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的亲生女儿，却活得像个外人。爸妈所有的爱都给了养女陈芷希，
因为她“柔弱、懂事”。男友陆持也更偏袒她，因为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我被她陷害，
被所有人误解，最后在一次雪山科考中，为了救一个学生，永远地留在了冰川之下。我死后，
化作一缕幽魂，看着他们为我举办了敷衍的葬礼，然后继续围着陈芷希嘘寒问暖。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陆持在整理我的遗物时，发现了我藏在登山包夹层里的录音笔。
1我死了。死在昆仑山的冰川之下。冰雪灌满了我的口鼻，
刺骨的寒冷瞬间吞噬了我最后一丝体温。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救援队的灯光，
也看到了缩在队伍最后，被所有人保护得好好的陈芷希。她冲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再次睁眼，我成了一缕幽魂，飘荡在我的“家”里。客厅里一片死寂。
爸爸周建国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妈妈李婉华的电话响了，是救援队队长打来的。
“周先生，周太太，节哀。我们尽力了，周玫的遗体……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
”电话开了免提，队长的声音艰涩又疲惫。妈妈握着电话，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哭。
爸爸掐灭了烟，声音平静得可怕。“知道了，辛苦你们了。”电话挂断。一室沉默。
我飘在他们面前，看着我血缘上的父母，心脏的位置空洞地疼。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我的未婚夫陆持，带着陈芷希走了进来。陈芷希穿着陆持的外套，小脸冻得通红，
眼眶里蓄着泪，看起来我见犹怜。“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任性非要去雪山，姐姐就不会……”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妈妈立刻起身，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是周玫她自己不小心！”“你吓坏了吧？快，
快坐下喝口热水暖暖。”爸爸也站了起来，看向陆持，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陆持，
你怎么照顾芷希的？你看她脸都白了。”陆持脱下被雪水浸湿的手套，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看到缩在妈妈怀里瑟瑟发抖的陈芷希，他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叔叔，
我先带芷希去换身干净衣服。”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我。仿佛我不是那个葬身冰川的人，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出差者。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陆持细心地为陈芷希倒好热水，
看着妈妈拿出我的睡衣让她换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套睡衣，一次都没舍得穿。
陈芷希从浴室出来，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她走到客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爸妈。“叔叔阿姨，
姐姐的房间……以后怎么办？”妈妈毫不犹豫地回答。“你今晚就睡她房间，
那孩子从小就犟，也不知道收拾，我待会就去把她的东西都清出去。”爸爸点点头。
“是该清清了，留着也占地方。”我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原来，我在这个家里，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配拥有。2我的葬礼办得极其潦草。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葬礼。
没有墓碑，没有骨灰，只有一张我大学时的证件照，被冷冰冰地摆在桌上。照片里的我，
笑得灿烂又青涩。可前来吊唁的人，脸上都带着敷衍的悲伤。爸爸妈妈穿着黑色的衣服，
接待着宾客，表情沉痛。可我看到妈妈在没人的角落，还在不耐烦地跟爸爸抱怨。
“这什么时候才结束？芷希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爸爸皱着眉。“快了，再忍忍，
总得把面子上的事做完。”面子上的事。原来我的死亡，对他们来说，
只是一件需要“做完”的面子工程。陆持也来了，他瘦了很多，眼下一片青黑。
他站在我的照片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终于对我有一丝愧疚了。
可陈芷希一个电话，他就立刻走了出去。“芷希？别怕，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你乖乖在家等我。”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我跟了出去，看着他在走廊尽头，
对着电话那头的陈芷希极尽安抚。原来，他眼里的悲伤，不是为我。而是因为，我的死，
吓到了他的心上人。葬礼结束后，他们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匆匆回了家。家里，
陈芷希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叔叔阿姨，陆持哥，你们回来了。我炖了鸡汤，快趁热喝吧。
”她笑得乖巧又懂事。妈妈立刻露出了笑容，拉着她的手坐下。“我们芷希就是贴心，
不像周玫，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从来没想过为这个家做点什么。”爸爸也喝了一口汤，
满意地点头。“是啊，还是芷希好。”陆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陈芷希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你身体弱，多吃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衬得我这个孤魂野鬼，像个天大的笑话。
夜里，我飘进了我的房间。不，现在已经是陈芷希的房间了。
我的东西被打包塞进了几个不起眼的纸箱，堆在角落。而她，正躺在我的床上，
翻看我的日记。“周玫，你可真可怜。”她轻声笑着，指尖划过日记本上陆持的名字。
“你以为陆持爱你吗？他只是习惯了你的存在而已。”“你看，你死了，他难过吗？
他更在意的，是我有没有被吓到。”她拿起我的相框，看着照片上我和陆持的合影，
眼神轻蔑。“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她说完，手一松。相框掉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客厅的爸妈和陆持。他们冲了进来。“怎么了芷希？
”陈芷希立刻红了眼眶，委屈地指着地上的碎片。“我……我想帮姐姐收拾东西，
不小心把相框打碎了……”我妈立刻心疼地把她拉起来。“哎哟，没伤到手吧？
一个破相框而已，碎了就碎了，人没事就好。”“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
明天我就叫人来全扔了。”陆持蹲下身，沉默地收拾着玻璃碎片。他的指尖被划破了，
鲜血渗了出来。陈芷希惊呼一声。“陆持哥，你流血了！”陆持却像是没听到，
只是捡起那张被玻璃划破的照片，怔怔地出神。3陆持开始整理我的遗物。或许是出于愧疚，
或许是想尽快抹去我存在的痕迹。他拒绝了我爸妈请来的收纳师，一个人坐在我房间的地上，
将那些纸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那些东西，记录了我短暂又可笑的一生。
从小到大的奖状，他送我的第一个毛绒玩具，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每一样，
都刻着我和他共同的记忆。陈芷希端着水杯进来，柔声劝他。“陆持哥，别看了，
姐姐已经走了。这些东西，只会让你更难过。”陆持没有抬头，声音沙哑。“你出去。
”陈芷希的脸色白了白，眼眶瞬间就红了。“我只是担心你……”“我让你出去！
”陆持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骇人。陈芷G希被他吓到了，咬着唇，委屈地跑了出去。
很快，我妈就冲了进来。“陆持！你冲芷希发什么火！她做错了什么？”“周玫已经死了！
你还想为了她伤害芷希到什么时候！”陆持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整理。他的动作很慢，
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出去安慰她那宝贝养女了。房间里只剩下陆持和我。他从箱底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登山包。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去登山时买的，后来因为容量太小，就一直被闲置在柜子里。他拉开拉链，
里面空空如也。他随手就要把包扔到一边。可就在这时，他的手顿住了。
他在背包内侧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方块物体。我飘过去，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支录音笔。是我去科考前，为了方便记录学生发言，特意买的。我记得，雪崩发生时，
我下意识地按下了录音键。我不知道它录下了什么。陆持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捏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陈芷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哭腔。“陆持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想进来，却被陆持冷着脸关在了门外。“滚。”这一个字，
冰冷刺骨。门外传来陈芷希压抑的哭声，和我妈愤怒的叫骂。“陆持你疯了！
你为了一个死人这么对芷希！”陆持没有理会。他背靠着门，缓缓坐下，颤抖着手，
按下了播放键。4.“滋——”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录音笔里传出了呼啸的风雪声。
还有我急促的喘息。“陈芷希！你疯了吗！快回来！那里要雪崩了！”我的声音，
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了调。录音笔里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陈芷希。她笑得得意又张狂。
“周玫，你不是专业的地质勘探员吗？你不是最厉害吗？”“你来救我啊。”风声更大了，
夹杂着雪块滚落的轰鸣。我的声音带着哭腔。“陈芷希！算我求你！快回来！
”“陆持还在山下等我们！他会担心的！”“陆持？”陈芷希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来？他是我骗来的！我跟他说我被雪崩困住了，
他就抛下公司几千万的合同，疯了一样地赶过来。”“周玫，你真可怜，你争不过我的。
”陆持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录音笔，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录音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姐妹啊……”我绝望地问。“姐妹？
”陈芷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你爸妈把我领回家的那天起，我们就注定是敌人。
”“他们喜欢我，不喜欢你。他们觉得我乖巧懂事，觉得你叛逆碍眼。
”“他们早就想让你把那套婚房让给我和陆持哥了，你不知道吧？”“他们说，
反正你常年在外面跑，也用不上那么大的房子。”“砰！”陆持手里的录音笔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窗外，我爸妈还在安慰陈芷希。“别哭了芷希，陆持就是一时糊涂，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他怎么能为了周玫那个死丫头这么对你，真是昏了头！”那些话，
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在陆持的心上。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录音笔。他的动作，
迟缓得像是八十岁的老人。他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录音里，雪崩的声音越来越近，地动山摇。
我发出了最后的嘶吼。“陈芷希！你跑不掉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不。
”陈芷希的声音，在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和残忍。“死的只有你一个。
”“我早就找好了躲避点，救援队也很快就会来救我。”“而你，周玫，
就永远留在这座雪山里，做我的垫脚石吧。”“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最看重的学生，
是我故意把他引到那边的，就是为了让你去救他，让你……彻底回不来。”录音的最后，
是我的一声尖叫，和被冰雪彻底掩埋的、沉闷的巨响。以及陈芷希，
那一句轻飘飘的、恶毒的。“再见了，我亲爱的姐姐。”5录音结束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陆持坐在地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
也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空白。门外，我妈还在喋喋不休。“陆持，你开门！
你今天必须给我跟芷希道歉！”“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门把手被转动，门开了。
陆持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我妈脸上的怒气，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陆……陆持？”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陈芷希也怯生生地从我妈身后探出头。“陆持哥……”陆持没有看她们，他的视线越过她们，
落在了客厅沙发上，那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身上。“周叔叔。”他的声音，
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爸抬起头，皱起了眉。“怎么了？”陆持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将手里的录音笔，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他按下了播放键。那段足以摧毁一切的对话，
再次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陈芷希那得意又恶毒的声音，像一条毒蛇，
缠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脖子。“你以为陆持为什么会来？他是我骗来的！
”“他们早就想让你把婚房让给我了。”“死的只有你一个。”“再见了，我亲爱的姐姐。
”……每一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陈芷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冲过去想抢走路音笔，却被陆持一把攥住了手腕。他的力气极大，陈芷希疼得尖叫起来。
“放开我！陆持哥！这不是真的！是她伪造的！是周玫在陷害我！”我妈也反应了过来，
她冲过去拉扯陆持。“陆持你放开芷希！你弄疼她了！你是不是疯了！
周玫都死了你还要信她的鬼话！”我爸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陆持，把东西关了！
”陆持却像是没听到。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陈芷希，一字一句地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芷希还在哭喊，还在狡辩。“不是！我没有！是她嫉妒我！所以才录下这些话来污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