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最后一点霓虹灯熄灭时，柳扬扬终于听见自己胃部发出的***。
显示屏冷光里浮动的宠物粮包装图开始重影，她猛灌一口凉透的咖啡，
发现杯底沉淀着三粒没化开的方糖。"需要帮忙吗？"沾着泡面油渍的转椅猛地后撤半米，
柳扬扬抬头撞进一片深海似的瞳孔里。不知何时杵在身后的男人歪头打量她的电脑屏幕，
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腕骨上压着道红痕——像是刚摘掉什么饰品留下的印记。
"实习生这个点还在公司？"柳扬扬把泡面桶往怀里揽了揽，
炸开的裙摆上还粘着上午提案被毙时揪掉的猫毛。对方忽然俯身撑住桌沿，
袖口掠过她敲键盘的手背，"我在学习前辈的敬业精神。"他说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
柑橘香混着打印机油墨味扑过来，
"这个策划案的问题在于......"柳扬扬盯着他睫毛在屏幕光里的投影，
突然发现这人左耳垂有颗小红痣。直到对方指尖"哒哒"敲响桌面，
她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耳朵发了两分钟呆。"你说什么？""我说比起给流浪猫设计婚纱。
"男人突然扯过键盘，修长手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敲，"不如让代言猫把猫粮踢进购物车。
"显示屏跳出满屏动态分镜，柳扬扬看着Q版猫咪把罐头当足球踢的画面，喉头突然发紧。
上周市场部总监摔在她脸上的策划案里，就有句"缺乏冲击性视觉记忆点"的批注。
"你怎么知道我们总监喜欢足球？"她伸手去够鼠标，腕链冷不丁勾住对方袖扣。
男人手忙脚乱去解纠缠的银链，碰翻了还剩三分之一的咖啡。
深褐液体在桌面漫延成奇异形状时，
柳扬扬突然发现他锁骨位置洇着片水痕——那分明是顶级真丝衬衫被劣质纸杯烫皱的痕迹。
"我叫龙丹。"他抓起纸巾擦拭腕表，表盘反光晃过柳扬扬眼睛，"新来的实习生。
"柳扬扬看着被他揉成团的星巴克纸巾，突然想起茶水间传闻。据说集团太子爷上个月空降，
此刻正在基层轮岗——但绝对不该出现在凌晨两点的宠物食品项目部。"龙同学。
"她故意把泡面叉子咬得咯吱响，"你衬衫第二颗扣子要掉了。"年轻人条件反射去摸领口，
又触电般缩回手指。这个动作让柳扬扬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异常精致，虎口处有道新鲜墨痕，
像是握钢笔留下的印记。"前辈要尝尝这个吗？"龙丹变魔术般掏出盒草莓大福，
包装丝带印着柳扬扬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和果子老铺logo，
"补充糖分有助于......"话没说完就被打印机突然的嗡鸣打断。
柳扬扬跳起来冲向出纸口，发圈勾住椅背弹飞出去。等她抱着热乎乎的提案书转身，
发现龙丹正捏着她掉落的草莓发圈发呆。"还我！"她扑过去抢，高跟鞋绊到数据线。
天旋地转间被人拦腰扶住，提案书雪片似的散落满地。龙丹的手掌温度隔着雪纺衬衫渗进来，
"前辈每次救文件都这么拼命？"柳扬扬挣开他时瞥见对方通红的耳尖，
突然发现这实习生个子高得离谱。她踮脚抽回发圈，
顺势将泡面桶推过去："帮我盯会儿排版，请你吃夜宵。"等龙丹捧着泡面乖乖坐下，
柳扬扬终于看清他腕表表盘——那圈钻石时标在节能灯下闪得人心慌。
她摸出手机偷偷搜索"百达翡丽鹦鹉螺"，
价格后面的零多得像甲方永远不满意时添加的修改意见。"这里。"龙丹突然转身，
吓得柳扬扬把手机摔进抽屉，"代言猫踢罐头的镜头应该加个慢动作。
"他握鼠标的姿势像在把玩玉器，修改图层时袖口滑落，露出截小臂内侧的英文刺青。
柳扬扬眯眼辨认出"Follow your arrow"的花体字，
突然想起上周偷听到总监打电话说新总裁有同样文身。"龙同学。
"她抓起桌角结霜的可乐罐贴了贴发烫的脸，"市场部总监对猫毛过敏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正给动态分镜调色的人动作微滞，色彩斑斓的光影在他侧脸流动，
"上周送文件路过会议室，看见她对着你的猫玩偶打喷嚏。
"柳扬扬攥紧了抽屉里的哮喘喷雾。那个玩偶分明锁在她工位最底层，
除非有人撬开抽屉——或者从总裁办俯瞰整个开放办公区。打印机再次启动时，
龙丹忽然指着她电脑旁的相框："前辈养的是缅因猫？
""你怎么......"柳扬扬说到一半噎住了。照片里她抱着猫坐在飘窗上，
背景是半片被夕阳染红的玻璃幕墙——那角度分明是顶层总裁办公室才有的景观。"猜的。
"龙丹低头嗦了口泡面，热气氤氲中耳尖更红了，"毛色很漂亮。
"柳扬扬盯着他随吞咽动作滚动的喉结，突然伸手拽过他正在擦桌子的纸巾。
浸透咖啡渍的纸团展开后，
隐约可见半枚暗金色集团徽章印花——这种定制湿巾只会出现在二十八楼高管休息室。
"龙同学。"她把湿巾拍在对方修改好的方案上，"你知道新总裁叫什么名字吗？
"龙丹的叉子"当啷"掉进泡面汤里。窗外忽然划过道刺目车灯，
柳扬扬在明灭光线里看见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像吞下颗滚烫的汤圆。
"听说叫龙......"警报器的尖啸骤然撕裂空气。龙丹猛地弹起来时带翻转椅，
柳扬扬被他拽着腕子往安全通道冲。橡胶鞋底在瓷砖地面打滑的瞬间，
她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上自己手腕。等他们气喘吁吁跑到一楼中庭，
柳扬扬才发现腕上多了块表盘发烫的男士腕表。龙丹正扶着膝盖大喘气，
刘海汗湿成绺贴在额前，像个逃课被教导主任逮住的高中生。"为什么要摘表？
"她晃了晃沉甸甸的手腕。龙丹抬头时眼里晃着碎钻似的光，
"怕你跑太慢被拍到......"他顿了顿，改口道："怕你跑丢了。"柳扬扬正要追问，
物业大叔拎着手电筒晃过来："小柳又加班啊？这位是......""实习生！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来，又同时被对方的默契吓到。柳扬扬感觉腕表贴着的皮肤开始发烫，
龙丹别过头去轻咳，后颈泛着可疑的红晕。回到工位时泡面已经凉透，
龙丹却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袋暖宝宝，"贴着这个改方案吧。
"他撕开包装的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胃疼会影响创造力。
"柳扬扬看着他被暖宝宝粘住的手指，突然发现提案书被妥帖地收在防水文件夹里。
所有被总监标红的地方都多了荧光批注，笔迹遒劲得根本不像实习生该有的字。"龙同学。
"她戳了戳正在收拾咖啡渍的人，"你修改意见里提到的'消费者情感投射'，
是参考了墨尔本大学那篇论文？"龙丹手一抖，湿纸巾"啪"地贴在显示器上，"随便想的。
"他背对着她擦拭屏幕，后腰处的衬衫皱起，
露出截黑色皮带——柳扬扬在年度财报上看过这个意大利品牌的广告。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份装订文件时，天际已经泛出蟹壳青。
柳扬扬瘫在转椅上啃凉掉的草莓大福，看龙丹蹲在地上整理碎纸机。他后脑勺翘着撮呆毛，
西装裤脚却笔挺得能削萝卜。"喂。"她用脚尖轻踢那人小腿，"为什么要帮我？
"龙丹仰起头的样子像只大型犬，喉结上的小红痣在晨光里闪动，
"因为......"他忽然举起手机，镜头"咔嚓"定格柳扬扬叼着半块大福的蠢样。
"因为前辈像只偷到鱼的猫。"柳扬扬抄起抱枕砸过去时，龙丹已经逃到电梯口。
他倒退着挥手的样子像在跳某种滑稽舞，电梯门关闭前忽然大喊："明天见！
衬衫纽扣我会缝好的！"直到那抹身影消失，柳扬扬才注意到自己电脑旁多了盒胃药。
药盒下压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下次别往咖啡里放三块糖，会得糖尿病。
"空调出风口坠着的水珠砸在柳扬扬后颈时，她正趴在文件堆里找修正带。
龙丹端着两杯奶茶蹭到她工位旁，裤脚沾着星点泥渍，活像只刚在雨里打过滚的金毛犬。
"前辈要不要试试芋泥麻薯口味？"他手腕一歪，杯壁凝成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进袖管，
"七分糖，加了你上次说好吃的燕麦爆珠。"柳扬扬盯着他挽到肘部的衬衫袖口，
那圈铂金袖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三天前她就查清楚，这玩意儿抵得上她三个月工资。
此刻这枚昂贵金属正卡在奶茶杯凹槽里，随着龙丹晃杯子的动作发出细微脆响。
"实习生都喝三十八块的奶茶？"她故意用提案书挡住对方视线，A4纸边缘扫过龙丹手背，
"上周让你整理的客户资料呢？"龙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文件夹，
页眉处集团logo烫金的位置沾着块巧克力渍。柳扬扬翻开就看到他手绘的目录页，
Q版小猫举着放大镜趴在"竞品分析"栏上，
旁边标注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字：建议增加宠物殡葬联名企划。
"你当我们在拍《宠物大侦探》？"柳扬扬憋笑憋得嘴角抽搐，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墨点。
龙丹忽然俯身撑住桌沿，洗发水的雪松香笼罩下来，
"上周市调发现83%的饲主会给宠物办告别仪式。"他指尖划过她耳畔，
抽走粘在她发丝上的便签纸，
"如果我们推出猫粮形状的纪念蜡烛......"打印机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柳扬扬跳起来时撞翻奶茶。龙丹抢救文件的身手敏捷得可疑，
却在看到她被浸湿的裙摆时乱了阵脚。他拽下领带就往她膝盖上盖，
烫金暗纹的丝绸擦过皮肤时，柳扬扬突然揪住他衣领。"龙同学。
"她指尖摩挲着领口缝线处，"你这件是意大利手工衬衫的秋季新款吧？
"龙丹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领带在他手里扭成麻花，"淘宝......淘宝高仿的。
""那这个也是高仿？"柳扬扬突然扯开他左胸口袋，抽出口红大小的金属管。
管身雕刻的龙形图腾正在她掌心发烫——这是集团继承人成年礼定制的钢笔，
她在内部刊物上看过专题报道。空调风突然转向，吹散龙丹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种***总裁办的熏香味道，此刻混着奶茶甜腻的气息，
在两人僵持的姿势里发酵成某种暧昧的催化剂。"前辈对仿制品很有研究？
"龙丹突然握住她捏着钢笔的手，体温透过薄茧传递过来，"要不在提案书签个名试试？
"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整层楼的灯突然熄灭。柳扬扬在黑暗里听见龙丹的闷哼，
紧接着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鼻尖。等应急灯亮起时，她发现自己正揪着对方两颗衬衫纽扣，
龙丹的锁骨在凌乱衣领间若隐若现。"跳闸而已。"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掌心还贴着她手背，"前辈要扯坏我的'高仿'衬衫吗？"柳扬扬触电般缩回手，
瞥见他胸口被抓出的红痕。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龙丹紧绷的下颌线，
以及他身后玻璃幕墙映出的顶楼停机坪——那里现在停着架直升机，旋翼上雨水未干。
物业大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龙丹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
柳扬扬低头看见枚草莓造型的暖手宝，绒毛上还带着他西装口袋的温度。
"手这么凉怎么握鼠标。"他转身去查看电箱，后腰处的衬衫皱成一团。
柳扬扬注意到他后颈有块淡红印迹，形状像极了总裁椅头枕的雕花纹路。重连电源的间隙，
龙丹蹲在打印机旁捣鼓纸盒。柳扬扬看着他被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
突然想起茶水间最新八卦——新总裁每天晨跑会经过公司后巷的流浪猫窝。"龙同学。
"她踢了踢对方擦得锃亮的皮鞋，"上回说的宠物殡葬企划，具体方案呢？
"龙丹猛地抬头撞到打印机盖板，吃痛的表情让他瞬间从精英范儿变回大学生。
他揉着额头递来U盘，挂坠是只缺耳朵的陶瓷猫，"都在里面，
动态演示视频配了《奇异恩典》喵喵版。"柳扬扬憋笑憋出泪花，
插U盘时发现接口处刻着小小的"D.LONG"。集团所有电子设备编号都是工号开头，
而"D"字头属于董事会直管层。视频播到三分之二处，柳扬扬突然按下暂停键。
投影光斑在龙丹脸上跳跃，她指着某帧画面冷笑："这个俯瞰办公区的镜头，
是趴在总裁办窗台拍的？"龙丹手里的螺丝刀"当啷"掉进纸篓，
"官网上有全景图......""官网照片是夏季景观。"柳扬扬放大画面边缘，
"现在窗外那棵银杏树，上周才被台风吹成地中海发型。
"两人在忽明忽暗的投影仪光线中对峙，龙丹的喉结可疑地滑动两下。
就在柳扬扬准备乘胜追击时，他忽然抓起她手腕按在自己胸口。"跳这么快，
像不像做贼心虚？"他掌心汗湿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睫毛在光影里颤动如蝶翅。
柳扬扬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指尖下的心跳频率快得离谱。她刚要开口，
龙丹突然抓起外套罩在她头上，"下雨了，我送你回家。"等柳扬扬挣扎着钻出来，
发现他已经撑开伞站在玻璃门前。那把纯黑长柄伞的伞骨上，
赫然印着集团高管专属停车场的标识码。"龙同学。"她钻进伞下时故意踩他鞋尖，
"你该不会要说这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雨帘模糊了龙丹泛红的耳尖，
"客户送的伴手礼......""哪个客户会送带防弹涂层的伞？
"柳扬扬戳着伞柄处的军规认证标识，"上个月总裁车队采购清单里就有这款。
"龙丹突然揽住她肩膀往怀里带，伞面在风雨里倾斜成45度角，"前辈对总裁这么关注？
"他低头时发梢扫过她鼻尖，"连采购清单都背下来了？
"柳扬扬在薄荷气息里阵亡了三秒钟，
"我、我只是恰好负责整理采购部废纸......"惊雷炸响的瞬间，
龙丹突然将她整个圈进怀里。柳扬扬的脸颊贴着他湿透的衬衫，听见心跳声与雨声共振。
他胸前的钢笔硌得她生疼，那支本该锁在二十八楼保险柜的传家宝。"龙丹！
"她挣扎着仰头，"你到底是......"未完的质问被塞进嘴里的草莓大福堵住。
龙丹指尖残留着抹茶粉的清香，眼底晃动着路灯破碎的光，"是每天帮你改PPT的实习生。
"他忽然用袖口擦去她嘴角豆沙馅，
"也是会担心你胃疼的......"便利店自动门"叮咚"开启的声音截断话语，
柳扬扬看见收银员憋笑憋红的脸。龙丹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
伞骨上的雨水正成串滴进他后衣领。"要不要吃关东煮？"他喉结上的水珠滚进锁骨凹槽，
"我请客。"柳扬扬看着他浸泡在暖黄灯光里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人左肩全湿透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垂，"龙同学。""嗯？
""你手机屏保为什么是顶楼停机坪的夜景？"龙丹手一抖，关东煮汤洒在***款球鞋上。
他弯腰擦拭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后颈那撮翘起的头发在空调风里晃啊晃，
"因为......"他举起一串玉子烧，"像不像满月落在玻璃上？
"柳扬扬咬住他递来的竹轮卷，鲜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隔着蒸腾的热气，
她看见龙丹手机自动连上了便利店VIP专线——那是高管才有的集团特权账户。
回程时雨势渐小，龙丹执意绕路送她到公寓楼下。柳扬扬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突然发现他走路时会下意识走在外侧。这个细节让她想起父亲生前接送她上学时的习惯。
"明天见。"龙丹将伞柄塞进她手心，转身冲进雨幕的背影像只落荒而逃的大型犬。
柳扬扬握紧残留他体温的伞柄，突然发现伞骨内侧用金线绣着"Long's"。
夜雨冲刷着落地窗，柳扬扬在台灯下反复播放龙丹做的演示视频。
当画面切到总裁办视角的镜头时，她按下暂停键——玻璃倒影里隐约可见拍摄者的左手，
腕上正戴着那枚百达翡丽鹦鹉螺。柳扬扬攥着伞柄冲进更衣室时，龙丹正背对门缝系领带。
他哼着走调的《喵喵进行曲》，后脑勺翘着撮没压平的呆毛，昂贵西装随意搭在脏衣篓边缘。
"龙同学解释下这个？"她"唰"地抖开印着总裁专用标识的雨伞，
"保洁阿姨说这把伞从来不出二十八楼。"龙丹手一抖，领带结卡在喉结下方。
镜子里映出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喉结上的小红痣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或许......或许有人拿错了......""那这个呢？"柳扬扬掏出手机，
屏幕上正是龙丹修改提案时的监控截图。画面里他左手握笔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