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钧,天水宗一个看守禁地的废柴弟子。
我守着的地方叫“葬剑谷”,传说宗门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姐沧月就坐化于此。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但我知道,她没死。
她只是在谷里隐居,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睡大觉,把一把传世名剑拿来当烤鱼的叉子。
我以为这种咸鱼般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一个叫叶凡的家伙闯了进来。
他自称天命之子,说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走路能捡到法宝,虎躯一震就有美女纳头便拜。
他看上了大师姐的洗澡水,哦不,是灵泉。
看上了大师し姐的菜园子,哦不,是药田。
甚至看上了大师姐的房子。
他一次次挑衅,一次次靠着逆天的运气逃走。
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未来,连宗门都开始为他倾斜资源。
他们都忘了,很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人,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颤抖。
我亲眼看着大师姐被吵得睡不着觉,打着哈欠,伸出一根手指。
那一刻,我才明白。
什么叫天命?
她,就是天命。
我叫顾钧,天水宗的外门弟子,具体职位是葬剑谷的守门人。
说得好听是守门人,其实就是个看坟的。
宗门卷宗上写着,三百年前,天水宗出过一位绝世天才,大师姐沧月。
十五岁结丹,三十岁元婴,百岁时已是化神境大能,压得同辈所有天骄抬不起头。
然后,她就消失了。
宗门找了百年,最后在葬剑谷深处找到了她的佩剑“霜天”,便认定她已经兵解坐化。
于是这里成了禁地,用来缅怀。
而我,一个灵根驳杂、修行无望的废柴,就被派到这儿来看守这片巨大的坟地。
刚来的时候,我还挺敬畏的。
每天毕恭毕敬地给那块“沧月大师姐之墓”的石碑上香、打扫。
直到第三天,我亲眼看见“坐化”了三百年的大师姐,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从石碑后面的茅草屋里走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她脸上,皮肤白得晃眼。
然后她走到那把被宗门弟子当成圣物的“霜天”古剑旁边,熟练地拔出来,串上我昨天刚抓的肥鱼,升起一堆火,开始烤鱼。
剑身上那股让整个宗门都心悸的凛冽剑气,被她用来加热,正好能让鱼肉外焦里嫩。
我当时就傻了。
脑子里嗡嗡的。
这就是传说中压得一个时代喘不过气的绝世天才?
这分明就是个咸鱼。
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死,只是觉得外面太卷了,没意思,就跑到这个没人来的地方躺平。
三百年来,她每天就是睡觉,醒了就烤鱼,偶尔去后山溜达一圈。
宗门上下,包括掌门在内,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除了我,这个看坟的。
我也识趣,从不打扰她。
她烤鱼,我就在旁边默默看书。
她睡觉,我就把谷口的落叶扫干净。
她好像也习惯了我的存在,有时候烤鱼会分我一条。
味道还不错。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
很安逸,很舒服,我甚至觉得,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错。
直到今天,葬剑谷来了个新人。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和我们天水宗制式完全不同的衣服,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就好像,他不是在看一个地方,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叫叶凡。
“喂,看坟的。”他一开口,就让我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天水宗禁地,外人不得入内。”我站起身,挡在他面前,语气很平淡。
这是我的职责。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
“禁地?马上就不是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株流光溢彩的灵草,“认识这个吗?九叶龙涎草,我刚才在山涧里捡的。用它,应该足够跟你们掌门换这块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九叶龙涎草?那可是传说中能助元婴修士突破瓶颈的至宝。
他就这么……捡到了?
“这地方我要了,你,可以滚了。”叶凡把灵草收起来,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一样对我挥了挥手。
他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仿佛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在宗门命令下来之前,我不能离开。”我坚持道。
“冥顽不灵。”
叶凡冷哼一声,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筑基后期!
比我这个炼气三层的废柴,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境界。
那股威压压得我喘不过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但我还是咬着牙,撑住了。
“有点骨气,可惜,只是个废物。”
叶凡似乎懒得再跟我动手,他绕过我,径直朝谷内走去。
“这里的机缘,是我的了!”
他双眼放光,看着谷中央那座灵气最充沛的茅草屋,脸上写满了贪婪。
我心里一紧。
那屋里……大师姐应该还在睡午觉。
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上次一只不长眼的妖兽在她睡觉时吼了一嗓子,结果那座山头到今天都还是秃的。
我正想开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叶凡已经走到了茅草屋前,他甚至没有敲门,抬起一脚就想把那扇看起来破破烂爛的木门踹开。
“里面的宝贝,归我了!”
他兴奋地大喊着。
也就在他的脚即将碰到门板的那一瞬间。
一只手,一只白皙、纤细,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叶凡的脚踝上。
叶凡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整个山谷,安静得可怕。
我看到,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只是轻轻地往外一甩。
动作很随意,就像在扔一个垃圾。
叶凡整个人,就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砰”的一声,砸在了谷外的石壁上,然后像一张画一样,慢慢滑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直接晕了过去。
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沧月大师姐走了出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不高兴。
“吵死了。”
她嘟囔了一句,然后看了看躺在远处不省人事的叶凡,又看了看我。
“顾钧,下次有垃圾,直接扔远点。”
说完,她打着哈欠,转身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木门再次关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愣在原地,看着远处那个“天命之子”,又看了看紧闭的茅屋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师姐的起床气……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