏。
当年那个怯生生来问问题的学妹，如今连解开他衬衫纽扣时都带着建筑师特有的精准。
阁楼木门吱呀作响，月光像把银梳划过满室尘埃。顾清欢的芭蕾舞鞋还挂在窗边，
缎带上凝结着干涸的红酒渍——那是她为许明哲庆生时摔碎的酒杯。
陈砚舟挪开《安藤忠雄全集》，露出嵌在墙体的保险箱。密码盘转动到第七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