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火光暗下去。
“非晚,你也是顾家人,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置顾家百十口人的性命于不顾…”“…去北庭王府是去享福的,你若是执意不肯,那我就只有把非语送过去。”
从踏入北庭王府的那一刻开始。
顾星晚就做好了会被如此折辱的准备。
只是这三年里北庭王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没召见过任何人侍寝。
外间都传他不能人道。
还有传他有龙阳之癖。
这些传言都传得有鼻子有眼,顾星晚信了,所以也就渐渐放松了紧惕。
除了最初来北庭王府的那半年,顾星晚后来甚至没做过如此想象。
所以当今时今刻一切真实发生时。
顾星晚还有一种似在幻梦中的错觉。
但被…后的清晰痛感让她深知这不是梦。
梦里不会痛得如此真实。
梦里她只能看到他那双凶狠冷杀的眼睛。
和那眉间摇摇欲坠的鲜血,以及血里映照的狰狞火光。
先生教她诗文授她学识。
先生温文谦和儒雅端方。
但顾星晚一首知道先生只是一张假面,他躯壳里装着的北庭王是个嗜杀残忍冷血凶狠的魔鬼。
xue#9生又如何?
这种背离道德的感觉也许只会让他更兴奋。
沈扶臻不是人。
他是凶煞!
顾星晚紧咬牙关狠狠抑制住喉间-shen-7&吟。
很痛。
很屈辱。
但顾星晚没有哭。
残忍的时光被拖拽得无比漫长。
开始顾星晚挣扎反抗,后来她慢慢冷静,再后来顾星晚思绪陷入昏沉。
恍恍惚惚间。
顾星晚听到沈扶臻在叫她的名字。
“星晚…”那声调裹着饱满而陌生的情绪。
抛了怒。
弃了#9yu。
还剩下什么…顾星晚体会不出。
她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
黎明己至,寒雨将歇,顾星晚的思绪从昏沉到清晰只有短短一瞬。
她睁大的眸瞳填入朦胧日光。
下一瞬撑身坐起。
房间奢繁富丽,软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沈扶臻不见了。
会不会…一动#99xia身传来痛意。
不是梦。
这也不是她的寝居。
顾星晚看着xiong-&前手臂上的红痕,黑眸杀入深深寒意。
她从软榻上爬起来。
她昨日的衣衫不见,衣架上倒是放着些衣服。
但那些衣服看起来锦秀绮丽,顾星晚不敢妄动。
无奈之下她只得裹着被单起身。
濡湿的衣衫散落在泉边。
顾星晚捡起穿好。
很冷。
顾星晚忍不住打颤。
她看了一眼散着热气的温池,虽然很想跳下去洗沐一番。
但一想到昨夜…顾星晚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绕过屏风往外走,岸几上放着一个明黄的盒子,上面留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生辰礼。
生辰礼?
可笑。
顾星晚装作未曾看见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秋雨如雾。
内院很大。
顾星晚以前从来没进过内院,她左顾右盼顺着长廊走到门口,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住。
“顾小姐,王爷有令,自今日始,你入藏书阁当差,无令不得外出。”
顾星晚满脸寒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侍卫,怀疑自己听错。
“你…你说什么?”
那侍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一次顾星晚听清楚,并理解到了。
沈扶臻要收她入笼,让她成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陪寝的贴身婢女。
寒意深袭。
顾星晚突然察觉这是一处深坑,她毫无防备就掉了进来。
并且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或者还能不能出去。
如果连出这道门都需要沈扶臻的善心…可沈扶臻是个恶鬼。
他没有善,也没有心。
顾星晚尝到了秋雨中铺陈的绝望。
她想逃离这处绝望,很迫切…“问顾小姐…”突然一个婆子领着几个丫鬟走过来,见着呆呆立在檐下的顾星晚正要行礼,瞥见她乱发湿衣,不由惊道:“…顾小姐怎么穿着湿衣,快快进屋,让老奴给你换身干净衣衫。”
那婆子走上前来,迎着顾星晚往内室去。
顾星晚不动。
若在以往她无论见着北庭王府哪个管事的婆子都会行上一礼。
但现在她不想动。
“顾小姐?”
秋雨濡湿了顾星晚头发。
那发丝黏在一起贴着皮肤,像是粘在身上的虫子。
顾星晚胃里泛起恶心。
她身上似乎还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全身都是沈扶臻的气息。
太脏了。
她的确需要洗沐。
顾星晚在檐下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出走的神魂归位似的侧身对那婆子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嬷嬷。”
她的声音很哑。
喉咙像是吞了炭火。
分明昨晚她并未怎么出声。
但她现在的喉咙还是又干又涩。
梁嬷嬷令人在内室燃起炭。
干燥的暖意围上来。
顾星晚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
但还是感觉脏。
甚至感觉更脏了。
“顾小姐,你所有的东西昨夜都己搬了过来。”
“你洗沐之后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若有少东西,老奴马上令人去拿。”
“若有缺什么,也尽管吩咐老奴就是。”
顾星晚看着屏风后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她那几件可怜的行李,还是有些不想相信的问梁嬷嬷。
“梁嬷嬷,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住在这里?”
“当然了,这里以后就是小姐房间了呀。”
她的房间…顾星晚眯起眼睛,这是沈扶臻对她陪寝的“赏赐”?
一间繁华的囚牢?
“小姐,这院子后面的小泉冬暖夏凉,你一身都湿了,快进去泡一泡洗一洗,不然这湿衣久穿怕容易着凉。
至于这屋里的东西…”梁嬷嬷见顾星晚呆呆的看着满屋富丽,还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以至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呆怔。
她慈和道:“…你换好衣服再看也不迟。”
顾星晚闭了闭眼睛,她很清楚她只是这里的住客,并非是这房间的主人。
所以这房间是富丽还是清贫,对她来说都一样,没什么好看。
顾星晚被梁嬷嬷引到泉边。
小泉不大,也不深。
恰似一处天然的浴桶。
顾星晚迟疑了片刻还是脱了衣衫浸入水中。
温意围袭。
全身冰冷的顾星晚被这温水一围突然感觉疼。
不知是哪里,也说不出是那种痛。
但就是觉得难受。
顾星晚将自己整个人埋入热水中,她憋着气,在水面下沉了很久很久,久到…一只大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将她的脑袋一把提出水面。
她才张开嘴巴换了口气。
“顾星晚!!”
沈扶臻怒意满溢的爆喝炸在耳边。
顾星晚身子一抖。
“你怎敢…”下一瞬,那只捏着她后脖颈的大手绕前掐住了顾星晚的脖颈。
沈扶臻如同山岳一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
隔绝日光铺陈灰暗。
“你确定要跟本王这么玩?”
沈扶臻手腕微抬,顾星晚被迫仰起头。
脖子上的劲力松了三分。
顾星晚艰难的呼吸着。
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双眼里溢出的狠厉和恼怒又让她想让自己干净利落被憋死或掐死。
“多云,去把昨夜在寒芜寺抓到的那个小姑娘的手砍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