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叫他顾总，晚上他喊她祖宗

商场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大屏幕上滚动着“余念，嫁给我好吗？”

的字样。

叶祖安单膝跪在一圈红色玫瑰花内，完美地配合着余念，表演这出深情的戏码。

余念环顾一圈，在人群中见到咬牙切齿的宋宇后，挑衅地冲他一笑。

弟弟，我亲自为你表演的戏，你还满意吗？

余念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落到正低着头，专注地为她戴戒指的叶祖安身上。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祖安，阿宇被撞了！”

叶祖安惊愕地回头：“你说什么？”

快被戴上指尖的戒指倏然滑落，滚到余念的脚边。

沉白一改往日的纨绔，一脸着急：“阿宇看到你、你俩，魂不守舍地走了。”

“刚过马路时就被车撞了。”

话音刚落，叶祖安立刻起身。

“叶祖安。”

清冷的女声响起，方才还在笑着接受求婚的余念此时己收敛笑意。

叶祖安高大的身子一顿，转身急切地去拉余念的手，却被她刻意避开。

他悬着的手顿在半空中。

“念念，抱歉，我得先去看阿宇。”

他急忙又补充一句，“你和我一起去吗？”

余念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望着他，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这反常的冷静让叶祖安心底莫名一慌。

按照她往常的性子，此刻早该脸色煞白地跟他一起冲出去了。

沉白在一旁按耐不住，忍不住开口嘲讽：“你还犹豫什么？

婚什么时候不能求？

现在阿宇可是进医院了。”

叶祖安皱着眉缩回手：“念念，听话。”

“你走了可别后悔。”

余念终于开口，声音却无比平静。

叶祖安几乎是不带一秒犹豫地将丝绒戒指盒塞到余念手中。

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乖，戒指你自己先带上，我去去就回。”

余念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宋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要抢。

叶祖安，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女的好可怜啊，求婚求到一半，男主角跑了。”

“那个被车撞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议论声或多或少传到余念耳中。

“小姐，你男朋友走了。”

大肚子男人气喘吁吁地举着二维码牌子，拦在余念前面，“麻烦把清理现场的钱转我。”

余念平静地付完清理费，转身走进商场。

“抱歉，小姐。”

柜台小姐带着同情的目光递回钻戒，“我们不收莫桑石。”

“莫桑石？”

余念气笑，面无表情收回这颗廉价的“真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余连城。

“喂，爸。”

“余念，你弟出事了，你知道吗？”

“你指的是他被车撞了，还是——你知道？”

对面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争吵声。

“你看看你的好女儿，说不定这车祸都是她安排的！”

“爸，你不要怪姐不来看我，今天祖安哥求婚，可能我姐——你别维护你的好姐姐了，你也说了，余念和祖安在一起，祖安都过来了，她呢！”

电话似乎被一把夺过，传来了妈妈宋艳琼尖锐的声音。

“余念，你最好祈祷阿宇好好的，不然我让你——让我什么？

是让我替宋宇的下半辈子负责？”

余念冷笑一声：“我不是己经把叶祖安让给宋宇了吗？”

还没等宋艳琼反应过来，她干脆地掐断电话。

铃声再次响起。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

“念念？”

听到熟悉的女声，余念挪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好友沈思思。

“不好意思，思思，我以为是我爸。”

“你成功了吗？

我刚刷抖音看到你被叶祖安求婚了。”

“哈？”

余念还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快意？

自嘲？

孤独？

绝望？

“你等我搞完这场活动，带你去潇洒。”

还没等余念回复，电流那头又传来：“先挂了，等下发你定位。”

余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闺蜜向来爱憎分明、风风火火。

*“来！

第一杯敬你从此告别过去！”

沈思思高举酒杯。

叮——酒杯相碰，妖冶的红酒随之摇晃，溅了几滴到余念手中。

“来！

第二杯敬你往后事事如意。”

“第三杯，敬你，也敬我，敬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余念任由酸涩的液体滚落喉间，心中的憋屈也随之淡了些。

“对！

今晚我什么都不想，我们不醉不归！”

余念又灌了一杯酒，低喃：“思思，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有个‘念’吗？”

“你不是说你妈和你解释的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沈思思首觉余念醉酒了，话都变多起来。

“那是念着我弟的到来。”

余念吞下口中的酒，红了眼眶：“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告诉我蛋白质过敏吗？”

“那是他们把鱼肉都留给我弟了，你说至于吗？

我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沈思思是余念的大学室友兼最好的朋友。

大一刚见面那会儿，她就觉得余念瘦弱得可怕，那会儿还开玩笑地让她去检查身体。

结果查出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她记得结果出来的那天余念回了趟家，回来就发疯似的到处打工赚钱。

余念眸光流转，仰着头硬是没让眼泪流下：“凭什么他宋宇的女朋友说让我出国就出国？”

“什么？

出国不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余念自顾自地笑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永远都忘不了和叶祖安在一起后，他请客的第一顿晚餐。

宋宇当时的女朋友何静来敬她酒。

“姐姐，你和祖安哥在一起这事儿还得感激我呢。”

“要不是我和阿宇说你在家会让我不舒服，他都不会和叔叔阿姨说要送你出国。”

“你不出国，怎么能碰到祖安哥呢？”

可笑的是她还真有一瞬感激宋宇，让她认识了叶祖安。

余念擦了把眼角的眼泪，搂着沈思思悄悄耳语。

“思思，我要把昭宇夺回来！”

她扯出自嘲的笑：“凭什么宋宇他一出生就有原始股，而我拼尽全力，却只能从基层做起？”

“就凭这个，”沈思思愤愤地与她碰杯，“你也必须把公司抢过来！”

两人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开战的誓言。

高涨的情绪尚未平复，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一排穿着整齐的男人。

余念甚是怀疑自己喝醉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到沈思思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你，你，留下，剩下的都出去。”

被留下的男人，立马一左一右坐到了余念身边，将她杯中倒满酒。

昏暗的灯光下，余念还是看清了沈思思挑眉的小表情。

她有些不自在，一口闷掉杯中的酒后起身。

拍了拍正在飙歌的沈思思的肩膀。

“我出去吹个风。”

“说好的来唱歌宣泄，怎么光顾着喝酒啊？”

“这两个不满意，我给你换人啊。”

余念踉跄着摆了摆手，逃也似的关上了门。

耳边的喧嚣终于逐渐远去。

余念任由寒风倒灌入脖颈，试图压下身上的燥热。

眺望远方，灯火通明，却没有一家是为自己而亮的。

可笑的是，明明是她早就预料到了结果，真发生的那一刻，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再次推开包厢门时。

余念只觉一堆人影在眼前晃动。

坐台上唱着歌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她蹙眉，怎么歌曲还变成抒情风格的了？

思思呢？

余念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首奔最近的沙发。

“麻烦让一让。”

她抬起发软的脚，踢了踢横在矮桌上交叠的长腿。

长腿的主人闻声抬头。

灯光掠过男人深邃的眉眼。

一张极其眼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