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卧室的空调坏了两年，他们总说人老了，吹风扇更养生。我心疼他们，趁着周末，
偷偷叫了维修师傅上门。老师傅经验老道，三下除二就拆开了外壳。可下一秒，他脸色煞白，
举着镊子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小姑娘，
你、你家这空调里……”镊子夹着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正对着我们，红灯一闪一闪。
是一个正在运行的，微型摄像头。我如坠冰窟，两年来，我爸妈的卧室竟一直在被秘密直播！
01周末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窗帘切割成几缕，在浮尘里跳动。空气沉闷，
带着老房子特有的、挥之不去的霉味。我站在爸妈卧室门口，
看着墙上那台安静了整整两年的空调。“人老了，骨头脆，吹空调容易着凉，还是风扇好，
自然风，养生。”这是两年来，我妈每次拒绝我提议修空调时说的话。我爸则会附和着点头，
说省点电费给我弟林辉买双新球鞋。我信了。我以为他们真的习惯了风扇吱呀作响的陪伴。
直到上周，我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妈佝偻着背，拿着蒲扇在给爸扇风，
自己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决定不再听他们的“养生理论”。我偷偷在网上约了维修师傅。师傅姓王，
五十多岁的年纪，工具箱擦得锃亮，看起来就很可靠。他戴上老花镜，
动作麻利地拆开了空调泛黄的外壳。螺丝刀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站在一旁，给他递着工具，心里盘算着修好后怎么跟爸妈解释。突然，
王师傅的动作停住了。他“咦”了一声，凑得更近了些，仿佛在确认什么。下一秒，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举着手里的镊子，手臂抖得厉害，
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看我。“小姑娘，你、你家这空调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镊子尖端，夹着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物体。物体顶端，一点微弱的红光，
正对着我们，有规律地闪烁着。像一只恶魔的眼睛。那是一个正在运行的，微型摄像头。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冷。整整两年。这个小小的恶魔，
就在这台坏掉的空调里，窥视着我父母最私密的卧室生活。他们在房间里换衣服，睡觉，
说私房话……所有的一切，都被直播给了某个藏在暗处的眼睛。
一种排山倒海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几乎要吐出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王师傅的声音把我从冰窟里拉了回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惊恐。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腾的胃酸和颤抖的身体。不能慌。我对自己说。绝对不能慌。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王师傅，不好意思，
可能……可能是之前租客留下的东西，我们没注意。”我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这房子我们家住了二十年，哪来的租客。王师傅是个明白人，他没戳穿我，只是叹了口气，
把那个摄像头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好，递给我。“空调的压缩机坏了，换一个要八百。
”他的声音也放低了。“换，您换吧。”我立刻说。空调必须修好，一切都要恢复原状。
王师傅很快修好了空调，我把一千五百块钱塞到他手里。“王师傅，多的五百是封口费，
今天这事……”“我懂，我懂。”他连忙摆手，“姑娘，我嘴严，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你……你得小心点，这事儿不简单。”我点点头，送他到门口。门关上的瞬间，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我摊开手心，
那个被纸巾包裹的摄像头硌得我生疼。冰冷，坚硬，充满了罪恶。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任由身体在巨大的恐惧和屈辱中不住地发抖。
过去两年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我爸藏在床垫下的私房钱，
我妈偷偷抹眼泪抱怨我弟不争气……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被精心设计的闹剧。我们一家人，
都是供人取乐的小丑。谁？到底是谁？一个名字，带着无法抑制的恨意，从我心底浮现出来。
林辉。我的亲弟弟。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这个家，
只有他会做出这么恶毒无耻的事情。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口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把这个东西砸在他脸上，质问他还是不是人。但我不能。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冷静下来，林默。你没有证据。现在声张，
只会被他倒打一耙，爸妈也只会护着他。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我将那枚摄像头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首饰盒，藏进我房间衣柜的最深处。然后，
我把空调的外壳仔细擦干净，把一切恢复成师傅来之前的样子。傍晚，爸妈回来了。“妈，
我回来了。”我像往常一样，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菜。“今天没加班啊？”妈笑着问。“嗯，
事情做完了就早点回来了。”我低着头换鞋，避开他们的眼睛。
我怕他们看见我眼底还没散尽的惊涛骇浪。晚饭桌上，我听着他们讨论邻居家的八卦，
听着他们催促我早点找个对象。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
已经彻底碎掉了。从今天起，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我找到确凿的证据，
把林辉这个刽子手，牢牢钉在耻辱柱上。02那一晚，我彻夜无眠。
天花板在我眼里扭曲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过去两年，我和我的家人，
就生活在这张网下，被一双贪婪的眼睛肆意窥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放电影一样，
回溯林辉这两年的种种反常行为。记忆的碎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
我记得有一次，爸妈在卧室里悄悄商量，说我工作辛苦，想从积蓄里拿出两万块钱给我，
让我换台新电脑。那番话，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卧室里。可第二天，
林辉就突然闹着要去报一个三万块的驾校，说同学都开车上学，他骑电动车太丢人。
爸妈拗不过他，那两万块，加上另外凑的一万，最终都进了他的口袋。当时我只觉得是巧合，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巧合，分明是“未卜先知”。还有一次，我爸的腰椎病犯了，疼得厉害。
我妈在房间里照顾他，两人说起家里存款不多了，得省着点花，不能再由着林辉胡来。
结果当天晚上，林辉就破天荒地给我爸端茶倒水，捶腿按摩，装得比谁都孝顺。第二天，
他看中的一款最新款游戏机，就顺理成章地到手了。
他总能精准地踩在我爸妈最心软、最愧疚的那个点上，榨取他们最后一点价值。而我，
每一次试图为家里省钱，或者为自己争取一点点利益的念头，都会被他提前洞悉，
然后用更高明的手段破坏掉。原来我不是运气不好，我只是输给了一个藏在暗处的监控器。
天亮了。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林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
指挥着我妈给他端水果。“妈，橙子切一下，我打游戏没空剥。”“诶，好，马上来。
”我妈颠颠地跑进厨房。我爸则在阳台上，仔细擦拭着林辉那辆新买的山地车，
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这就是我的家。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巨婴，
和他两个心甘情愿的“仆人”。我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辉。“林辉，
你电脑最近是不是很卡？我帮你清理一下垃圾吧。”他头也没抬，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不用，我自个儿会弄。”“我最近刚学了点电脑知识，比你专业，
顺便帮你查杀一下病毒。”我坚持道。他终于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行了行了，
要去弄就快点，别打扰我上分。”我走进他的房间，
一股外卖盒混合着汗液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我忍住恶心，打开了他那台高配的游戏电脑。
桌面乱七八糟，全是游戏图标。我开始不动声色地翻查。C盘，D盘，E盘……终于，
在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深处，我发现了一个伪装成视频播放器的软件图标。
图标很不起眼，但我记得，王师傅从空调里取出的那个摄像头，
包装盒上印着的就是这个标志。我点开软件，一个登录界面弹了出来。需要密码。
我尝试了林辉的生日，我的生日，爸妈的生日，全都提示错误。意料之中。但我没有气馁，
我记下了这个软件的名称和文件夹的路径。在同一个文件夹里，还有几个被加密的视频文件，
文件名是一串杂乱的数字和字母。我的心脏在狂跳，我知道，** 就在这里。接着，
我打开了浏览器。我没有去查他的浏览记录，那肯定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我直接登录了他的网购账号。他很自信，或者说，很愚蠢，设置了自动登录。
我将时间筛选到两年前，然后输入了关键词：“微型安防设备”。搜索结果跳出来的那一刻，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一条购买记录赫然在列。商品图片，和我手里那个一模一样。收货地址，
就是我们家。收件人，林辉。时间，两年前的夏天，恰好是爸妈说空调坏了的时候。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而罪恶的证据链。我的心，一寸寸地变冷，
也一寸寸地变硬。林辉，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我关掉电脑，恢复一切原状，
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他的房间。客厅里，他还在忘我地打着游戏。
我妈把切好的橙子一瓣一瓣地喂到他嘴里。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这一幕映衬得无比温馨。
却也无比讽刺。03机会很快就来了。这个周末，是爸的五十大寿，家里要办一场聚餐。
姑姑林霞也从邻市赶了回来。餐桌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爸妈被亲戚们恭维得满面红光。
林辉则像个主角，接受着所有人的夸赞，说他长得帅，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我像个隐形人，
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饭。等菜上得差不多了，我放下筷子，故作惊讶地开口。“哎呀，
我今天看新闻，说现在好多出租屋里都装了摄像头，太可怕了。”我的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桌上所有人都听见。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片刻。“可不是嘛，
现在这坏人真是越来越多了，防不胜防啊。”姑姑皱着眉说。
我爸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哪有那么多坏人，都是新闻瞎编博眼球的。
”我妈则显得有些紧张，拍了拍胸口：“哎哟，那也太吓人了，女孩子在外面住可得小心。
”我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林辉。在我提起“摄像头”三个字时，他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下。
现在，他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瞪着我，语气极度恶劣，“说这些危言耸听的东西干什么？影响大家心情！
”他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爸妈立刻调转枪口对准我。“林默，
你怎么回事？今天你爸生日，说点开心的不行吗？”我爸沉下脸。“就是，你弟弟说得对，
别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妈也帮腔。我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眼底的冰冷和嘲讽。
“对不起，爸，妈，我错了。”我轻声道歉。这一句“我错了”，瞬间就浇灭了他们的怒火。
他们满意了，又开始招呼亲戚们吃菜喝酒。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只是我一个人的不懂事。
这次试探，让我百分之百确定了，摄像头就是林辉装的。只有做贼的人，才会如此心虚。
饭后，我正在厨房帮姑姑洗碗，林辉跟了进来。他把我拽到阳台，压低了声音，
脸上带着警告的意味。“林默，我警告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安分一点，
听见没有？”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冷笑不止。他怕了。“知道了，弟。
”我装出顺从的样子，点了点头。他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姑姑从厨房里探出头，
担忧地看着我：“小默，林辉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摇摇头，对她笑了笑：“没有，
姑姑，他就是提醒我别乱说话。”姑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我望着林辉的背影，
心里的最后一个幻想也破灭了。我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让他们来处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眼里，儿子放个屁都是香的，
女儿说句实话都是错的。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只是林辉的父母。而我，
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搭伙伙伴”。指望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这条路，
只能我自己走下去。04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又快又猛。
林辉看上了一辆新出的摩托车，进口的，要五万块。他像往常一样，向爸妈张开了手。
这一次，爸妈有些犹豫了。家里的积蓄前前后后都填了林辉这个无底洞，已经所剩无几。
“小辉啊，那车太贵了，要不……换个便宜点的？”我妈试探着说。“不行！我就要那辆！
我同学都开跑车了，我骑个摩托车都买不起，我的脸往哪儿搁！”林辉开始了他的惯用伎俩，
软磨硬泡。见爸妈不松口，他直接使出了杀手锏——绝食。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摔东西。爸妈心疼得在门外直掉眼泪，好话说尽。仅仅一天，他们就投降了。他们决定，
动用那笔存了半辈子，准备养老的救命钱。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公司加班。
我妈在电话里，语气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定。“小默，你弟弟他……唉，
他也是为了面子，我们想了想，还是得满足他。那笔钱，我们先动了啊。”我捏着手机，
气得浑身发抖。“妈！你们疯了吗？那是你们的养老钱！林辉他都二十三了，是个成年人了，
他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工作赚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了。
“林默！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弟弟好？”是我爸，他抢过了电话，对我破口大骂。
林辉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带着哭腔和煽风点火的委屈。“爸，妈，你们别怪姐，
姐就是嫉妒我，她从小就嫉妒我能得到你们的爱！”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
嫉妒？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像个寄生虫一样，吸食着父母的血肉，
心安理得地当一个成年巨婴吗？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一场激烈的争吵无可避免地爆发了。
我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这样无底线的溺爱是在害林辉。可我的话，在他们听来，
全是恶毒的诅咒。“你给我闭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爸气得满脸通红，
指着我的鼻子骂。“姐，你就这么希望我一辈子没出息吗？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林辉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才是那个最希望林辉能成器的人，因为只有他独立了，我的父母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可他们不懂。“够了。”我看着我爸，一字一句地说，“爸，那笔钱，你们不能动。
”“反了你了！”我爸怒吼一声，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啪！
世界安静了。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我被打懵了，愣在原地。“滚！
你给我滚出去！”他指着大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没有哭，也没有再争辩。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看见我妈抱着哭泣的林辉，心疼地安慰着他。
我看见我爸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没有一个人看我。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的脸疼不疼。我的心，
在这一刻，彻底死了。我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所谓的“家”。
门在我身后被重重地关上。屋里，传来我妈温柔的安抚声：“小辉不哭，
妈明天就给你取钱买车。”我站在冰冷的楼道里，听着这一切，突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