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在里面想明白了吗？”
刺耳的刹车声后，驾驶座上的男人递过来一支烟，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陈默没有接，只是默默拉开车门，将自己唯一的行李——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扔进后座。
他抬头看了一眼监狱那灰色高耸的围墙和顶上闪着寒光的电网，五年岁月，仿佛只是昨天。
“李叔，谢谢你来接我。”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被称作李叔的男人叫李建国，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他国字脸，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陈默。
这个曾经警校里最耀眼的新星，如今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五年的牢狱生活似乎抽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少年意气，只剩下沉寂的骨架。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建国把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发动了车子，“你爸……老陈以前最看好你。”
提到父亲，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默是罪犯，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
死者，是他的父亲，前刑侦支队长，陈卫国。
五年前那桩轰动全市的“刑警队长被杀案”，至今仍是许多老警员不愿提起的噩梦。
不仅仅因为死者身份特殊，更因为现场的惨状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而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他唯一的儿子，被誉为警界未来的陈默。
警方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陈卫国的尸体……或者说残骸，散落一地，仿佛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
而陈默就呆坐在血泊中央，浑身是血，手里攥着一把己经变形的警用匕首。
从墙壁到天花板，从凶器到陈默自己身上，全是陈卫国的血。
更诡异的是，法医报告指出，陈卫国真正的死因是全身骨骼被瞬间的巨大压力碾碎，那把匕首造成的只是皮外伤。
这意味着，现场还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狂暴的力量存在过。
但除了陈默，再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跡。
审讯时，陈默对案发经过一问三不知，像是彻底失忆。
他的精神鉴定报告显示，他在案发时可能处于急性应激障碍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最终，在证据链完整得无可挑剔的情况下，法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他五年有期徒刑。
所有人都认定，是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精神失常，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一个天才的陨落，一个家庭的悲剧，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车吧，外面风大。”
李建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沉声催促道。
陈默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越野车驶离了这片荒凉的郊区，朝着市区开去。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高楼大厦渐渐取代了荒野。
这座城市变化太大了，大到有些陌生。
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李叔，为什么你一首相信我？”
陈默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李建国粗糙的侧脸，这个问题他想了五年。
李建国是父亲的老搭档，也是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唾弃他的时候，每个月都坚持来探监的人。
“啧……”李建国咂了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觉吧。
我认识你爸二十年，他把你当命根子。
也认识你小子二十年，你从小就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但心里有数。
我不信你会对他动手。”
这个理由很牵强，却让陈默心中某个冰封的角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而且，”李建国话锋一变，表情严肃起来，“老陈的死法，不对劲。
那根本不是人的力量能做到的。”
陈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就在现场。
虽然那段记忆被浓雾笼罩，但他依稀记得，那股令人窒息的、非人的恐怖气息。
“当年的案子，有很多疑点被压下去了。”
李建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陈默，确认他的状态还算稳定，“比如，你爸书房里那些关于‘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归档，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再比如，现场除了你和你爸，还有第三种无法识别的生物痕迹，但很快就被更高层的技术鉴定部门否定了。”
这些细节，陈默是第一次听说。
当年的他，被当成疯子和凶手，根本没人会跟他透露这些。
“所以，你相信有别的东西在场？”
陈默追问。
“我信不信不重要。”
李建国猛吸了一口没点燃的烟，又烦躁地扔到一边，“重要的是，没有证据。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铁证如山。”
车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二十分钟后，车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前停下。
这是市公安局的家属楼，有些年头了。
“刚出来没地方去，先住我那儿。
我老婆孩子去国外探亲了，家里就我一个老光棍，方便。”
李建国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备箱拎出陈默的包。
陈默没有拒绝。
他现在身无分文，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李建国带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提供一个住处那么简单。
李建国的家在五楼，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但也充满了单身汉的潦草气息。
“随便坐。”
李建国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吃力地拖出一个沉重的黑色物证箱，放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是……”陈默的目光落在了箱子上。
“你爸的遗物。”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按规定，这些都该销毁。
我偷偷给你留下来了。
老陈查了一辈子案子，最后自己的案子成了悬案，我不甘心。
你小子要是还有点当年的种，就亲自把它翻过来。”
说完，他将一把钥匙丢在箱子上。
“里面有当年的全部卷宗副本、现场照片，还有……他贴身带着的一些东西。
密码是他警号后六位。
你自己看吧，我出去买点菜，给你接风洗尘。”
李建国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转身出了门，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和一屋子的寂静。
陈默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个黑色的铁箱，它像一口棺材，里面埋葬着五年前的真相。
他的手有些发僵，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久违的兴奋感，正从骨髓深处慢慢渗出。
他走上前，输入了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
“咔哒。”
箱子，开了。
刺耳的刹车声后，驾驶座上的男人递过来一支烟，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陈默没有接，只是默默拉开车门，将自己唯一的行李——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扔进后座。
他抬头看了一眼监狱那灰色高耸的围墙和顶上闪着寒光的电网，五年岁月，仿佛只是昨天。
“李叔，谢谢你来接我。”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被称作李叔的男人叫李建国，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他国字脸，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陈默。
这个曾经警校里最耀眼的新星，如今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五年的牢狱生活似乎抽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少年意气，只剩下沉寂的骨架。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建国把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发动了车子，“你爸……老陈以前最看好你。”
提到父亲，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默是罪犯，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
死者，是他的父亲，前刑侦支队长，陈卫国。
五年前那桩轰动全市的“刑警队长被杀案”，至今仍是许多老警员不愿提起的噩梦。
不仅仅因为死者身份特殊，更因为现场的惨状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而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他唯一的儿子，被誉为警界未来的陈默。
警方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陈卫国的尸体……或者说残骸，散落一地，仿佛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
而陈默就呆坐在血泊中央，浑身是血，手里攥着一把己经变形的警用匕首。
从墙壁到天花板，从凶器到陈默自己身上，全是陈卫国的血。
更诡异的是，法医报告指出，陈卫国真正的死因是全身骨骼被瞬间的巨大压力碾碎，那把匕首造成的只是皮外伤。
这意味着，现场还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狂暴的力量存在过。
但除了陈默，再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跡。
审讯时，陈默对案发经过一问三不知，像是彻底失忆。
他的精神鉴定报告显示，他在案发时可能处于急性应激障碍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最终，在证据链完整得无可挑剔的情况下，法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他五年有期徒刑。
所有人都认定，是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精神失常，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一个天才的陨落，一个家庭的悲剧，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车吧，外面风大。”
李建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沉声催促道。
陈默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越野车驶离了这片荒凉的郊区，朝着市区开去。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高楼大厦渐渐取代了荒野。
这座城市变化太大了，大到有些陌生。
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李叔，为什么你一首相信我？”
陈默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李建国粗糙的侧脸，这个问题他想了五年。
李建国是父亲的老搭档，也是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唾弃他的时候，每个月都坚持来探监的人。
“啧……”李建国咂了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觉吧。
我认识你爸二十年，他把你当命根子。
也认识你小子二十年，你从小就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但心里有数。
我不信你会对他动手。”
这个理由很牵强，却让陈默心中某个冰封的角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而且，”李建国话锋一变，表情严肃起来，“老陈的死法，不对劲。
那根本不是人的力量能做到的。”
陈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就在现场。
虽然那段记忆被浓雾笼罩，但他依稀记得，那股令人窒息的、非人的恐怖气息。
“当年的案子，有很多疑点被压下去了。”
李建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陈默，确认他的状态还算稳定，“比如，你爸书房里那些关于‘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归档，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再比如，现场除了你和你爸，还有第三种无法识别的生物痕迹，但很快就被更高层的技术鉴定部门否定了。”
这些细节，陈默是第一次听说。
当年的他，被当成疯子和凶手，根本没人会跟他透露这些。
“所以，你相信有别的东西在场？”
陈默追问。
“我信不信不重要。”
李建国猛吸了一口没点燃的烟，又烦躁地扔到一边，“重要的是，没有证据。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铁证如山。”
车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二十分钟后，车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前停下。
这是市公安局的家属楼，有些年头了。
“刚出来没地方去，先住我那儿。
我老婆孩子去国外探亲了，家里就我一个老光棍，方便。”
李建国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备箱拎出陈默的包。
陈默没有拒绝。
他现在身无分文，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李建国带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提供一个住处那么简单。
李建国的家在五楼，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但也充满了单身汉的潦草气息。
“随便坐。”
李建国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吃力地拖出一个沉重的黑色物证箱，放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是……”陈默的目光落在了箱子上。
“你爸的遗物。”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按规定，这些都该销毁。
我偷偷给你留下来了。
老陈查了一辈子案子，最后自己的案子成了悬案，我不甘心。
你小子要是还有点当年的种，就亲自把它翻过来。”
说完，他将一把钥匙丢在箱子上。
“里面有当年的全部卷宗副本、现场照片，还有……他贴身带着的一些东西。
密码是他警号后六位。
你自己看吧，我出去买点菜，给你接风洗尘。”
李建国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转身出了门，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和一屋子的寂静。
陈默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个黑色的铁箱，它像一口棺材，里面埋葬着五年前的真相。
他的手有些发僵，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久违的兴奋感，正从骨髓深处慢慢渗出。
他走上前，输入了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
“咔哒。”
箱子，开了。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