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珂,市刑侦支队的一名普通警员。
我的顶头上司陆建国,是个坚定的技术无用论者,坚信破案的唯一途径是腿脚和嘴皮子。
他看我,就像看一个混日子的关系户,每天不是让我整理档案,就是把积压了十几年的陈年旧案丢给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他不知道,警局里那套让所有人都头疼,被他骂作“垃圾”的犯罪分析系统,是我写的。
他更不知道,他丢给我的那些冷案,都是我用来给系统投喂数据、进行升级的绝佳养料。
他想让我坐穿冷板凳。
我却把他当成了我的免费陪练。
直到有一天,省厅专家来视察,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示那套“垃圾”系统。
当全场专家都对一个技术难题束手无策,呼叫开发者“K”进行远程协助时。
我当着陆建国那张逐渐石化的脸,走上了台。
“不好意思,让一下。”
“这个最高权限密码,只有我知道。”
“姜珂,来我办公室一趟。”
陆建国的声音跟他的长相一样,干瘪,刻板,像是用砂纸打磨过。
我放下手里的半杯温水,走了过去。
他的办公室里永远弥漫着一股劣质茶叶和陈旧文件混合的味道。
他本人,市刑侦支队二大队的大队长,正坐在那张快散架的办公桌后面,眼皮耷拉着,看都没看我一眼。
“陆队,您找我。”我站得笔直。
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纸箱,砰的一声扔在我脚边,灰尘扑了我一脸。
“这个,‘城南公寓连环入室盗窃案’,三年前的案子,悬案。”
“档案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写个分析报告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那个纸箱。
封条已经泛黄,上面积的灰少说有半厘米厚。
我心里门儿清。
这是他又一轮的“劝退”流程。
来支队半年,我经手的案子,要么是丢猫找狗,要么就是这种不知道在档案室哪个角落发霉的陈年旧账。
原因很简单,在陆建国眼里,我,姜珂,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姑娘,整天就知道抱着个电脑敲敲打打,是典型的“技术派”,也就是他嘴里的“花架子”。
他不止一次在队里开会时指桑骂槐。
“现在的年轻人,跑个五公里都喘,就知道一天到晚看电脑,案子是电脑能破的吗?”
“靠的是两条腿,一张嘴!是我们老一辈刑警一点点跑出来、问出来的!”
每次他说这话,队里几个老油条都跟着点头附和。
而我,就是那个被所有人目光扫射的“反面教材”。
“陆队,”我没去碰那个箱子,声音很平,“这个案子,卷宗我昨天刚看过电子档。三年来没有任何新线索,所有相关人员的社会关系也排查过了,没有突破口。现在重启调查,意义不大吧?”
陆建国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一道冷光射向我。
“意义不大?”
“你的意思是你比局里的专家还懂?档案在你眼里就是废纸?”
“让你看是看得起你!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先从基础做起!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当什么警察!”
一套帽子扣下来,行云流水。
我闭了嘴。
跟这种人争辩,纯属浪费口水。
他的逻辑很简单: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是,我明白了。”
我弯腰,吃力地抱起那个沉重的纸箱。
转身的时候,我听见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抱着箱子回到我的工位,旁边的老张探过头来,一脸同情。
“小姜,又被老陆发配去看仓库了?”
“没办法,谁让咱是新人呢。”我笑了笑,把箱子放在地上。
老张压低声音:“你别往心里去,老陆就那样,快退休了,思想跟不上时代,看谁用电脑都像在摸鱼。熬两年就好了。”
我点点头,没多说。
熬?
我可没那个耐心。
打开电脑,我无视了桌面上那些常规的警务系统图标。
鼠标移动到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文件夹上,双击。
一个简洁的登录界面弹了出来。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光标。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一行代码输入。
回车。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星网状结构图瞬间展开,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地图。
无数的数据流在节点之间穿梭,汇聚,分析。
这是我的东西,我的秘密。
我管它叫,“天网”。
我把“城南公寓连环入室盗窃案”的编号输了进去。
系统立刻调出了所有相关数据。
三年前的监控录像、报案记录、受害者口供、现场勘查报告……所有的一切,都被打散成最基础的数据模块。
陆建国想用一堆发霉的废纸困住我。
他以为,我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故纸堆里耗上十天半个月,最后写一份“毫无进展”的报告交上去,让他更有理由把我边缘化。
他想得挺美。
可惜,他不知道。
他眼里的废纸,在我这里,是金矿。
而我,恰好有全世界最好的挖掘机。
我看着屏幕上开始高速运转的数据模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陆队,游戏开始了。
希望你,玩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