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茨对外宣称是“极端分子的单独行动”,可伊莎贝拉知道,这一定和科斯塔家族有关——他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乖乖接受联姻。
这天下午,王宫的温室里暖得像春天,种满了埃里克最喜欢的铃兰。
伊莎贝拉坐在藤椅上,手里翻着父亲生前的石油产业文件,耳边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埃里克·冯·奥尔登堡,她的堂兄,也是公国的财政大臣。
埃里克穿着件米白色的西装,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笑容像温室里的阳光一样温暖,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妹妹,听说你最近为了联姻的事烦心?”
他把咖啡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杯碟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我特意让厨房煮了你喜欢的拿铁,加了双倍的奶。”
伊莎贝拉合起文件,看着他领口的珍珠袖扣——那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款式,却在父亲去世后,出现在了埃里克的袖口。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堂兄有心了,只是联姻的事,我还在考虑。”
“考虑?”
埃里克笑了笑,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故意把咖啡洒在她的礼服裙摆上,深褐色的污渍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妹妹,别傻了。
奥尔登堡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
没有科斯塔的资金,公国撑不过三个月,到时候别说王位,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黏腻得像蛛网,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再说了,你就算嫁去科斯塔,也不过是个花瓶。
等你走了,我会接手公国的事务,帮你守住奥尔登堡的‘荣耀’——毕竟,我才是最适合坐那个王座的人。”
伊莎贝拉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刚要反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伊莱亚斯。
他手里拿着个银质托盘,走到两人中间,“咚”地一声放在桌上,托盘里的银勺震得叮当作响。
“殿下,”伊莱亚斯的声音没有温度,目光落在埃里克身上,“首相大人刚发来消息,让您去书房商议油田设备的采购方案,时间快到了。”
埃里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算计瞬间暴露。
他盯着伊莱亚斯,语气带着威胁:“索恩先生,这里是王宫的温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的安全,”伊莱亚斯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埃里克的视线,“无论殿下在哪里,我都该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像两柄出鞘的剑。
伊莎贝拉看着伊莱亚斯的背影——他比埃里克高半个头,肩膀宽阔,像道坚固的屏障,把埃里克的恶意牢牢挡在外面。
她突然想起刺杀那天,他也是这样挡在她面前,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她莫名安心。
埃里克盯着伊莱亚斯领口的十字纹领针,脸色变了变,却没再坚持,只是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笑容又变得虚伪:“既然妹妹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过联姻的事,妹妹还是早点做决定,别让大家都为难。”
埃里克走后,温室里只剩下伊莎贝拉和伊莱亚斯。
她看着裙摆上的咖啡渍,心里又气又闷,却听见伊莱亚斯说:“殿下,那杯咖啡有问题。”
“什么?”
伊莎贝拉抬头看他。
伊莱亚斯拿起埃里克没喝完的咖啡杯,用指尖蘸了点咖啡,放在鼻尖闻了闻:“里面加了镇静剂,剂量不大,却能让您昏沉一整天。
如果您喝了,今天下午的书房会议就会错过,油田采购方案的决策权,就会落到埃里克手里。”
伊莎贝拉心里一凉——她竟没发现埃里克的算计这么深。
她看着伊莱亚斯手里的咖啡杯,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埃里克频繁出入书房,美其名曰“帮忙处理事务”。
难道父亲的死,也和他有关?
“你怎么知道咖啡里有镇静剂?”
伊莎贝拉追问。
伊莱亚斯把咖啡杯放在托盘上,声音低沉:“我在特种部队时,学过识别常见毒物的方法。
这种镇静剂的气味很特别,我以前在任务中遇到过。”
他顿了顿,看向伊莎贝拉,目光里多了些认真:“殿下,埃里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以后他给您的东西,不要随便碰;他说的话,也不要全信。”
伊莎贝拉点头,心里却更乱了。
埃里克的野心、科斯塔的威胁、父亲的死因……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
而身边这个男人,似乎总能在她陷入困境时出现,帮她解开一个又一个结。
可他的秘密,又该怎么解开?
她看着伊莱亚斯掌心的旧疤,突然问:“索恩先生,你为什么离开特种部队,来做我的保镖?”
伊莱亚斯的身体僵了一下,目光落在温室里的铃兰上,声音轻得像风:“因为……我需要一份能保护别人的工作。”
这个答案太模糊,像在回避什么。
伊莎贝拉没有追问,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疑问。
她知道,伊莱亚斯的过去,一定藏着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的秘密。
穿插:面包店的冷与暖圣安娜教堂旁的面包店,玻璃上蒙着层薄霜。
十二岁的莉莉娅踮着脚,趴在玻璃上往里看,鼻子压出个圆圆的印子——店里的面包刚出炉,金黄的外皮冒着热气,香气能飘到街对面的教堂。
“莉莉娅,别凑那么近,会冻感冒的。”
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布袋子,里面只有三枚硬币。
这是她们这个月最后的积蓄,只够买半个最便宜的黑麦面包。
莉莉娅回头,把冻得发红的手藏在身后:“奶奶,我只是想看看。
等公国好起来,我们能不能买个带葡萄干的面包?”
奶奶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自从奥尔登堡的油田停摆后,面包店的原料越来越少,价格却涨了一倍。
她们祖孙俩靠政府发的救济金过活,别说葡萄干面包,就连黑麦面包都快买不起了。
就在这时,街对面传来马蹄声——是王宫的马车,伊莎贝拉殿下正从教堂出来。
莉莉娅赶紧拉着奶奶躲到墙角,她上次在教堂见过这位殿下,殿下蹲下来给她递蜡笔时,手指是暖的,笑容像画里的太阳。
马车经过面包店时,突然停了下来。
伊莎贝拉殿下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那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先生(就是上次帮她捡画的叔叔)。
殿下走进面包店,过了一会儿,手里提着两个大纸袋走出来,径首走到莉莉娅和奶奶面前。
“这是给你们的。”
伊莎贝拉把纸袋递过来,里面装着两个热乎的葡萄干面包,还有一小袋黄油,“贝恩管家说,你们最近常来教堂帮忙,辛苦了。”
莉莉娅愣住了,首到奶奶拉着她道谢,她才小声说:“殿下,您还记得我?”
伊莎贝拉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当然记得,你画的王宫特别好看。
等以后公国的面包够多了,我请你去王宫的厨房吃刚出炉的面包,好不好?”
马车走后,莉莉娅捧着热乎的面包,咬了一口,葡萄干的甜味在嘴里散开。
她抬头看向王宫的方向,阳光正好穿透云层,落在马车的金色纹路上。
“奶奶,”她含着面包说,“殿下的笑容,比葡萄干面包还甜。”
奶奶看着她的笑脸,眼眶湿了:“会好的,莉莉娅,公国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