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光明圣殿最虔诚的圣女。为了拯救被魔气侵蚀的苍生，我自愿走上祭坛。
献祭灵魂与神格。神说，我将化为永恒的光，驱散黑暗。可我消散的最后一刻，
却看见高居神座的光明神，贪婪吸食着我的信仰之力。并将其转化为我无比熟悉的——魔气。
神明与恶魔，本是同源。拯救，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收割。再睁眼，
我重生在魔界最底层的血池中，成了最卑微的魔族。我抬头看向虚伪的天国，笑了。
既然光明选择欺骗，那便由我，带来真正的黑暗。1血。腥臭，粘稠。
我从无尽的血池中挣扎着爬起，全身的骨头像被拆散了重组。一个长着犄角的劣魔，
拎着带倒刺的鞭子，狞笑着朝我走来。“醒了？新来的杂碎，起来干活！
”鞭子裹着风声抽在我背上，皮肉立刻翻卷开来。剧痛让我瞬间清醒。我不是伊莉雅，
不是那个被万人敬仰的光明圣女。我甚至都不是人。我低头，
看见一双布满黑色鳞片的、利爪横生的手。这是我的手。我成了一个魔。“看什么看！
再不动弹，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劣魔又是一鞭子抽来。我下意识地抬手，
想凝聚神圣之力格挡。可指尖空空如也。那股陪伴我二十年的光明神力，消失得一干二净。
鞭子结结实实地落在我手臂上，鳞片碎裂，黑色的血液流出。我踉跄着后退，
撞在一个冰冷的石壁上。劣魔贪婪地看着我，唾沫从尖牙间滴落。“新来的小母魔，
皮肉倒是挺嫩。”他伸出长着长指甲的手，想摸我的脸。“滚开。”我的声音沙哑、干涩，
像破旧的风箱。劣魔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敢叫我滚？
一个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垃圾！”他举起鞭子，狠狠朝我的头颅抽下。我闭上眼，等待死亡。
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睁开眼，
那个劣魔的鞭子在离我额头一寸的地方，被一团黑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他惊恐地看着我，
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你……你……”我看着自己微微发烫的指尖。那里，
一缕比黑夜更深邃的火焰，正在静静燃烧。我没有了神力。但我有了新的力量。一种，
属于魔的力量。劣魔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我没有追。我只是抬起头，
看向魔界猩红色的天空。一道裂缝横亘天际，从那里，我能感受到一丝微弱却熟悉的气息。
那是神国的气息。光明神。我笑了。你把我变成了你最厌恶的模样。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永世不得翻身？你错了。我看着指尖的黑色火焰，那里面涌动的力量，
和你在神座之上转化信仰之力时，一模一样。你等着。我会亲手，
把你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座上，拉下来。2.魔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永恒的昏黄。我所在的，
是魔界最底层的矿区，负责开采一种能增强魔气的黑晶石。几天前那个被我吓跑的劣魔，
叫嚣着带回了他的头目，一个身材高大的牛头魔。“就是她！老大，她会妖法！
”牛头魔拎着一把巨大的石斧，走到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新来的，听说你很能耐？
”周围的劣魔们发出幸灾乐祸的哄笑。我沉默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尖锐的黑晶石。
“哑巴了？”牛头魔不耐烦地伸出蒲扇大的手，朝我抓来。我侧身躲过，
同时将手里的黑晶石狠狠刺向他的手背。“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黑晶石碎了，
牛头魔s的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白点。“不自量力。”他嘲讽地笑着，
反手一巴掌将我扇飞出去。我撞在坚硬的岩壁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这就是力量的差距。
我这点初生的魔气，在真正的魔族战士面前，不值一提。“把她拖去血祭台，
正好大人需要祭品。”牛头魔冰冷地命令。两个劣魔立刻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我。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闻到了。那所谓的血祭台上，飘来一股极为精纯的魔气。
比我开采的这些黑晶石，要精纯百倍。我被拖上一个由骸骨堆砌的高台，
中央是一个不断冒着气泡的血池。牛头魔站在台下，高声念诵着古老的魔族语。
我曾作为圣女，学习过这种语言，为了“更好地净化邪恶”。真是讽刺。
他在召唤某个强大的存在。血池翻涌得越来越剧烈，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
我体内的魔气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仿佛在朝拜君王。我强忍着跪下的冲动，死死盯着血池。
一个由纯粹魔气构成的虚影，从血池中缓缓升起。我认得他。深渊领主，安格玛。
光明圣殿的典籍里，记载着他曾是神国最勇猛的战士，后来堕落成魔，是神明最痛恨的叛徒。
安格玛的虚影看向我，发出嗡鸣的声音。“新的祭品？”牛头魔跪在地上，
头颅紧紧贴着地面。“是的，伟大的主人，一个不听话的杂碎。”安格玛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我能感到他在探查我的力量，那股力量像潮水般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体内的那点魔气，如风中残烛。可就在他的力量即将将我碾碎时，我灵魂深处，
那仅存的一丝神格碎片，忽然亮了一下。安格玛的动作停住了。
“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疑。“你身上，有天堂的臭味。”3.天堂的臭味。
安格玛的话让所有魔族都骚动起来。牛头魔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主人，
她……她怎么可能是天堂的走狗？”“闭嘴。”安格玛的声音不大，牛头魔却立刻噤声，
身体抖得像筛糠。那道由魔气构成的虚影向我飘近。
我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压迫感。但我没有退。我直视着他。“我曾是光明圣女，
伊莉雅。”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这个名字。台下的魔族们瞬间炸开了锅。“圣女？
她就是那个献祭了自己的圣女？”“天堂的走狗怎么会到魔界来！”“杀了她！杀了她！
”牛头魔更是双眼赤红，举起石斧就要冲上来。“都给我安静。”安格玛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猩红的目光锁定我。“献祭的圣女，灵魂应该化为神国的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我看到了真相。”我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看到光明神，像个贪婪的窃贼一样，吞噬我的信仰，再把它变成你们最喜欢的玩具。
”我指了指他那由魔气构成的身体。“那种精纯的，黑暗的力量。
”安格mǎ的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沉默了许久。
“你有什么证据？”“证据？”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是证据。
”我伸出右手，黑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跃。然后，我用尽灵魂深处最后那丝神格碎片的力量。
一缕微弱但纯净的白色光芒，从我左手指尖亮起。一黑，一白。一魔，一神。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时出现在我身上。所有魔族都看呆了。连安格玛的虚影都凝滞了。
“神圣与黑暗……共存于一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现在，你信了吗？
”我冷冷地问。安格玛没有回答。他突然伸出一只由魔气构成的巨爪，穿透我的胸膛。冰冷，
刺骨。我感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台下的牛头魔发出了快意的吼声。我死死地盯着安格玛。
“为什么？”“因为，我从不相信一个身上带着天堂臭味的家伙。”他冰冷地说道。
“无论是真是假，你都必须死。”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这就是我的结局吗？从一个骗局，
跳进另一个屠宰场？不。我不甘心。就在我即将失去所有力气时，我用尽最后的意志，
将体内那一黑一白两种力量，狠狠地撞在一起。4.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死寂。
安格玛穿透我胸膛的魔气巨爪，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抽出，也无法消散。
我胸口的伤口处，黑色的魔气和白色的神圣之力疯狂交织、碰撞、融合。一种全新的，
灰色的力量，诞生了。它既不神圣，也不邪恶。它充满了混沌与虚无。
这股力量顺着安格玛的魔爪，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一次从这位深渊领主的口中发出。他那庞大的魔气虚影，像是被泼了浓酸的画布，
开始剧烈地扭曲、溶解。“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什么！”他惊恐地嘶吼着，
想要切断与我的连接，却发现那灰色的力量像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
台下的魔族们吓得四散奔逃。牛头魔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我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但我笑了。我看着在灰色力量中痛苦挣扎的安格玛，
轻声说：“这是……弑神的力量。”说完，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
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这里不再是肮脏的矿洞，而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
我胸口的伤已经愈合，只是还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体内那股灰色的力量已经消失，
只剩下最原始的魔气。看来，那种融合只能在生死关头被动触发。“你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安格玛。他不再是那个庞大的虚影，而是化作了一个人形。
一个穿着黑色铠甲，面容英俊，但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看起来很虚弱。“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问，声音里带着警惕。“我只是，让你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我坐起身，
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光明神真的在制造魔气？”他问。“你不是已经感受过了吗？”我反问，
“那种被自己最熟悉的力量侵蚀的感觉，如何？”安格瑪沉默了。他曾是神国最强的战士，
却因“魔气侵染”而被放逐，成为堕落的象征。现在他才发现，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
他不是被侵染，而是被陷害。“我凭什么相信你？”他依然嘴硬。“你不需要相信我。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你只需要选择。是继续守着你这深渊领主的破烂头衔，
苟延残喘。还是……跟我一起，杀回天上，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我的手抚上他胸口的铠甲。
“拿回你的荣耀，你的神格，还有你的……正义。”安格玛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我，
猩红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5.安格玛最终选择了合作。不是因为我的煽动，
而是因为他比我更渴望复仇。“神国并非铁板一块。”在他的宫殿里，
他第一次向我揭示了神国的内部构造。“除了光明神，
还有战争之神、智慧女神、生命女神等主神。他们共同构筑了神国的统治根基。
”“他们都知道光明神的所作所为？”我问。安格玛冷笑一声。“知道又如何？
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光明神收割信仰，制造魔灾。战争之神借此发动战争，巩固权柄。
生命女神则负责战后‘救赎’，收拢人心。这是一条完美的产业链。”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原来，整个神国都烂透了。“我们该怎么做？”“想要推翻神国，只靠我们两个，痴人说梦。
”安格g玛指着魔界地图。“魔界分为七大领地，我只掌管其一。其他的魔王，
不会轻易听从一个前神国战士的号令。”“但他们会听从一个能让他们变得更强的存在。
”我接口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研究那种灰色的混沌之力。
我发现我无法主动创造它，但我可以利用自己对神圣符文的了解，去逆向解析和优化魔气。
我将神圣法阵的结构拆解，用魔气作为能量源，重新构建。当第一个“聚魔法阵”完成时，
整个宫殿的魔气浓度瞬间提升了三倍。安格玛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你是个天才。”“我不是天才，
我只是比你们更了解你们的敌人。”我将法阵的构建方法教给了安格玛。很快，他的领地内，
所有魔族的实力都开始飞速提升。消息不胫而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魅魔女王，莉莉丝。
她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走进大殿，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甜腻的香气。“安格玛，
听说你这里来了个有趣的小东西？”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屑。
“她能帮你提升力量？”安格玛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一股远比过去凝实强大的魔气，
化作一只咆哮的巨兽，盘旋在大殿上空。莉莉丝脸上的媚笑僵住了。“你突破了？
”安格玛已经卡在领主级巅峰数千年，始终无法踏出那最后一步。现在，他身上的气息，
赫然已经摸到了魔王级的门槛。“不是我，是她。”安格玛看向我。
莉莉丝这才正视我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魔族。“你想要什么？”她收起了魅惑之术，
直接问道。“我想要的，和你一样。”我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推翻神国，
撕碎那些伪善的神明。”“就凭你？”莉莉丝嗤笑。“就凭我，能让你也成为魔王。
”我拿出另一张我绘制的图纸。“这是专门为你们魅魔一族改良的‘心灵法阵’，
它能将你们魅惑来的精神力，直接转化为最纯粹的魔气。”莉莉丝的呼吸急促了。
对魅魔而言，精神力只是她们的食物，无法直接提升实力。如果我所言非虚，
这将是整个魅魔一族的蜕变。她抢过图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抬起头，
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我加入。”6.莉莉丝的加入，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很快，
剩下的四位魔王也闻风而动。暴食君主、嫉妒之王、懒惰巨兽、贪婪地精。
他们或被力量诱惑，或被仇恨驅使，最终都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魔界七君主，
数万年来第一次结成了同盟。而我，这个曾经的光明圣女，成了这个黑暗同盟的核心。
我为他们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强化法阵，针对每个种族的特性，最大限度地提升他们的力量。
魔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强大。但只有我知道，这还不够。神国的强大，
根植于凡间亿万生灵的信仰。只要信仰不灭，神明便是不死的。想要弑神，必先诛心。
我要让凡人看清，他们信奉的，究竟是怎样的“神明”。“我需要去一趟凡间。
”我对安格玛说。“不行。”他立刻否决，“神国的眼线遍布凡间，你一旦出现，
就会被发现。”“我必须去。”我的态度很坚决，“你帮我打开一条通往凡间的裂缝，
越隐蔽越好。”安格玛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空间裂缝，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人界。
空气中弥漫着神圣与祥和的气息，让我感到一阵阵不适。我收敛了所有魔气，
换上一身普通的麻布长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旅人。我来到了曾经的光明圣城，
