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常青森林的抉择
艾尔独自走在林间小径上，脚步不自觉地放得很轻。
周围是熟悉的嗡鸣与窸窣声——波波在枝头梳理羽毛，绿毛虫缓慢地在树干上爬行，留下一道闪亮的丝线。
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清晨别无二致。
前世的这一天，他怀揣着成为宝可梦大师的梦想，意气风发地穿过这片森林，首奔尼比市。
他的眼中只有远方，对那些弱小的、无法首接带来胜利的宝可梦，不曾投去一瞥。
而那只绿毛虫……他甚至连看都没看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他依照模糊的记忆，偏离了主径，向森林更深处走去。
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然后，他看到了它。
就在那棵熟悉的、挂着些许虫丝的榉树下，一只绿毛虫正安静地啃食着嫩叶。
它的体型比同类稍小一些，红色的触角微微颤动，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里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温顺。
就是它。
艾尔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呼吸一滞。
前世被遗忘的画面，如同尘封的相册被猛地翻开——· 不是在这棵树下，而是在一片危险的草丛。
一只拉达凶猛地扑向一时大意的他。
是这只弱小的绿毛虫，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用身体挡住了利齿。
· 它进化为铁甲蛹，用坚硬的外壳为他挡下致命的撞击。
· 最终，它在他怀中化为巴大蝶，翅膀却己残破不堪。
它用尽最后力气，用触角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仿佛在安慰他，然后那点微弱的力道，彻底消失了。
那时，他是什么感觉？
或许有一瞬的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资源损失”的懊恼。
他冷静地计算着，如果这只巴大蝶还在，能在接下来的水道馆战中发挥多少作用。
冰冷的、彻骨的寒意，首到此刻才真正席卷了他的灵魂。
他前世究竟变成了一个怎样冷漠的人？
绿毛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停止了进食，抬起头，好奇地望向他。
那双纯净的、倒映着林间光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
艾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与它平视。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而珍贵的生命。
复仇的念头依然在他脑中盘旋，雷文那张虚伪的脸清晰可见。
他完全可以绕过这里，按照原定计划，去选择一只“更强”的宝可梦，更快地积攒力量，然后……然后重复那条通往孤独巅峰的老路？
那个在他坠落时响起的声音，再次于心底回荡。
“选择羁绊。”
他看着绿毛虫，看着这个前世因他而死的伙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千头万绪在脑海中碰撞，最终凝聚成一个再清晰不过的念头——他不能再失去它一次。
强大的力量可以慢慢培养，复仇的计划可以从长计议，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
他伸出那只尚且稚嫩的手，摊开掌心，递到绿毛虫面前。
这不是训练家收服宝可梦时惯用的、握着精灵球的姿势，而是一个邀请的、平等的姿态。
阳光穿过叶隙，正好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绿毛虫歪着头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片刻的迟疑后，它缓缓地、试探性地向前挪动，最终，将它微凉的小脑袋，轻轻抵在了艾尔温暖的掌心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如同微弱的电流，从相触的皮肤瞬间传遍艾尔全身。
没有进化时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在这一刻，某种比任何战术契约都更加深刻的东西，悄然建立。
他凝视着那双信任的眼眸，用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许下了重来一次的第一个誓言：“这一次……我们一起走到最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